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 試煉置三關 文 / 水明石
回到神殿,楊戩便怒氣沖沖地進了刑室。沉香等人知道他心情大壞,劉彥昌肯定要倒大霉了,不想隨之入內。果然,裡面傳出了鞭打聲,經久不息。
劉彥昌慘叫不止,隱約還雜著楊戩的聲音:「你以為,只有你們懂得什麼叫情,什麼叫愛嗎?……現在,他將自己逼上了絕路。玉帝和王母發話,要將他抓上天來處死。這次,可由不得我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百花,終於捕到機會,冷笑:「也是,,不怪他大言不慚地說什麼懂得情愛——連玉樹都打了,還再三問,是否還願意傷害那個人……」
嫦娥最初惱怒已過,想到百花吃過的苦頭,不想再起爭執,只權當沒有聽見。百花見她不理,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艾艾地道:「嫦娥妹子,你別生氣,姐姐就是話太多了,但姐姐沒惡意的,咱們還是好姐妹不是嗎?」
劉彥昌受不過刑,再度昏死過去,楊戩擲鞭而出,一如既往地安坐神殿裡處理公務。第二天早朝之後,他駕雲去了華山,沒有進囚室看望三聖母,卻是在中途的洞**處止了步,默默沉吟,似在盤算著什麼。沉香打量著周圍環境,想了一想,恍然道:「是這裡,楊戩大約便是這一次,為我設下了三關。」
他記得清楚,第一次闖入母親的囚室前,被那三關困得凶險萬分,至今還心有餘悸。那是他第一次模糊明白,選定的這條救母之路有多麼艱難。但他又無比興奮,因為,那也是他第一次,發現了激發勇氣原來那麼簡單,擁有骨氣又能帶來何等的自豪,而朋友之間,那種叫義氣的東西,更是他想都沒有想到的。
這些都根織於他自己的血脈之中,但若不是生死關頭,他這一生,都不會真正領悟出來。正因如此,楊戩原本極為對症的三關,卻終於失算了,成了楊戩一連串失算的開始。
沉香靜看楊戩設關,心中充滿了奇異的感受。這個最惡毒的敵人,卻他人生最重要一步的推動者。楊戩自是無心,但沒有這三關,就不會有後來的堅持,所有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但見楊戩潛運法力,凌空劃符,一道道亮光銀蛇般四下疾掠而出,消失無蹤。許久之後,左手拈法訣打出,洞空平地上青輝一爍,幻出一把雕木大椅,楊戩一口氣噴將過去,大椅上霧氣一現即隱,卻又多了個楊戩,銀鎧法冠,玄氅冰刃,峻容端坐。
楊戩神目打開,三道銀芒注向幻化出的自己,這才滿意一笑,轉身直返天庭。
普入神殿,他神色便驀轉陰沉,叱令哮天犬下界追拿沉香,哪吒看得奇怪,說:「哮天犬在沉香手裡吃過不少苦頭了,楊戩大哥怎麼還放心他去?」沉香在鏡裡聽見,笑道:「楊戩太過自負,根本看不起我。也是蒼天有眼,否則我和八太子,怎麼撐到遇見你的那天?」
餘下幾天都無事發生。到了第八日上,哮天犬失魂落魄地回來,鼻青臉腫,衣衫襤褸,狼狽無比。原來沉香正與龍八小玉趕往華山,哮天犬一路追蹤,三個孩子功夫不及他,但迭用奇計,竟將他整得慘不堪言。最後好不容易堵住三人去路,卻被哪吒一乾坤圈砸暈了過去。
「哪吒?」楊戩身子一震,道:「你將詳情說一遍。」
鏡外哪吒目不轉睛地看著楊戩,但楊戩神色旋即平靜如初,看不出是否有所觸動。哪吒自己卻記得清楚,自武成王父子蒙冤之後,幾百年來,除了偶爾的朝會,再不曾與楊戩打過照面。那日李靖突然令他前去下界降妖,到了地頭,妖沒見著,反撞到哮天犬欺負幾個孩子。
對楊戩的不滿,使他想都沒想,便出手救人,救下人後一問原由,更是一怒。他在封神之戰時,就聽楊戩提過妹妹。後來三聖母隨兄定居灌江口,他也常過去舒散心情,彼此極為熟悉。如今楊戩醉心權勢,將妹妹親手壓到華山之下不說,竟對親外甥也無情至此?
