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九節 全軍深入 文 / 旌歌
仇記聽司學這樣講，雙眉再次微蹙，將身形復又轉了回去，同時雙目闔閉，內心繁亂不已。
司學所慮之事，仇記當然早已想到，在救與不救上，他又何嘗不曾猶豫過。
司學見仇記面朝帳外，似有所思；在後面想了想，接著說道，法神，這樣的機會怕是我們窮此一生也不能再得第二回，一旦天尊被除，那我們法師界……
仇記揚起右手，示意司學不要再講下去了。
司學，其實若是論起手段堅忍來，你比我更適合做法神這個領袖之位。說完這句話，仇記仰頭歎了口氣道，你心中所想我也是頗有同感，然而，卻要那許多勇士為這個想法付出性命，我著實心中不忍。事不宜遲，速速傳令下去，全軍即刻馳往死亡山谷進行救援。
司學在仇記身後遲疑了片刻，緩緩拱起雙手應了聲「是」，又看了看仇記的背影，歎了口氣，遂出了中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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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眾勇士將手中武器用布帛裹了，熄了火把，在那位道士的帶領下，向著死亡山谷腹地而來。
仇記與十二名護法連玄明法師行在隊伍中間，不時仰頭四顧周圍山勢，無奈週遭甚是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不得真切。
隊伍就這樣悄悄地向前摸進，也不知行了多久，當啟明星從東方升起的時候，仇記終於明白，原來週遭漆黑一片不僅是天色造就，更是那數十米高的陡峭山崖將天光幾近完全遮擋；此時已有微弱的天光從頭頂洩露，藉著這洩露下來的天光，仇記看到隊伍所處的這個地勢就像一個偌大的葫蘆，葫蘆口是早已遠遠拋在身後十數里之外的，隊伍現在正處於這個葫蘆的中部。看到了這些，仇記不僅懷疑起天尊的智商，難道真的是老得糊塗了？竟會將隊伍帶到這樣的地勢中來。忙下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止步。
司學見此情景走上前來，在仇記身邊小聲道，法神，此地甚是險惡，只怕我們沒等救著天尊自己就已陷入圍困之中，法神還需早下決斷，免於全軍陷入重圍。
仇記點頭道，司學所言極是。剛要傳令全軍後撤，前面跑來一通信兵，到得近前，匍匐跪倒，氣喘吁吁道：報——法神，前面有大量重傷勇士往這邊趕來。
快快帶過來一個問話。
是！通信兵得令，飛也似的跑回去了。
不一會，由兩個人攙扶著，架來一位重傷的戰士。仇記大略打量了那戰士幾眼，只見其盔歪甲斜，週身上下滿是血跡，身上中有近十枚箭矢，光是一條腿上就帶了三枚，好在都不是致命處。仇記打量過，忙問道，你們是如何逃出來的，裡面現在又是怎麼個情況，快快講來。
那戰士yu行拜謁之禮，見仇記揚手示意免了，這才氣不連聲地說道，我們昨夜進到那山谷之中，入夜時分，從四面八方飛來無數箭矢，好多兄弟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已命喪箭雨之下。那箭雨落得密密挨挨，周圍又沒有遮避之處，沒被射死的人只好將身邊同伴的屍體堆在身上，權且擋過一時。那箭雨一陣一陣的，也不知下了多久，直到剛才天色已經有些放亮了，才算平息。我們這些捱過一條命的人透過屍體縫隙見周圍山崖上已經沒有了怪獸的身影，這才從屍體堆中爬出，循著山外方向走來，結果就碰到你們了。
正說話間，前面又是一陣騷動，有人喊道，天尊回來了，隊伍中的道士們聞聲趕忙向著頭前奔去，不多時，天尊和十四護衛在身邊眾道士的攙扶下來到仇記面前，天尊看了仇記一眼，面露苦se，搖了搖頭，便把頭低了下去。仇記注意到，天尊週身原本雪般純白的鶴氅已經印滿斑斑血跡，一副銀白柔順的鬚髮此時也都蜷曲扭結著，甚是狼狽。在天尊身後的十四護衛，負傷或輕或重，所幸都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法神見此情景，自是不好當著眾勇士的面怨怪天尊的，只問道，後面還有多少往這邊趕來的負傷勇士？
天尊聽仇記問向自己，這才抬起頭來有氣無力地回道，還有一多半都落在後面。
仇記聽罷眉頭緊皺，看了司學一眼，這回連他自己都有些沒了主意。如果讓隊伍前進，將所有負傷的勇士都救出來，那麼全軍就極有可能再次陷入敵人的埋伏中；如果就此將全軍撤出這個葫蘆谷，那麼，那些身負重傷的勇士們又怎麼辦，看他們那虛弱不堪的樣子，是根本不可能獨自走得出來的。
雖然自己拿不定主意，但仇記知道沒有必要去問司學。以司學的意思，定是要全軍撤離這個險地，不管那些身負重傷的勇士。司學是個將眼光放得很長遠的人，為了達到長遠的目標，近處的利弊得失他可以不顧，這與自己婦人之仁般優柔寡斷的性格截然相反。仇記想到這，突然又在心中突發奇想：如果有一天，法瑪大陸上真正實現和平安樂了，自己定要主動退下法神之位，讓與司學做接班人。以司學的眼光和行事風格，定會讓法師界空前輝煌強大起來。
仇記看了司學一眼後，隨即將目光拋向隊伍前面，心中正在躇躊著。身後卻是一陣嘈雜，接著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記哥，記哥……
這聲音仇記太熟悉了，熟悉得能攥出湯湯水水來。忙扭回身來看，見面前的勇士們已經讓開了一條道路，一女子風塵樸樸跑在這條「路」中，懷裡抱著一個熟睡著的嬰兒。
欣瑩！仇記叫了一聲，即刻向著欣瑩奔了過去。
兩人到得近前，只定定地看著對方，似有千言萬語，都藏在那深情地對望中。仇記伸出手去，扶著欣瑩的胳膊，又看到欣瑩懷中抱著的嬰兒，抬眼用徵詢的眼光來看欣瑩。
欣瑩迎著仇記的目光，眼中噙滿淚水，用力地點了點頭。
仇記也是眼底泛著淚花，將嬰兒小心地從欣瑩懷中抱了過來，端詳了一番，再次抬眼來看欣瑩，淒然道，瑩瑩，讓你受苦了。
時司學在後面見仇記與欣瑩這般光景，料想二人一時半會兒抽不出空當來，遂早已讓眾勇士往隊伍前方去，將那負傷的勇士一一擔負回來。
欣瑩聽仇記這番話出口，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撲到仇記的身上，口中只道了一聲「記哥哥……」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只化作嚶嚶地哭泣。
瑩瑩，我們的孩子可有名字了？仇記一手抱著懷中的嬰孩，一手扶住欣瑩問道。
還問呢，都是你這父親粗心，分別那天竟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我的父親已經給他的外孫起過名字了，叫洪，洪福齊天的洪。
仇記不好意思地笑笑，將欣瑩再次擁在懷裡
天尊在一旁聽了，故作漫不經心地朝著仇記懷裡的嬰孩瞟了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收了回去。
欣瑩在仇記的胸前伏了一會兒，忽然像想起什麼了似的猛然抬起頭來，失聲叫道，記哥，我們快走，快走，這裡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