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1章 文 / 藍色天體
烈日當頭，莫名其妙的一場暴雨。道路兩邊的屋簷下一會兒便站滿了，街上眨眼間再見不到走路的人。靠在小店的玻璃牆上，板栗眼望著明亮的天空發呆。刺籐抬手抹了抹頭髮上的雨水，覺得夏天實在是最好的季節。說下雨就下雨，每個人還都穿的很少。
雨下的猛，路上已經集起了水流。跑過的汽車也不減速，濺的帶沫的污水肆意橫飛。
哎，有屁好看的！刺籐拿胳膊肘拐了身邊的板栗一下。
嗯。
你嗯鬼。
不是。板栗聽出話音裡的不耐煩，這才又解釋了一句：我好像又看到天裂開了！
那是，不然雨怎麼下得來呢。
沒說笑話。都看到我頭暈。
趕快去看病吧，你。如果有一天，能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立刻拔腿就走，再也不回來。像你這樣逃避現實，罕見。刺籐見板栗只看空氣不搭話，也就懶得再說了。
雨一會兒便小了，刺籐準備離開這個臨時避雨之地，回學校。下午還有堂體育課呢。他一隻手推板栗出發，卻又扭頭四下張望。這一望讓他看見了小店裡還有班上同學。
百合沒想到會在青色蟲布藝店裡遇見刺籐。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薄薄微微向上翹起線條清晰的上唇非常性感，臉上也因此好像總帶著俏皮的笑意。
下雨，剛好路過。耳環好漂亮！
怎麼沒看見你？百合笑了，是這樣的燦爛可人。她抬起手輕輕摸了下自己的耳垂。百合記得雨突然下起來的時候，自己還向外面看過一眼的。當時，確實沒看見誰。
什麼時候你的眼裡只有我就好了。刺籐臉厚厚的小聲說。
哈！百合生氣了，手裡的小紅布娃娃馬上一腳蹬在了刺籐的肩膀上。那還不跟抓癢癢似的。
給誰買？刺籐覺得百合對自己就是好。打也是這樣輕手輕腳。
我表姐的小姑娘。
應該是叫？刺籐問，是因為他老是搞不清楚親戚之間的關係。
表侄姑娘。
聽起來，咋這彆扭？
哎！閉上你的臭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好好。
跟著百合從小店裡出來，刺籐才想起另一個人來。板栗這會兒已經到操場上了。
看見百合和刺籐一起走過來。班上的幾個女生就又斜眉冷眼嘰嘰咕咕的議論起來了。男生當然不屑於此道。可是，有暗戀百合的，還是心裡恨恨的。
怎麼一轉眼，你就先走不見了呢？刺籐走到板栗身邊居然先怪起人來。板栗的神思完全被這些日子來的幻覺奪去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看到了天崩地裂，至少也是很強的預感。有時候甚至到了頭暈想吐的地步。所以一點也沒覺察出這話裡的不對。他這一愣，好嘛，惹得旁邊的幾個男同學都過來拿他逗趣開心。一班高二的學生就這樣三五成群的點綴在剛剛沐浴過雨水的操場上，等著上下午的第一節課。
體育老師是這學期才來的新人。中等身材，文弱的樣子，冷一眼看過去明顯跟體育聯繫的不緊。
全班跑400米的時候，板栗好像有些吃不消。好在跑道是膠的，落雨後再經火辣辣的太陽一曬，落腳上去乾淨穩當。刺籐陪他落在後面。有幾個哥們也想一起掉著。刺籐可不想惹體育教師上火，催大家：都快跑吧。
你一點都沒感覺嗎？板栗實在被這些天來的異常感覺折磨的夠嗆，不得不反覆的問身邊的朋友。
300遍了。沒感覺。我看到美美有感覺。刺籐說話，沒忘了沖超過自己的女生點點頭。女生們嬉笑著跑到前面去了。
哪，我為什麼會感覺到呢？
眼睛看東西也通過腦子對吧？腦子出問題以後，你說什麼看不到吧？
沒有，不是那回事。
那就是眼睛本身有問題。眼睛前面總是有影子晃，對吧？
有過。
就是了。那叫留影。聽我外婆說，還蠻不好治呢。不過，我倒有個偏方。