沉香被三界通緝的事,哪吒略有所聞,都說是楊戩設計的結果,老君都無可奈何。此時,見哮天犬如此賣力,更是信了十分。眼前這個十六歲少年的無助,令他憶起被親生父親苦苦相逼的往昔來。那樣絕情絕義的舅舅,和陳塘關時的李靖有何區別?拗倔的性子一起,再也顧不得其他,借口要驗證寶蓮燈的真偽,帶著三個孩子徑往華山,以了結沉香尋到母親的心願。
殿裡,哮天犬已稟完經過,可憐巴巴地伏在主人身邊,等著主人決定。楊戩卻不著急,許久,嘴角浮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道:「原來如此,是李靖想給我設難題吧。哪吒……他這閒事大約是管定了。哮天犬,我們去一趟華山看看?那個小鬼,已經好幾百年沒見過他了……」
哪吒心中微微一震,楊戩的神情,突然將他拉回到封神之戰的記憶中去。但是,設難題?他心中一動,那個父王,從來都將他視為眼中釘的,那次突然令他下界誅妖,語氣卻難得的和藹,難道,真的別有所圖?
李靖的野心,他並非不知,只是一直不願多想。天庭已讓他失望透了,就連楊戩大哥,不也都變了嗎?他搖了搖頭,懶得盤算其中關竅。再向鏡裡裡看去時,楊戩已換上便衣,帶了哮天犬騰雲而行,哮天犬正yu施展萬里追蹤之術,卻被楊戩攔了下來。
「不用了,他們到了華山,我能感覺得到。」楊戩淡淡地說了一句,卻不加快速度,帶著一絲微笑,浮雲掠過衣袂,說不出的悠然。
「第一關了,那個孩子,身上會有勇氣這種東西在嗎?」
他幻出的身外身,雖只是一口氣變化而成,卻也與他元神相連,洞中情形清晰得如在眼前。便在他離開真君神殿之際,哪吒等人找到華山下的囚室入口。機關將眾人分散開來,只由著沉香一人闖到中途的那個洞**之中。
剛一踏入,正中寶座上光華閃動,二郎神的身外身已現出身來。沉香驚呼:「舅舅?」幻身淡淡地應道:「我本以為這個機關用不上了,沒想到,你的運氣還真不錯。」
沉香不知其中玄機,奔過去求道:「舅舅,舅舅,我都已經到這裡了,你就讓我見娘一面吧!只見一面,你就帶我走,行嗎?」二郎神沉默。沉香急了:「舅舅,你怎麼能這麼無情?」二郎神道:「並不是我無情,而是我無能為力。」沉香大為不解。
「你看到的,只是我留在這裡的一口氣。——準確地說,我在這裡留下了有三口氣,也就是三個關。你若是能衝過去,你就能見到你娘。」
沉香怔怔地聽著,問:「那要是我衝不過去呢?」二郎神道:「你要是衝不過去,就會葬身在這機會中。」說罷,人化流光消失。
沉香大叫道:「舅舅,你的關在哪?」話音未落,已被捲到一遍冰天雪地裡,二郎神聲音響起:「沉香,我給你一次機會,看到那個門了嗎?」沉香四顧,果然在一析大樹上看到一道門。那聲音又道:「將門上的鐵環向左轉三圈,你就能撿回一條命。」沉香叫道:「不讓我見娘,我就不出去。」那聲音冷冷地道:「那就等死吧!」
雲上,哮天犬奇怪地看著主人,說沉香在華山,又不急著去,想了想就懶得動腦子了,主人一向算無遺策,走得慢自然有走得慢的原因。沉香興致勃勃地向眾人說道當時情形,引得眾人一時驚歎,一時緊張,誰也沒有注意到楊戩凝神默察遠方時,神色間隱約的笑意。
第一關裡,他和沉香說的並非實話,那道門,沉香永遠也無法打開。
雪地裡的怪獸,唯一的任務就是守住門,撞開孩子。楊家的孩子,不會是天生的膽小懦弱,被劉彥昌教壞了的外甥,只有置之於死地,才能激發出固有的真正性情。那也正是他設置這三關的目的——在他面謁王母,稟明一切時,他就下定了這個決心。
困在關裡的沉香,抱著劍,又冷又緊張,正四下亂轉。天上無數飛龍俯衝過來,果然嚇得他向那道門逃去。飛龍將他撞得跌飛出去,再靠近門邊,再被撞開。楊戩半合了雙目,遙遙感應著這一切,那孩子的慌亂,讓他又氣又好笑。
但是不是逼得他太緊了?那一關不會真傷了他,但過程中的痛苦卻真實無比。才十六歲,能受得住嗎?楊戩沉吟著,有些不忍,再凝神感應時,被嚇呆了的沉香,正鬼使神差地撥劍亂斬,一頭巨龍頓時消失無蹤。
楊戩微微一喜,這就好,就算是無意,這孩子總算學會了反抗。果然,沉香又試著斬了幾隻龍,得手應心之下,勇氣大增,開始主動出擊。等最後一隻巨龍憑空出現時,害怕早被他忘得乾乾淨淨,大喝一聲舉劍剌出。
