大道小說網 二百三十九、我知錯了 文 / 青墨
「我們還沒死！」韓冰艱難地打滅自己與石長生身上的火焰，望望四周：「我們居然從那裡逃出來了。」他長長地吁了口氣，死裡逃生對韓冰來說並不是陌生的感覺，但他從沒像今天這樣高興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那不可征服的力量，那種強大的，不可抗拒的，叫人戰粟的力量。
不要說是征服，你連頂禮膜拜的機會都沒有，當自然之神憤怒之時，不管人類當中如何偉大的東西，剎那間都要摧成齏粉，韓冰忽然從心底感到一陣對自己的悲涼，當自己笑傲天下，自以為所向無敵時，他可曾想到憑什麼來征服這種力量嗎？在大自然面前，除了感歎自己的渺小，還能如何？
韓冰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次死裡逃生，讓他想清楚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真正的強者是安靜的，就像這自然之神，當你自以為是地狂妄叫囂時，它不動如山地在你背後，像看一個跳樑小丑一樣地看著你，漠不關心，如果它有思想，想必也會發出低低的竊笑聲。
韓冰想到這裡，有點心灰意冷起來，他拍拍伏在地上的石長生：「我們走吧……石長生……石長生……你怎麼了？」
韓冰連拍幾下石長生，卻發現石長生一動不動，韓冰猛覺一陣不妙，一下扶起石長生，當他看清衣裳破爛的石長生氣息微弱地樣子，不由驚恐地大叫了一聲。
原來，石長生的雙腿已從小腿處齊齊被岩漿吞噬，只有一團烏黑的血肉凝在小腿關節處，這肯定是保護膜消失的瞬間岩漿給燒掉的，可他居然一聲不吭地支撐到現在。
韓冰冷汗直流：「石長生……石長生……你醒醒……你快給我醒醒！」
石長生依舊一動不動，他已經疼暈過去了，這不但是因為雙腿斷折，也因為他意念力的使用已突破了大腦能承受的極限，他此時已處於瀕死邊緣，哪裡還聽得到韓冰的呼喚。
「石長生……你快給我醒醒！你別給我裝死，我知道你這傢伙死不了的。」韓冰急了，他看著石長生氣息越來越弱，一陣不安的惶恐籠上心頭。
「你……你……你不能死！混蛋！你想就這麼死嗎？」韓冰抓住石長生的肩頭**搖晃起來：「你……你敢給我死？你試試看，我馬上衝出去把全世界的人殺死！燒光！你醒來呀！阻止我呀！王八蛋！你快給我醒來呀！」
不論韓冰如何叫喊，叱罵，石長生都軟綿綿地躺在韓冰懷中，當韓冰摸上石長生胸膛時，發覺石長生的心臟已停止了跳動。
「不！不！不！」韓冰驚叫起來，他不顧自己傷重，拚命將體內殘存的一絲鬥氣輸入石長生的體內，激得石長生的心臟又重新跳動起來，但還是那麼微弱，韓冰強忍著傷口陣陣撕疼，不敢停止鬥氣的輸送，他的喉頭又是一股鮮血吐出，幸虧他的身體本身是有鬥氣的，不像石長生全*意念力來戰鬥，但看樣子石長生還是凶多吉少。
意識到石長生這次真的可能要死了，韓冰直覺如萬箭攢心，他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失去石長生這麼一個宿敵，在這世上，除了石長生，自己根本沒有其他朋友……石長生同他是朋友嗎？像是，又好像不是，韓冰無法解釋這種感情，他只知道不可以讓石長生死去，那怕自己豁出性命來也不想讓石長生死去，但是不管他怎麼努力，石長生還是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韓冰聲音中已帶著哭腔：「你別死！你聽我說，我答應你先同你解決血族之謎……我先不稱霸……你不要死……」韓冰眼淚悄然滑落：「求求你，你不要死，真的不要死！」
石長生沒有動，但是，他似乎聽到了韓冰的呼喚，他的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欣慰，又像是解脫……