你說過。現在，偏房都救不了我。
還偏房呢？連個妻都沒有，就想納妾了！你行啊。
沒跟你說假話。
沒你這樣逃避現實的啊。
兩碼事。
放學去上網？
好吧。
兩個好夥伴跑完400米後，班上其他同學已經休息好半天了。體育老師發了脾氣：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連人家女生都比不上嗎？
你什麼意思？刺籐騰就火了，連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大火。
體育老師嚇一跳，氣的渾身直抖，心想今天撞邪了。這還了得！不給他壓下去，這書算是沒法教了！等到再開口時，那聲音凶的連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了：你，你！這是跟老師說話的態度嗎？啊！話音沒落，踮起腳就拿手裡的木板夾子朝刺籐劈面打過去。
本能的，刺籐抬手一擋。雖然只打在胳膊上，可疼的也不輕。連想都不用想，他抬腿就是一腳。
都沒提防啊，體育老師捂著褲襠坐地上了，臉拉的比苦瓜還長。事情可是鬧大了。正在大家注意力都到老師身上去了的時候。旁邊的板栗突然身子一軟昏倒在了地上。好嘛，可炸了鍋了。課已經是不用再上了。刺籐抬頭，透過法國梧桐茂密的葉子，看向北方湛藍的天空，有些知道自己為什麼焦慮了。
同一時刻。衛星軌道上，一顆外鑲有星條旗銘牌的資源衛星正監視著這座水邊的大都市。校園暴力自然不是它關心的任務。出現在這一地區的異常電磁輻射，是吸引它前來的唯一原因。近來，地月系內發生的一系列反常的天文現象引起了全球科學界的普遍不安。為了不致在民間引起意外的騷亂。瞭解到一些情況的各國政府，都心照不宣的嚴格控制，竭力避免消息的擴散。
然而，卻無人知道，有個叫板栗的高中生不借助任何儀器，僅憑自己的身體就已經感覺到這種異樣。還有些專業工作者，也借助儀器發現了問題的存在，但是卻因涉密級別低，而在向上級報告實際情況後，就很快被限制了工作範圍。一場難以預料、屬性不明的危機正悄悄的向著這顆富饒、生機昂然的行星籠罩過來。
甦醒後的板栗，堅決不願提前離校回家休息。他堅持要求校方不追究刺籐。他是為了照顧我才落在後面的。這句話，他反覆對不同的老師說了很多次。體育老師對他的話反感透了。體育老師恢復的很快。開始，他還想訛人。可校醫非要檢查他的睪丸，搞得他很被動，末了不得不老實說了遲遲不想說的話：已經沒事了。
一份書面檢討是肯定少不了的了，搞不好還要記過。放學回家的路上，刺籐始終是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麼他打我無罪；我打他沒理？他就這麼問板栗。問到板栗不理，他還在發牢騷。也許是因為情緒上太亢奮，跟著板栗走到了工地上，他都沒發覺。
這裡原本是城市混凝土硬殼縫隙裡蕩漾著的一池清澈湖水。白晝，湖泊映襯著藍天、流雲和樹林間翻飛啾鳴的鳥兒；夜晚又成了星星和月亮梳妝的明鏡。但如今，早已經被垃圾還有碎石、黃土塞滿填了個結實。
哎，怎麼又到這裡來了？刺籐不樂意了。說好去上網的，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你有什麼感覺？板栗反問道。
深吸了一口氣後，刺籐嗯哼了一聲：嗯哼，有點湖水的那股子味。
刺籐。板栗叫著好友的名字，神情極其憂鬱的說：你全看不見嗎？
看見什麼？刺籐不知所以的問著，看了看周圍。心想，沒什麼啊。一個螳螂似的油漆斑駁的黃色挖掘機停在湖的盡頭。當然是原來的所謂的湖的盡頭。除了這周圍就沒什麼特別的了啊？
我看見天色好陰沉，好陰沉。
