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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一節 決意赴死 文 / 旌歌

    在眾人一陣緊似一陣的聲浪中,仇記揚起了手。

    周圍倏地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光都集聚在仇記身上,包括頭頂的赤月惡魔連帶一大群怪獸。

    仇記長出了口氣,先是仰頭看了赤月惡魔一眼,繼而扭頭環顧四周的萬餘勇士,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欣瑩身上。

    欣瑩迎著仇記的目光道,記哥……

    仇記伸出食指擋在欣瑩唇間,示意欣瑩不要往下講。回身重新跨上戰馬,在馬背上向眾人一拱手,說道,眾位,我知道大家心中隱有疑團,對我妻子欣瑩的身份,揣測不定。我現在就明確地告訴大家,欣瑩,就是魔尊之女,也就是傳說中的魔神。

    眾人聽了這話,心中都是一懍,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來,四周仍是安靜如初。

    赤月惡魔在山崖邊上聽了,不禁滿臉疑惑,不知仇記在此刻道出這驚人內情,意欲何為。

    仇記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仇記得賴於數萬法師們錯愛,始為法神之位,自知缺乏領袖志向,難有個作為。今日眾人遭難,與我仇記統軍不當有著不可推卸的直接關係。既然赤月惡魔有條件在先,我仇記此前也是早有一個打算。說到這裡,仇記仰頭看著赤月惡魔道,我願意留下,換取眾人生命安全。

    舉眾嘩然。司學與十一護法連帶玄明法師先行跪倒馬前,叩首痛哭道,法神,萬萬不可啊,我等死不足惜,法神乃法師界領袖,今朝離我等別去,他日我法師界群龍無首,如何是好啊……

    其它法師們也都匍匐跪倒,哭成一片;有那年邁的高級法師在身邊人等的攙扶下勉強跪倒於地,更是老淚縱橫,涕泗橫流;其淒涼景象令神鬼亦為之動容。

    武士和道士們見此場面,也早已被感染得抽泣不止,一時間山谷中眾人盡皆跪伏於地,無不哀聲哭告:懇求法神收回心意,我等早已下定赴死決心,決不是偷生怕死之輩。

    欣瑩哪有想到自己與記哥剛一見面,記哥就要離自己而去,而且還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扯住仇記的衣擺,失聲道,記哥,你怎能撇下瑩瑩和洪兒不管?瑩瑩現在只剩得你一個親人了,莫非你也要將瑩瑩棄之不顧?

    此時仇記心中百感交集,早已沒有精力去細緻品味欣瑩的這番話語。如果仇記知道了欣瑩娘倆兒此時已經是無家可歸,只剩得他一個人可以依賴了時,或許仇記的決定真的就會改變。

    那麼他的命運就會因此而不同。

    或許這就是魔尊所說的「天數」吧。

    仇記俯下身來,從欣瑩懷裡接過洪兒,深情地看了又看;那小洪兒此時剛剛睡醒,看見仇記一點也不覺得生疏害怕,反而咧著小嘴兒,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來抓向仇記的臉龐,嘴裡咿咿呀呀含糊不清。仇記索性就著洪兒的小手,將臉貼在了洪兒的頭上,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

    周圍眾人仍是嗡嚶一片,哀求哭告之聲不絕於耳。天尊見此形勢,也走上前來拱手道,法神,人死不能復生,你一定要多加思衡啊。

    仇記看了天尊一眼,覺得這話說得不疼不癢,可有可無;也不答話。將洪兒復又放回欣瑩的懷抱,抹了兩把眼淚,在馬上再次拱手高聲道,眾位,眾位聽我仇記還有一番話講。

    眾人不知仇記要說什麼話,此時便都抽噎著止了哭聲。

    眾位,我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告訴大家欣瑩的身份,一是因為我留在此地的心意已決;再有,就是希望此後大家能轉變對欣瑩和洪兒的態度。我知道大家雖然沒有說出口,心裡對我與欣瑩的夫妻身份總是有著忌諱的,而且這層忌諱根深蒂固。所謂人魔殊途,怎可做得夫妻?更何況已傳有子嗣。我希望通過今日這赴死之舉,將所有過錯攬在我一人身上;罪人已經奔赴黃泉,就請世人留給生者一個平等的空間:對欣瑩母子一視同仁,莫要再懷有岐視之念。更得一提的是,洪兒年幼;縱使世人不肯認同我與欣瑩的這場姻緣,那麼於一個孩子來說,總是無罪的,如果說在我的這次赴死之舉背後有什麼要求的話,就是要求世人能像對待普通孩子一樣,對待洪兒,在這個基礎上,甚至可以將他的身世終身隱瞞,以期能夠讓他始終以一個平等的心態生活在世間;我願一命抵一命,換取洪兒將來與普通人一樣,擁有普通的生活!