「不！」韓冰再次慘叫一聲，因為他發現石長生的心徹底停止了跳動，不論他如何催動鬥氣，也無濟於事了。看到石長生氣絕，韓冰像醍醢灌頂一般，一下明白了石長生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他的心頭所有亂七八糟的念頭被如潮的悲傷沖刷得一乾二淨，他像失魂落魄一樣，慌了！傻了！
「你回來！你快回來！」韓冰抱住石長生拚命搖晃，淚如泉湧，淚水滴在石長生滿是灰塵的臉龐，刷去一道道小溝，露出裡面的白色：「你回來吧！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不要死，真的！你不能這麼死！你是石長生，你忘了嗎？你叫長生呀！」
噹啷，石長生頸部無聲無息地掉落一個東西，韓冰拾起來，是靜心掛件，韓冰看到上面那一行拼音：陰陽合一，天下第一，無形無相，所向無敵。這行咒語的下面，有兩個小字，是石長生刻上去的——進化！
「進化？進化……進化？進化！」韓冰默念著這兩個字，猛然間，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韓冰本來就絕頂聰明，如果不是被名利蒙蔽了雙眼，其實他早該想到，現在，看到石長生的提醒，他一切都想起來了：「原來……我錯了！」
韓冰抱住石長生，聲嘶力竭，山崩海嘯一樣哭喊：「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你……你不能扔下我，你不可以這麼自私，你不可以就這麼撒手不管了，你回來呀！我求求你！你回來呀……你回來呀……」
韓冰的哭聲慢慢地低了下去，他無聲地抽泣著，像一個做錯的孩子，在這地底的深處，無助地哭泣著，連下方的岩漿彷彿也停止了流動，如同被這悲傷凝固了。
傷心欲絕的韓冰沒有發現，一男一女正悄悄地站立在他身後，是阿健和珍珍，他們注視著韓冰無聲地抽泣，深深地對望了一眼，緩緩走上前。
韓冰感覺到身後有人*近，但他一動沒動，他知道後面來的是爆裂金剛，他只是摟著石長生，彷彿石雕一樣，任淚水一點點落在石長生的衣襟。
阿健上前撫摸了一下石長生的胸口，向珍珍搖了搖頭，珍珍顫聲問道：「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
阿健長歎一聲：「意念力催化過度，這是腦死亡，就算是重造他的**……」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垂下了頭，珍珍猛地拉住阿健的手：「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他剛剛有了家，有了老婆孩子，他死了，你叫玲瓏怎麼辦，小石怎麼辦？你抬起頭，阿健，你一向都很有辦法的……你一定能想到辦法的不是嗎？」
阿健低著頭，淒涼地望著珍珍，無奈地搖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了。」珍珍的手無聲地滑落，她知道，連阿健都絕望了。
忽然韓冰一把抱起石長生的屍體，大步向通往地下迷城的通道口走去。
「你要帶他去哪！」阿健忙問。
韓冰道：「我知道怎麼救活他。」他的聲音像一縷寒風一樣掠過阿健與珍珍的心頭，阿健與珍珍忽然明白韓冰想幹什麼，兩人同時攔在韓冰前面：「你不能這樣做，阿生是人類！你不可以……」
「我管不了那麼多！」韓冰怒吼一聲：「就算是讓他變成怪物，我也不管了，我只要他活過來，我一定要他活過來！你們要麼殺了我，要麼讓我去！」
韓冰依舊一步步向阿健與珍珍走去，阿健與珍珍看著韓冰冷若寒霜的面孔，任韓冰在二人中間穿過，望著韓冰的背影，珍珍道：「我們真的不阻止他嗎？」
阿健沉吟了一會：「也許韓冰是對的，不管生命是什麼樣子，活著，才有希望。」
韓冰大步邁向地下迷城，他此時心中空明一片，靜心掛件再次發揮了作用，他催動魔法力，開始緩緩起飛，不久穿過通道，又來到了先前逃離的那座地下迷宮，看到前方鐵人殺陣依舊肅殺排列。
