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9章 文 / 藍色天體
看到女人出來了，辣根草總算鬆了口氣。真是哭過呢。這些外星人看樣子感情豐富的很哪。百合一站到艇外就不知該怎麼辦了。船居然隨著她的走動晃晃。
啊。她緊張的叫起來。刺籐著急，一下子就竄了上來。艇晃的更厲害了。
跳過來。辣根草有點後悔帶這個寶貝女人來了。
沒有港口設施，船似乎是穩定不下來了。其實這晃動並非因人在上面的走動。這裡的水體本身是流動的，船一直受到水流的影響。在艙內感覺不大，現在站在外面卻不一樣了。尤其對於怕水的百合來說，簡直是要了她的命了。赤腳站在濕漉漉的艇身上，好像隨時都會滑進水裡去。她嚇的夠嗆。好不容易，在刺籐和辣根草的鼓勵和幫助下，她總算跳上了旁邊的台階。刺籐則比她利索多了。
台階一個人正著身子走剛好。刺籐看到辣根草遙控關閉了艙蓋，潛艇裡的燈也滅了。四周登時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他感到顫抖著的百合指甲都要掐進自己肉裡了。刺籐忍著疼沒吭一聲。也許這黑暗只是一霎那，可是感覺上卻是十分的漫長。這次，刺籐看清了，辣根草的衣服上有可以發光的材料，慢慢的亮了。這件衣服裡一定有個電源。他瞎想著，右手放在身後牽著百合。
順著台階沒走幾步就到了拐角。前面的牆上，有一扇門。辣根草走過去拿出部門專用的檢修磁卡，打開了面前的小門。只要捨得花錢什麼都是可以搞到手的。沒有這樣的捨得花錢的人生境界，那可是會一事無成的。每當想到這些嘩嘩從手裡流出去的財富時，辣根草心中都會升起強烈的賺大錢的**。每當這樣想時，就一定會立即著手去做。辣根草認為這就是自己真正與眾不同的地方。他最瞧不起那些只會抱著女人說大話，整天做白日夢的傢伙。悶頭做事從來都是他人生的樂趣所在。
在門口，刺籐停下來讓百合先出去。百合一走，他就摸黑往回走了兩步，幹起了私活兒。他憋壞了。辣根草見少個人出來就加了小心。走回門口時，左手隨時準備著給手套通電。百合也慌忙過來找。她聽到了那不文明的流水聲，臉不由的一紅。等到刺籐搞定走進門來後，她也溜了回去。不過，她沒敢走遠，因為怕黑。刺籐知道她要幹什麼，在門口幫她守著。辣根草也沒辦法，只好等。等百合回來後，他立刻刷卡把門關上了。面前是一條不長的過渡走道。通常這裡只有檢修工來。像這樣的進出城市的通道遍佈這層的各個角落。
刷過卡後，門開了，明亮的光線一下子宣洩進來。辣根草機警的向門外掃視了兩眼後，跨過門去。刺籐牽著怯生生的百合跟了進去。又是一條通道。不過寬闊，明亮。靠牆堆著一些灰濛濛的雜物，給人的感覺是這裡少有人來。隱隱的，百合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喧囂聲。
跟我來。關了門走到前面的辣根草現在很喜歡用這句話了。
過道的盡頭有一條長長的橫向走道。因為這裡是城市的第一層，所以，看下去有很大的深度。如果不是前方一輪低垂的弧形長梁遮住了視線，還可以看到更廣闊的區域。辣根草已經想好了，從應急樓道下去。這次要格外小心。不為別的就為貨物太值錢了。在走道上盤旋的氣流撩動著他外套的下擺。哎，突然，他感覺不對。回頭一看，只見兩個外星人模樣古怪的正站在欄杆邊看著空曠的城市一角發呆。
好大的地方啊！刺籐手握著面前的金屬欄杆，看著眼下深切龐大的空間，驚訝的張大了嘴。他那一頭亂髮在風中飄擺著。像一個個手舞足蹈的小精靈。百合可是又驚又怕。因為，她第一怕水。第二怕高。她一隻手捉著刺籐的右胳膊，整個人卻貼在後面的牆壁上，心裡好擔心欄杆會突然垮下去，或者整個走道都會掉下去也說不定。她偶瞟一眼那深邃的明暗交錯的下面就渾身一激凌。
跟我來。辣根草叫了一聲。見沒反應只好又走了回去。他看到，下面似乎有人往上看。這年月窮人越來越多了。他感慨著，走到了兩個外星人身邊：跟我來。
這是什麼地方？刺籐興奮的問。其實他的話，辣根草也是一樣聽不懂。
跟我來。辣根草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並伸手拉了百合一把。