一劍剌出,四周景象頓變,沉香又回到洞裡。他自不知其中關鍵,吃驚下縱聲大叫:「楊戩,你出來,你出來呀!」
楊戩聽到,自己化身的的聲音又響起:「這一關算你過了,我本想把你嚇出去,沒想到你沒有抓住機會逃走,反將勇氣激發出來了。」沉香重複:「勇氣?」聲音道:「其實不管多可怕的敵人,只要你有勇氣面對他,就有戰勝他的機會。不過,接下來,你就算有勇氣也沒用,我也不會再給後路了。」沉香怒道:「我不用後路,楊戩,你出來!」
第二關是骨氣,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懦夫,區別只在於有沒有機會成長。那麼,沉香,舅舅要做的,便是要給你這個機會。
在當時的沉香眼中,只知景象又變,四下漆黑。隱隱有雲氣迷彌。沉香叫道:「我不會害怕你們的!」舉劍斬擊。一次次被擊回地上。但剛才第一關的經歷,讓他仍存著希望,要有勇氣面對!他對自己說,一次次的嘗試,終於發現有張赤色大網罩在上空。
四下細絲襲來,將他牢牢纏住。空中響起二郎神的聲音:「你現在求饒,我可以放你出去!」沉香叫道:「不,我不出去。你不讓我見我娘,我死都不出去!」聲音冷冷地道:「這張網能縮到棗核那麼大,你想想,你那時會變成什麼樣!」沉香一呆,說道:「好,我求你,求你讓我見我娘一面!」
遠方的楊戩一笑,哮天犬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卻被主人用墨扇在頭上輕敲了一下。關裡,他的化身正緊逼著沉香:「不行,你得求我放你出去,求不求?」
孩子的心思,總有些好面子,聽了這般強硬的語氣,就算想求,也無從開口了吧!沉香在收縮著的網中掙扎,惱火中帶著不甘,破口大罵起來:「死得難看,也不會比你更難看!」楊戩暗笑,不錯,這孩子也不例外。骨氣這東西,原不過是信念的堅持,只要誘他相信,他就能真正的擁有。
被氣極了的沉香不肯求饒,一任細索勒破了身體。鮮血浸出,網卻化為虛無,等他再睜開眼,已坐在廳中的寶座上。
沉香大奇:「沒死啊,這一關是怎麼過的呀?」
「有骨氣的血才能融掉那張網,沉香,你為什麼不求饒呢?」身外身淡淡地問,「一個在閻王殿嚇得尿褲子,在劉家村外嚇得流眼淚的孩子,居然身上也有骨氣的存在。算了,這一關我又失算了,你去闖第三關吧。」
沉香躍起身來,喜道:「原來這就是骨氣?」他還只是個孩子,能得到別人的承認,尤其是一個似乎不可戰勝的敵人的承認,其中的喜悅讓他激動,更平添了許多自信。
「沉香,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種自信有多可貴,那時,你才會真正地長大成人。」
楊戩默默地想著,感應中,沉香已被逼入了第三關。
第三關設在一片火海之中,沉香以劍柱地,劍身立刻熔化成水。二郎神在不遠處現身,說道:「沉香,只要你能活著走出這一關,你就能見到你娘。」沉香大喜。
幻身又道:「但在此之先,你必須放棄一些東西。」
沉香叫道:「我什麼都可以放棄!」二郎神盤弓搭箭,說「我馬上可以讓你去見你娘。不過……」沉香身後又幻出龍八小玉哪吒的形象來。沉香一呆,問:「你什麼意思?」二郎神答道:「要他們死!」應聲射出箭來。沉香大叫一聲:「不要!」和身撲上,那一箭正中他的身體。
火海消失了去,沉香依然躺在雕木大椅之上。楊戩用神識看著外甥,只有這樣,他才能放縱自己,而不必戴上冷酷的面具。
「那樣的一條路,沉香,不要怪舅舅,是你自己一定要選擇的,但既然選定,就沒法再回頭了。一會,我讓你去見你的母親,你娘對我的怨恨,會是你前行的最好推動力。真是不錯啊,第三關,本想試一試你這孩子的心地,想不到,真的能為朋友忘記自己。雖然是一時衝動,但起碼,你的血脈之中,還有著那種叫義氣的東西……」
楊戩想著,正yu收回神識,卻聽沉香正在問那個幻化出來的二郎神:「你說你只是二郎神留下來的一口氣?那我一口氣能將你吹散嗎?」楊戩不禁好笑,還真是個孩子,好奇心這麼大,反正洞中的情形不用再默查了,就讓這孩子高興一回吧!配合著沉香吹過的氣息,拈動法訣,留在洞裡的身外身頓時消散了去。