嗖嗖嗖……八名靜鬥士同時從天而降，團團圍在韓冰的身周，望著全身罩在一團寒氣中的韓冰，八人忽然感覺到，此時的韓冰似乎與先前的韓冰截然不同了。短短的幾個小時，他身上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韓冰看也沒看八人一眼，冷冷盯著前方：「通知伯爵，我要見他。」
如同鬼魅一般，蘭廷伯爵無聲無息出現在韓冰身後，他輕輕揮揮手，八名靜鬥士退到他的兩側。蘭廷伯爵聲音陰冷：「韓冰，是你殺了石長生嗎？」
韓冰轉過身來，沒有理睬蘭廷伯爵的提問：「我來，是想同你做筆交易。」
蘭廷伯爵道：「什麼交易？」
忽！韓冰抖手將石長生身上的靜心掛件擲向蘭廷伯爵，蘭廷伯爵看到上面有石長生刻下的兩個字：「進化。」韓冰道：「我用十六字謎題的真相，換石長生一條命。」
蘭廷伯爵一聽面色微變，他又揮揮手：「你們退下。」八名靜鬥士依言消失在空氣中，來無影去無蹤。蘭廷伯爵道：「我還以為你同石長生是敵人呢，你想讓他加入血族。」
韓冰道：「只有你們血族的血液，才能讓他復活。」
伯爵冷笑一聲：「不但能讓他復活，還能讓他擁有永生不死的生命。」他望望韓冰手中的石長生：「像他這樣的戰士，的確有資格成為血族的吸血鬼，問題是，我們怎麼知道這個秘密對我們有好處呢？」
韓冰冷冷道：「算了吧，蘭廷伯爵，別把人家當傻瓜，石長生成為血族，你多了一個忠心的奴隸，又得到了這個流傳億萬年的謎題中隱藏的力量，這筆交易對你來說，實在是太划算了，你還給我惺惺作態的話，我馬上自殺在你面前，你永遠也別想得到這個秘密了。」
蘭廷伯爵道：「你別誤會，你要知道，就算石長生變成血族，可他也不是從前的石長生了，他的記憶會消失，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我是為你著想，救活了他對你們來說沒多大意義，你倒不如放棄他，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從前的事，我們可以一筆勾消，我很欣賞你，你可以與我們一起，共謀大業。」
韓冰道：「我說過了，你別把人家當傻瓜，你們的陰謀，石長生想到了，我也想到了，光明大帝還有爆裂金剛誰都不是傻瓜，他們將來自然也會想得到，你的戲作得再好，紙裡也包不住火，我沒興趣同你們玩這無聊的爭霸遊戲，我只問你，答不答應。」
蘭廷伯爵道：「答應！當然答應。只是韓冰你別忘了，我馬上就可以要你的性命，致於我們血族的計劃，就算敗露了，那又怎麼樣？胡神死了，深藍死了，天狼星大長老是我牢固的同盟軍，我們還有人對付不了的嗎？你真的以為你區區一個靜鬥士，可以一個人與我們對抗。」
韓冰冷笑一聲：「真的什麼人都能對付？狼牙和猴子呢？」
蘭廷伯爵目光一緊：「你怎麼知道？」聲音中居然帶著幾絲慌亂。
「是你們自己破綻太多！」韓冰道：「只要將整個事情倒過來想一想，就不難明白，如果你們當年真的有高過人類的能力，怎麼會被嚇得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不敢出來？當年地球地殼變動，連人類都不得不逃到太空，你們居然可以不離開地球，如果不是另有高人幫了你們，你們早就被那岩漿燒成灰了，還能建立什麼地下迷城？」
「你又怎麼看出來地下迷城是一億年前建造的？」蘭廷伯爵再次驚問。
韓冰道：「因為我剛才領教了胡神挖穿地球時那鑽頭的威力，如果說在胡神挖穿地球時在那麼巨大的地層變動的威力下你們還能在旁邊安心建房子，那你們就真的是神了。」
蘭廷伯爵蒼白的皮膚上緩緩淌下汗珠：「你還知道多少事情？」
韓冰道：「當年爆裂金剛在人狼國度四周布下爆裂結界，任何東西一*近人狼國度就會炸毀，所以機甲人狼才不許任何人進入國度。那麼，石長生的腦袋是怎麼飛進去的？深藍培植新人類，文字語言，生存技巧全都存到人類的記憶中，為什麼偏偏沒有關於史前人類的文化、歷史和最新科技知識？那些來自天狼星的外星人，他們的星球叫什麼名字不好，偏偏要叫天『狼』星？」