    欣瑩的心是最先涼下來的,聽仇記這一番話,她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記哥這場姻緣在世人眼裡竟是如此的難以相容。以她以往久居封魔殿的生活,又怎麼可能對法瑪大陸之上的世俗人情知道這許多。

    眾人聽仇記說完,也都先是一怔;人魔殊途,這是亙古不變的倫理,如果說仇記日後和魔神欣瑩真的要以夫妻身份生活在一起,這確實是讓世人難以接受的現實。然而仇記卻要在這個事實上加以自己的一條性命,來換取妻兒能像普通人一樣,過普通的生活;這又著實讓人感到太過意外,換句話說,似乎有點不值。仇記僅提出這麼一個對世人來講尚不足舉手之勞的要求,眾人又怎能不感到愣怔呢?

    司學第一個奔到仇記近前,用手扯住馬韁痛哭道,法神,怎可如此輕生?難道要拋下我們這數萬屬下不顧了嗎?

    仇記看到司學這才想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有交待,即刻向著再次哭成一片的眾人高聲說道,眾位,法師界不可一ri無主,我現在就以現任法神的身份,向眾位發出公告:將法神之位,讓與司學,日後就由司學管理法師界諸般事宜。

    司學聽罷,著實吃了一驚,跪於馬前哭道,司學斷不受此禪讓,請法神收回承命。說完,又起身向著身後喊道,眾護法,隨我一起護衛法神出山!

    身後十一名護法聽了,忙站起身形,將仇記所騎戰馬圍了,由司學扯著韁繩就往來時的山外走。

    仇記在馬上急道,停下,快停下!

    眾護法哪肯依從,只連推帶拽將戰馬趕往山外便是。

    仇記見此情形,擔心赤月惡魔真要一聲令下,這山谷內馬上就得血流成河。遂從馬背之上騰身而起,於空中一個翻轉,穩穩落回原來戰馬停站的位置。

    眾護法一見,向著仇記再次齊齊跪倒,叩首哭叫道,法神,不可啊……

    玄明法師此時也走上近前,跪伏於地,磕頭泣血道,法神,萬萬不可啊,今番法神別去,讓我們法師界日後走向何方,難保不會再次陷入混亂之中啊。

    仇記見玄明年事已高,上前yu攙扶起玄明,怎奈那玄明只是跪就於地,不肯起身;仇記無奈,想了想道,玄明法師,我仇記還有一事相求於你。

    玄明不知仇記所求何事,忙抬頭來看仇記。

    欣瑩一直渴望過尋常人家的普通生活,我今番離去,還請玄明法師能代我照顧欣瑩母子,這也算是我仇記最後的牽掛了。

    玄明法師聽了,也不知是該答應還是不答應,只跪在那裡,再次叩首哭道,法神啊……法神……

    欣瑩這時卻走上前來,未等開口先一把撲到仇記懷裡,哭道,記哥,我願與你一同前往,我們生是一雙死也要是一對。

    仇記雙手將欣瑩的臉托起,說道,我的傻瑩瑩,你要留在世間將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怎可說這樣的任性話?

    我不管,欣瑩使勁搖著頭,你不在了,我一個人活在世間還有的什麼意思,我要與你一起去。

    那洪兒怎麼辦?

    洪兒……一聽這話,欣瑩整個人都萎了下去,含淚看著懷裡咿咿呀呀的洪兒,淒然道,洪兒,我的洪兒啊……

    仇記蹙著眉看向山谷外的遠方,那裡陽光燦爛,一片安詳氣象;看了一會兒,仇記將目光收回,停在欣瑩那雖掛滿淚痕卻仍是楚楚動人的俊俏的臉頰上,定定地看著,就像在迎客居客棧時那第一次的凝視一樣,只不過,這次的眼光裡缺少了慾望,卻塗滿了深情。看了一會兒,伸出手去,將剛剛從那張俏臉上滾過的兩行淚水拂拭了,又扯了扯包著洪兒的襁褓,用手指在洪兒稚嫩的小臉蛋上輕刮了一下。扭頭再次環顧四周仍在嚶嚶哭泣的眾人,長出了口氣,將最後一個微笑留在欣瑩的視線中,扭身向著山谷深處大步走去。

    記哥哥……

    身後,一聲尖厲而又彌滿絕望的哭叫刺得仇記內心一陣陣痙攣。

    法神……

    萬餘名勇士潮水般的哭聲頃刻間就已將整個山谷淹沒。

    仇記的身形似乎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下來;與此同時,鑲製在嗜血魔袍之上的十數條綵帶,陡然間向著四周急劇飄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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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寫越不順手,玩遊戲講手感,莫非碼字也講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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