有沒搞錯？刺籐喊起來：這太陽還高呢。到哪裡去找這樣好的天氣。是你的眼睛裡有烏雲吧，我看。他說話走到板栗身邊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走吧。
不。你去吧。我想再呆一會兒。
真的？
真的。
小心烏雲。先走了。
拜拜。
再見。刺籐離開的時候注意到有民工很奇怪的看獨個兒站在空地上的板栗。心裡就想，也許，他真看到了什麼陰沉的東西。
到了晚上，刺籐就開始為自己的先走一步後悔不已。第二天上學的時候，他雙眼紅的跟什麼似的。因為一夜沒睡，所以出門比哪天都早。
看見刺籐走在自己前面，百合驚訝的很。她連忙叫他：刺籐。
見是百合，刺籐停下來等她。
找到板栗了？
沒有。也不知道跟誰私奔了。
哎呀，交到你這樣的朋友真的不如失蹤了好呢。你檢討寫了？
啊？哎！哪還顧得上它。你覺得，板栗現在會不會正在學校裡？刺籐突然想到又一種可能性。
那也說不定。
哎，也說不定還在這裡。刺籐說話突然牽起百合的手，跑步拐進了街邊的一條小路。這條路是到工地的捷徑。
百合開始想把手抽出來。可刺籐卻把她抓的緊緊的。百合跟著一路跑去，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自己的手，還沒被男生這樣私下里拉過呢。喔，不，有過。不過那次，她賞了那人一嘴巴。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份呢。她跟著刺籐一路跑到被填的湖上，一雙單眼皮的漂亮眼睛，閃著興奮喜悅的目光，看哪裡都覺得明媚，從沒有哪天的早晨有今天這樣清澈過。
兩個人喘著粗氣，牽在一起的手也悄悄的鬆開了。沒人，板栗不在這裡。百合覺得肚子有點餓餓。她心裡已經計劃著請刺籐一起過早了。學校門口的早點攤賣的熱乾麵、小籠包味道很好的。這時，她就發現，工房前，蹲在地上刷牙的民工，突然古怪的定住了，眼睛望著這邊，掛在嘴角上的牙膏沫沫噁心的滴著。好像還有狗叫聲。可是！怎麼會？眼前突然怎麼黑了？她止不住的打了個寒戰，忙伸手把身邊的刺籐胳膊抱住。
對了！他就是這麼說的，我看見天色好陰沉。他真的看見了。你看見了嗎？刺籐面對週身的黑暗非但不怕，反而興奮起來。他於忽然呈現的漆黑中試探著向前邁了半步。一股陰風吹襲過來，驚的百合緊緊的貼在了刺籐身上。
正在刷牙的民工看著突然陷落的工地傻了。一眨眼的功夫，那兩個學生，8噸重的挖掘機，還有填了多少日子的土就這麼轟隆一下全沒了。當從恐懼中驚醒後，民工們開始慢慢的遠離突然發生陷落的工地。有膽大的，小心翼翼挪到接近深坑邊沿的地方欠身往下看。這一看不打緊，竟是魂飛魄散。狂吠的狗在一邊不歇氣的叫著。隱隱的已經能聽到警笛聲。工地旁邊龍騰小區的居民是最早打110報警的。
現場極為嚇人。空氣對流發出yin潺潺的聲音，暴裂的水管噴出好大的水頭，到處是燃氣洩漏的怪味。秩序一片混亂，難以維持。更多精力被調配過來。附近建築內的數千居民被列入緊急疏散名單。整個社區被嚴密封鎖。消息也一樣，暫時不允許新聞媒體做任何報道。政府擔心消息擴散後可能會在市民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對目擊者描述的失蹤人員，也暫時無法確認身份。現場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
軌道上，鑲有星條旗的資源衛星把觀測到的情況準確實時的傳回了地面跟蹤站。美利堅合眾國立即著手準備參與現場的調查。兩國利用秘密的外交途徑進行著緊急磋商。滿載著特種設備的貨運專機，已從關島基地起飛。這些複雜的勘測儀器能否獲准入境，是雙方商洽的重要內容之一。東經114度，北緯30度地域散發著神秘莫測的怪異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