嗯。百合掙脫了辣根草的手，警惕的看著他。
緩過勁來的刺籐，慢慢的從一開始看到恢弘氣勢的地下建築的興奮中恢復過來，漂漂然的感覺漸漸的消退了，重有了腳踏實地的正常感知。他牽起百合的手，戀戀不捨的跟在辣根草後面向前走，不時的四處張望。這裡的一切都太新鮮刺激了。
應急樓道有並列的兩組。一個是外掛暴露式的。一個是內置的。辣根草選擇了內置的樓道。人一進入樓道，應急燈就次第亮了。聚合材料製成的防滑階梯在鞋底的敲擊下發出輕輕的聲響。跟在後面的刺籐和百合就悄無聲息了。才走了不到一半，百合就坐在台階上不走了。她捂著自己的腳，眼淚汪汪的看著刺籐。其實刺籐也早走到腳痛了。這可怎麼辦？他還一心想快點看到這個地下城市的新奇模樣呢。看著眼前這情形，辣根草也沒辦法。他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這些小傢伙合適穿的鞋。鞋和衣服可不一樣。不合適，可是難得將就哦。
堅持一下。辣根草鼓勵著：等會兒，我們坐電梯。他已經改變下行的方案了。
雖然語言不通。可是，意會起來也並不太難。刺籐知道這趟是有得受了。他小聲對百合說：我背你。
一起滾樓梯啊！百合嘟著嘴眼淚巴挲的說。
見百合堅持著重又站起來，刺籐心裡佩服的厲害。他扶著百合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漫長的階梯。因為看得到餘下還要走的部分，而愈發讓人發怵。這道樓梯井至少有30層樓的高差。上帝真的是無比仁慈。不讓人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麼。百合相信誰也受不了哪個。即使是最希望瞭解未來的人，真的知道確定的未來後也一定會哭的。不管那有多美多甜。那結果還是不會有確定的未來。或者上帝本來就什麼都不知道。自己也迷糊著呢。本來沒發生的事情就是不存在嘛。要不怎麼叫未來。慢慢體驗，生活才有味道嘛。所以才需要有個朋友了。她想著把刺籐的手握的更緊了。刺籐以為她堅持不住了，便又提出背她。百合搖了搖頭，堅持自己走下去。她不想給刺籐添負擔。
從樓道裡出來走上平地後，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高遠的屋頂，刺籐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百合則感覺再上去恐怕自己是不能了，到時候就讓他背好了。想到這裡她都忘了腳痛，得意的笑了起來。
跟我來。辣根草招了招手走在了前頭。
眼前的空地上堆放著許多的雜物，婉若是一個巨大迷宮的入口。前面一趟錯落的房子給人身在街道的感覺，這裡似乎是人跡罕至的一個位置。當看到另外一個人時，刺籐激動的指給百合看。
這裡估計人很少。百合覺得這個地方雖然都是人造的建築，可也還是陰森森的。
哎喲。刺籐突然意外的撞到路邊的一個箱子角上。好奇怪啊？當看到那個靠在牆邊堆滿亂七八糟東西的箱子在那裡扭來扭去的時候，刺籐和百合都嚇了一跳。連忙小跑幾步跟上了前面的怪老頭。這裡真是個怪異的地方啊。一個巨大簷板的出現把高闊的空間分切了。刺籐有種走進了夜半的地鐵車站內的錯覺。
寬敞無人值守的電梯廳外，有幾個衣衫襤褸的拾荒者聚集在一起耍棋。那是一個外殼已經殘缺的器具。每當對局雙方移動自家的棋子時，棋盤內電子回路的閃光都會從缺口處洩漏出來。已經差不多了的音響裝置報出步數時，嗡嗡的還帶著顫音。這些人對辣根草的出現沒什麼反應。倒是對他身後跟著的兩個赤腳少年多看了兩眼。
遠處不時傳來機器運作的巨大響聲。但是，在電梯廳這兒已經是什麼都看不見了。周圍都是窮人的房子，和搬運公司的巨大倉庫。筆直的街道出去不遠就一定會被一條橫街切斷，橫街的後面則多半是一棟房子的外牆，或者是一個小公園。很少出現十字路口。
辣根草按下電梯的下行鍵時，外面傳來了爭吵聲。辣根草歪著嘴笑了。悔棋是不容易的。這個他有體會。同樣是聚合材料鋪砌的地板踩在腳下跟站在自己家地板上的感覺差不多。只是百合有點受罪。她腳上磨出泡了。
沒事吧？
沒事。
