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七章 無量襟懷 文 / 一一

    起初只是輕聲哭泣著，漸漸的，空冷凝就這樣不顧一切地在我懷中越哭越傷心。藍色淚水沾濕我的胸襟，又在剎那間化做藍煙蒸發於無間空間。

    想不到平素堅強冷傲的她，此刻一旦被觸及了內心最傷之處，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我手忙腳亂大感頭痛，又哄又疼毫無見效。最後在我決定將自己緊迫的計劃合盤道出時，她卻含淚離開我的懷抱，幽幽道：「鴻，我失態了！我」

    我輕笑，用舌尖拭去她眼角尤垂的珠淚再道：「痛快哭一場也好，往事如煙，忘記過去的一切吧！」空冷凝藍汪透明的俏臉竟然微微泛起一絲紅霞，羞喜交集地點頭癡道：「嗯！」

    如此無限的美態讓我為之一呆。空冷凝再柔聲道：「你來這奇怪的空間似乎有要事要做，我就在這裡等你吧！」

    分手間，我心中既感動又無奈，天知道這癡情的妮子在冥限地府這些年苦苦等候間吃盡了多少苦頭，那些不為所知的心酸歷程。

    我躡手躡腳地向白玉台階上踏出一步，空間在我的感知之內以無比的快速倏然交替變化著。愈向上去，空間變幻愈顯得頻密，上下翻騰的氣浪帶來的壓力摩擦間，崩出數點紅星。瞬間將整個可視虛空點燃，沐浴在火se紅光中。火舌來回奔竄湧動掀起層層漣漪。

    就在我踏上最後一階台梯的一刻間，整個空間的焰火猛然凝縮於梯前不遠處，一條紅色光道橫伸接連至腳前。

    我深吸一口氣，勉強振作精神。才往光道上踏出一步，外面的虛空頓時消失。自己置身於一個方寸的火海空間內，眼前端做懸浮的正是地藏王。雙目緊閉半身**，儒生模樣。面上一片漠然之色，好像全然不為圍繞全身的大火所駭。感覺有那麼一絲冷漠與孤傲的存在，只是那微微顫抖的瘦弱身軀，無法掩飾正在忍受著的極大的痛苦。

    感受到我的到來，地葬隱約傳出一聲低弱的呻吟，勉強睜開雙目審視著我，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慘白的面孔上一閃而過一抹紅暈，口中輕道：「你終於來了！」

    在目光碰撞的一觸間，我渾身一顫。

    他黯然無光的眼眸中，竟隱隱埋有種令我難以相信的柔和與慈愛，充滿著悲天憫人的熱誠。不曾被眼前無盡的苦痛磨滅去，更在這一瞬間射入我的心間，一種慕孺之感，自心底最深處油然而生。

    我茫然回應問道：「你似乎早預知了我的到來？」

    地藏毫不奇怪道：「我先下來，為你預備一切！」

    話畢空間內的火焰突然旋轉起來，斂入地藏體內。頭頂一道金圈顯現，揮散出萬道金光，直透方寸空間外去，一時間我的眼前儘是耀目金芒。

    體內三重yin靈羅網猛然被撕裂，yin靈氣被壓制。陽靈氣脫出開始竄流不受智慧氣雲控制，體內漸漸發熱，血液流轉加速。全身血脈似乎要漲裂一般難受之極。我忍不住開始抽搐著，豆大的汗粒如珠灑。

    就在這股灼熱即刻便將我蒸裂之際。

    地藏頂頭的金圈瞬間暗淡，周邊浮現無數交織的黑色脈絡。散出層層黑霧蕩漾開去。

    全身頓覺一輕，我卻又不禁戰慄起來。

    截然相反的另一道遭境，感覺像是剛從火坑中被提起，又被再踢進冰窖。而忽然傳入體內那股極寒的陰氣，連帶體內本有的yin靈氣，將先前澎湃流轉的血液瞬間凝固。連意識都被凍結了

    迷糊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地葬重閉上雙眼，他雙手平舉至肩頭並高，手結蓮花印。略一恍動，絲絲白氣自指尖冒出纏繞向我。

    意識如冰解，只覺得全身舒坦至極。我睜開雙目，默然望向那張重陷毫無情感波動的臉上。體內智慧源氣雲重奪回了對陰陽靈氣的控制權，陰陽二極循環往復更顯交融無間了。

    我略一嘗試，便發現自己可以將陽氣練化純yin，而最後留得的那點細微不為察覺的陽靈引，更能與澎湃的yin靈氣共存，不為其所噬滅。

    地葬忽道：「陰陽本就是同根生，如今終於疏路同歸。只是你需注意了。於你，轉練陰陽打破了體內平衡均勢，再無法生息循環，用得一分便少卻一分，不能長久。」說話間，體內斂聚的火焰再旋轉斥充周圍方寸空間。

    我這才猛然注意到：自己從進入這個空間起，焰火熊熊，卻不曾感受到一絲灼熱。難道這火只衝著地藏而生？忍不住奇怪問道：「這火」

    「釘魂針炎！」地藏顯然知道我心中疑問，輕道。

    我再問：「你對應這針炎似乎游刃有餘，為何又甘願受困苦痛於此？」

    地藏輕聲道：「你無需理會我，去吧！我願入無間禁獄為眾生代替罪苦。」

    我心頭一陣激動，至此才明白其廣闊的襟懷，早達到一種無可計量的境界。不自主地恭身三拜，才隻身向原路退回。

    空冷凝還在原處靜靜地無限柔情地等待著我。我看著她，輕輕握起她的手道：「我們走吧！」

    兩道青影驀地往上直衝而起。

    以千萬計的空間層在眼前閃現不停，我體內湧烈的陰陽靈氣交替，逐片逐片往無盡上空延伸探索著。不消多時身邊再現顆顆血色芒點環繞

    人魂遠去，無間禁獄又變為一片死寂。那鑽魂焚火的空間內，地藏還是懸空端坐，感受著無量苦痛。

    黑霧繚繞間，我們倆終於回到九幽崖谷。

    不前方噬魂鬼隱隱瞥見兩道模糊的影像，一聲淫笑，急不可待幌身自幾丈開外閃到面前。尚要開口，卻看清楚來者乃我與空冷凝，終於清晰感受到我體內強烈的異樣神靈氣，不禁震得他本能的向後飄退一步，失聲道：「天限」

    我瞳孔在瞬間收縮。虛空一抓，一股絕大的勁氣呼出，噬魂鬼在立場中曲扭，即刻粉碎體消魄散。

    我向著他體魄消去之處冷冷道：「不送！」

    回過首，發現空冷凝正凝視著我，忽然笑了。發亮的雙眸有一種奇怪的表情。我無法理解，只知道其中隱隱雜夾著種解脫後的歡愉，還有種無法言喻的無奈與悲傷。

    我輕輕歎息一聲，正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又突聞得前方「砰」的一聲巨響。黑霧被強勁的力道激盪震開，潮水般退去。一條十丈有餘的黑色大蛇騰空而起翻復扭擺，週身透出兩股幽黑氣體蜿轉伸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