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二十一、你是不是病了？ 文 / 青墨
狼牙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草廬之中，那草廬破舊不堪，四處透風，到處是髒兮兮的蜘蛛網，但他躺的地方，卻打掃得十分乾淨。
忽聽腳步聲傳來，狼牙一抬頭，看到樊大走了進來，他正想掙扎坐起，樊大止住他：「別亂動，你雙腿骨折，再亂動，腿就要廢了。」
狼牙一低頭，看到自己褲筒盡碎，雙腿裸在外面，敷著草藥，還綁著幾塊夾板，狼牙抬頭道：「你又救我一次。」
樊大微笑著摸摸鬍鬚，道：「是你自己吉人天相，如果再晚一點，你的腿廢定了，好在我師父傳我一點醫術，今日算派上了大用場了，對了，你應當要多謝另一個人。」
「誰？」狼牙問道。
「是個小女孩，如果不是她及時用冷水潑醒我，我也救不了你到這兒來。」
「小女孩？什麼小女孩？」
「是個小乞丐，我剛才給她洗了洗，又買了套新衣給她，她現在去給咱們買吃的去了，這小女孩生得眉清目秀，將來怕是個人中俊傑呢！」
正說著，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大伯，大伯。」接著一個穿著花布衫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跑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很大的油紙包，飄來陣陣食物的香味。
狼牙抬頭看來，見那小女孩果如樊大所說的一般，水靈靈的雙眼，清秀的在面龐，紅唇白齒，十分可愛，不由也從心底產生一股憐愛之意。
那小女孩進屋後，看到狼牙坐起身來，怯生生地立定身形，雙眼一睜不睜地看著狼牙，如同暗夜星眸。
「別怕，這個大哥哥是好人，過來。」樊大慈祥地拉過小女孩的手，「給我們買什麼好吃的回來了？」
小女孩打開紙包，裡面包著一塊薰肉，上些花生，還有幾塊糕餅，雖說不上美味佳餚，但狼牙早已飢腸漉漉，不由食指大動。
「先吃吧！」樊大把食物遞來：「我們吃過了。」
狼牙不客氣，接過來大嚼，樊大拉著小女孩的手道：「告訴大伯，你叫什麼？」
小姑娘低聲道：「我叫穆阿林。」
「你姓穆，那你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低下頭來：「死了。」
「哦？怎死的？」
小女孩的頭更低，淚珠也滴下：「倭寇……」
狼牙聞言停止進食，看了小女孩一眼，想起了蕭無奇在世時曾對他們下令，除了殺病書生的手下，若遇上倭寇，一律格殺勿論，由於青衣樓地處杭州，而這裡，正是浙江一帶，倭寇鬧得最凶的地方，由於地方官整治不力，軍務鬆懈，以至這裡倭寇如入無人之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狼牙有一次出行，無意中看到竟有倭寇將嬰兒綁在竹竿上用開水澆著玩，聽那嬰兒嚎哭，一怒之下，將十幾名倭寇殺個清光，可這一帶倭寇成千上萬，青衣樓分身乏術，也殺不了幾個，只能眼睜睜看著居民遭罪。
「該死的東瀛狗賊。」狼牙罵了一聲。
樊大歎了一聲：「其實倭寇中十有六七都是內地的盜匪，就像汪直那種海寇，與東瀛浪人勾結，一同殘害自己的同胞，這樣的人，才真的該死。」
狼牙道：「等金鉤蠍王的事一了，我絕不會讓這狗賊多活一天。」
樊大道：「還是先養好傷吧。」
狼牙環視四周，道：「這地方安全嗎？」
樊大笑道：「老夫看了一輩子風水，連宅屋凶吉都看不出來，那不是白活了。」
狼牙不以為然道：「你自己也說你看風水是為了營生，管不管用還不知道呢？」
樊大道：「此處正乃吉地，不信，你看看外面。
狼牙撥開一處茅草，往外一看，不由笑道：「這也算吉地嗎？不過這裡倒是夠安全。」
原來草廬外是個墳場，到處是饅頭一樣的土包，狼牙轉頭道：「那樊大師父有什麼打算？」
「第一個打算是治好你的傷。」說著站起身，牽著小孩道：「阿林，走，隨大伯採藥去。」