隨著韓冰一個個問題地提出，蘭廷伯爵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突然發覺自己小看了這些人類，而自己的計劃居然是破綻百出。
韓冰道：「以前沒想到這些，是因為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當有時間返思以後，我們才發現，在這場沒完沒了的戰爭中，存在一個最根本的問題，到底誰才是這場戰爭中受益最大的人？石長生提醒了我，你們血族出現得太突然了，當地球與天狼星打得千瘡百孔後，就是你們這群冷眼旁觀的傢伙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哼！永生不死的種族，同天狼星人一樣，都是永生不死的種族，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你們同天狼星人根本就是同一種族！」
卡嚓！韓冰的話有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蘭廷伯爵倒退一步，他厲聲指著韓冰：「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韓冰將石長生的屍體輕輕放下，向前邁進一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石長生說得對，不管技術如何發展，戰鬥如何複雜，只要看清戰爭的本質，那不管是星球大戰還是冷兵器時代的對打，都是一個模式，就像輪迴，一切都是為了利益，我告訴你，除了證據，人類還有一種本事，叫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就是挑起地球與天狼星億萬年戰爭的罪魁禍首！」韓冰回憶石長生與蕭秋水的對話，他清楚地記得那一句：「為什麼在地球上，總是要這樣重複著一次又一次已經發生過的故事呢？」
蘭廷伯爵那張血族特有的慘白的臉居然漲出一絲血紅出來，他深深被韓冰的話震動了，韓冰繼續道：「看到你的臉色，我想我的直覺是對了。不過我相信，單憑你一個人，應當還作不到這麼大的事，你應當在天狼星還有一個同盟，你們兩個串通一氣，挑起戰爭，這個人想必就是大長老，這個真小人偽君子，欺騙了天狼星和地球兩個星球的人。當年血族能夠在二次星戰後在地球上生存下來，想必就是他幫了你們，這樣一想，事情就簡單明瞭了，這億萬年的風風雨雨到底是怎麼來的，雖然我不是很清楚過程，但我能猜到，你們是為了找出人類的力量為何能不斷進化的根本原因，才挑起這場事端。」
忽然，蘭廷伯爵大笑起來：「哈哈哈……看來我們的測驗結果是正確的，人類一旦跳出名利的圈子，智商就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韓冰，你和石長生都一樣，現在都變得格外明智起來了，只不過，你醒悟得有些晚，你猜對了一部份，真實的故事比你猜想的要複雜得多了，怎麼樣，有興趣聽聽嗎？」
韓冰道：「有，你該給所有的事情作個了結了。」
蘭廷伯爵道：「那我現在就把陰陽合一，天下第一，無形無相，所向無敵。這個秘密的真相告訴你，其實你頭腦中憑著你對歷史那麼一星半點的瞭解猜到的真相只能給其他人塞牙縫，更別說同我作交易了，不過我還是欽佩你的膽色，所以，作為獎勵，我讓你看看真相是什麼，讓你們知道，你們現在，到底是在同誰對抗。」
韓冰望望在地上靜伏不動的石長生：「真相就要大白了，石長生，你能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