心中一陣輕鬆,橫眄向哮天犬,哮天犬會意地縮身過來。楊戩揉著他的亂髮,遠眺向華山,那裡,三妹該是見到沉香了。寶蓮燈的口訣,她大約也會傳給兒子,以後錘練沉香時,把握便又多了一層。
依然是慢慢催動著雲頭,到了華山之後,康老大氣急敗壞地迎了過來:「二爺,我腦袋讓他們打破了。」哪吒想起那是康老大放眾人進去,怕被楊戩責罵,央著自己打的,不禁哈哈一樂。鏡裡哮天犬卻四下嗅著味兒,道:「主人,老狐狸也來了。」
楊戩正向洞中行去,聞言驀然止步,回頭看向哮天犬,哮天犬會意,伸手一指,道:「那邊!」老狐狸早去得遠了,卻也難不住他的鼻子。
楊戩冷著臉直追下去,沉香一奇,道:「他怎麼往那邊追?我們是從這條路逃的。」順山路追出一盞熱茶工夫,哪吒從雜樹從中躍出,擋住了去路。
「真巧啊,是你,楊戩大哥!」忍了心中的不滿,哪吒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我到處找你喝酒呢,咱們兄弟幾百年都沒聚上一聚了。」
止住腳步,楊戩淡淡看了哪吒的火尖槍一眼。槍身柱在地上,卻斜護在身前,明明是隨時出手應敵的模樣,這小鬼,連脾氣習慣都一點沒變。他這樣想著,微微一笑,墨扇在手裡輕輕敲了幾下。
哪吒定是被李靖扔出來當香餌的,試探自己有沒有把柄可抓。不能再去追老狐狸,一時半會她也翻不出什麼花樣,回頭讓梅山兄弟除去便是。沉香,那隻小狐狸,還有個八太子敖chun,如果連哮天犬都對付不了,也就不能指望他們什麼了。哪吒,楊戩大哥便陪你演一場好戲看罷!
哪吒見他不說話,只得自己找話,好多拖些時間,向哮天犬揚眉示意:「對不住啊,現在還疼嗎?」
哮天犬悻悻地不說話,楊戩淡然問他:「沉香呢?」
「沉香?」哪吒作勢向周圍一看,「走了。」
「上哪了?」
哪吒心頭打鼓,畢竟沉香被三界通緝,私助要犯的罪名可大可小,只得先插科打諢一番:「上哪兒,這會可不好說了,對了,有件特別重要的事要找你說,走!哎,還有,哮天犬,你也別為那件事恨我了,走吧!」作出急切的樣子,伸手便去拉楊戩的袍袖。
墨扇從袖中翻出,勁風襲體如刀,哪吒手中槍作勢yu擋,楊戩的墨扇已橫架在他頸上,順勢下沉,點上扶突天鼎等幾處要**。
「我好心找你喝酒,你這是什麼意思?」幾處要**俱在手陽明經上,一被制住,半個身子麻痺難當,動彈不得。哪吒提起法力去沖,卻哪裡沖得開?只氣得臉上漲得通紅,大聲叫道。
沉香憤憤地道:「楊戩好生卑鄙,居然這般偷襲!」鏡外哪吒卻不領情,冷然道:「楊戩大哥的功夫原就比我高,輸給他有什麼出奇。」想到從此要與楊戩處處為敵,崑崙一戰時更用乾坤圈傷了他,心中說不出的煩躁。
楊戩不理會哪吒的怒喝,頭也不回,向哮天犬道:「去抓沉香!」哮天犬如奉圭旨,拉長聲音應了個是字,yu走,卻又將腦袋湊近哪吒,得意地道:「我不記恨你——」主人就是主人,這麼快就代自己出了氣,哮天犬隻樂得笑逐顏開。
又看了眼哪吒,楊戩默算了一番,以這小鬼的法力,大約三個時辰才能解開**道。哪吒自是好心,路見不平,但李靖老奸巨滑,定想製造機會,試探沉香之事有無隱情。而且,就算哪吒被追究罪責,李靖也未必會擔心難過——自當年剔肉剮骨之後,哪吒不忘舊恨,李靖這天王又何嘗不是寶塔不離手,寢食難安?
由著哪吒大叫,他獨自離去,卻不是去追沉香,一人返回了真君神殿。龍八有些奇怪:「楊戩為什麼不親自去追?當時他若在場,我們肯定脫不開身的。」百花被哪吒叱了幾次,一直不忿,此時見他被制,暗自高興,接口道:「楊戩當然更不會親自追,沒的降了他的身份。你且看他擒下三太子時,那付屈尊降貴的神情——」
哪吒寒著臉不理她,心頭模模糊糊間浮起一個疑問:楊戩不去追沉香,卻去追老狐狸,真的是太過輕視大意麼?他搖搖頭,似要竭力迴避這個想法,但念頭一旦成形,便留在心中再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