於是這一個月內，狼牙足不出戶，細心養傷，他想起哮天犬說他內力不夠，於是乘此時每日打坐練氣，一刻也不懈怠，狼牙天賦極高，雖然他比蕭無奇年幼了十幾歲，但從小刻苦用功，加上蕭無奇從不藏私，將金面閻王昔年的內功心法也授與他，所以他武功可謂一ri千里，二十歲時已擠身一流高手，只是後來忙於執行任務，加上年輕有點貪多務得，什麼武功都要學一學，以致犯了貪多嚼不爛的毛病，不過有失有得，狼牙搏擊經驗之豐，可謂天下無雙，哪怕較之天下第一的古空空，狼牙所學之豐也是不遑多讓，此次狼牙從四大高手圍攻下死裡逃生，對於格鬥的認識又上了一層，發覺真正的較量中，膽氣與機智是武功之外的決定勝負的另一大因素，他反覆回味眾高手特別是哮天犬的劍法，發現了狼牙劍法中有個巨大的破綻，就是收放不自如，狼牙在一月之內，自創了一套別開生面的離手劍，這是他根據樊大教他的五行相剋的原理將自己屢次脫手使劍救命的經驗熔匯貫通，作到劍、手、身、心合而為一，以氣御劍，以劍帶人，環環相扣，有始無終，直到斃敵於劍下。
但樊大見他使劍時卻皺眉道：「天下並非盡皆可殺之人，你這劍術使來，非要取人性命，難道不怕遭天遣嗎？」
狼牙聽了，一想也是，於是在劍身刻下「仁者無敵」的字樣，提醒自己不到遇上大奸大惡之輩，不輕易使這一記劍招。
那個叫穆阿林的小女孩起先對狼牙總有點怕怕的，但是平時，對狼牙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端茶倒水，清潔打掃，半點不馬虎。狼牙雙腿骨折時，出恭不便，阿林每天給狼牙倒夜壺，擦身體，從無怨言，只是狼牙總是眼神冷冷，有時狼牙也想同她說句話，可他冷漠慣了，一想到主動打招呼，未免太矯情，也就罷了。
倒是樊先生對這阿林十分喜歡，每日教她讀書識字，可讀的書不是《開元占經》便是《京房易傳》，全是卜卦算命的。有一天，狼牙聽阿林在外朗聲讀《yin宅入門歌訣》，什麼「龍**砂水與堂聚，生成自天地，取之為用則在人，有術驗如神，第一要知點**法，仔細去看踏，前後左右要端詳，切記莫慌張……」過一會兒，阿林好像忘了後面，轉而又背起《yin宅相形》，什麼「宅造四字象，發秀食天祿，屋造金字平，富貴人丁亨，屋造八字樣，孤貧多瘟恙，屋選火字樣，痰火久閉經……」狼牙不由輕笑一聲，阿林聽到狼牙的笑聲，轉頭看來，也笑了，二人相視一笑時，阿林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狼牙愣了一下，陡然間臉紅了，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臉紅，也因為這一次臉紅，使他對這個可愛的小女孩產生一種奇妙的感情，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只覺得有一種甜蜜從心底滲透上來，這也是從前沒有過的。
這以後，狼牙與阿林還是很少說話，但二人常會相視微笑。樊大先生看在眼裡，也笑著摸鬍鬚，他看到狼牙那張一直冷冰冰的臉居然已生出一些紅潤來。
這一晚，狼牙吐吶完畢，看到樊大坐在他身邊，便道；「有事麼，師父。」
樊大沉吟一會兒道：「你可記得你的搭檔孔雀翎的妹妹金鳳？」
狼牙點點頭：「怎麼會突然提到她？」
樊大道：「你可曾想過，如果她嫁的人是你會如何？」
狼牙一愣，道：「師父你開什麼玩笑？」
樊大道：「孔雀翎姐妹與你們樓主有一段感情糾葛，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曾中意過她呢？」
狼牙沉吟一下，道：「是有一段時間，我特別希望看到她，但那段時間不長，我很忙，沒時間兒女情長。」
樊大道：「我替你卜了一卦，發現你命裡雖無大富貴，卻有一段好姻緣，如今再過三五年，你便至而立之年，你可曾想過你的終身大事。」
狼牙斜瞄了樊大一眼：「師父，你今天是不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