可刺籐那放心得下。這泡早晚磨破。刺籐說著，直接把自己外套裡穿的襯衣扯爛了。百合攔都沒攔住。
看著蹲在地上給同伴裹腳的少年。辣根草有點心疼起自己的襯衣。可憐的，跟了我不少年。想不到今天毀在這個外星蠻子手裡。
越往藏兮兮的地板上看，刺籐越覺得自己做的對。這要不包上。泡一破非感染不可。
電梯很闊。開輛大客車都有得進。下行的一瞬間，百合差點叫出聲來。跟坐過山車樣的。反正不管怎麼樣，她都把刺籐抓緊了。這部電梯最深可以抵達地下6層。再要往下，就必須換乘別的電梯。不過辣根草現在要去的是4層。
電梯停下來的時候，辣根草看了看右腕上帶著的手鐲。那上面有時間。刺籐估計老頭在看時間。而百合則一直想不通老頭為什麼左手老愛戴著個手套。她已經設想了很多的可能性。這些將是回去後，要和板栗、刺籐一起討論的問題之一。
當電梯門打開時，明顯的光線要比剛才呆過的地方充足。4層的格局和1層相比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裡的空間被複雜的縱橫交錯的細密分割開了。富於變化，裝飾新穎，綠化程度之高，不亞於下面的7層8層。這裡是商人聚集的地方。一個琳琅滿目的商業地段。不過，現在刺籐和百合所處的位置還是在這個地段的偏僻之地。所以，辣根草還必須帶領他們走上一段路才可以到達今天的目的地。
電梯廳外有一個很大的貨場。但是卻很少有人走動。機械搬運隊在這裡完成大部分粗重工作。人們所要做的只是發出指令，適當的調度它們。百合正在為看不到人而遺憾呢。從角落突然跳出一個細綹綹的小東西來。呵，簡直就是筷子拼湊起的小機器人。它還真只有立起來的筷子那麼高。
小傢伙歪著紅棗般大的頭向上看著刺籐和百合。一對綠豆樣的小眼睛亮晶晶的。漆se斑駁的身體瀰漫著歲月的滄桑。辣根草回頭見兩個人被個小機械寵物吸引住了，歪嘴直樂。他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只不過稍微放慢了一些腳步。他這會兒可得意著呢。已經在想像茄子看到這些新鮮貨色時的驚訝表情了。辣根草做夢也想不到刺籐遺留在荒原上的一滴血，已經快讓他走投無路了。
眼前的小玩偶太有意思了！百合彎下腰試探著去碰它。那綠漆的仿人形的小機械寵物畏怯的後退了半步，又突然的沖百合奔過來。它動作是那樣快，嚇的百合連忙縮回手，躲在了刺籐身後。
嘿，這個有意思啊。刺籐也被吸引了。不過，他並沒把那小機械玩偶當回事。他覺得百合真是逗。鬧什麼嘛，假喜歡人家。他有意往前快走，好讓百合暴露在那還在猶猶豫豫的筷子人面前。
壞，你。百合語不成句扯著刺籐的衣服角，又躲到了前面。刺籐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已經學會津卡瑪話了。他轉過身，逗趣的沖那小綠人拍了下手，並用新學的外星話說了句：跟我來。
好嘛。都沒看清那小綠機械人怎麼跑過來的，只見它一蹦就到了刺籐手上。受驚不下的刺籐雙手一揚差點沒摔趴下。得幸百合幫他頂了一把，才沒倒地。那小綠人把他的手抱的緊緊的，跟粘上了似的。緩過勁來的刺籐被這個甩也甩不掉，頑強的小傢伙逗樂了。他這一笑不打緊。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路兩邊好些小不點的機械寵物向他聚攏過來。百合有些害怕了。刺籐從開始的害怕緩過勁來後，又興奮起來。他邊在百合的拉扯下側身往前走，邊又說：跟我來。他想看這些小機械人到底還有什麼反應。結果，那些機械寵物一個個都往他身上蹦起來。百合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嚇的鬆開手閃到了一邊。只不一會兒的功夫，刺籐已經抱了一滿懷的機械寵物。連背上都扒著好幾個。
小機械寵物。合金與聚合材料製成的骨架和外殼，以可充電的便攜式電池為動力，具備人工智能。體態小巧輕盈。可是數量一多，份量也還是蠻重的。刺籐抱著這一大堆零碎，真快走不動了。他現在可有成就感呢。沒想到我這樣招機械人喜歡。他慢慢的走著，盡可能的抱住了，捨不得捺下一個。
本來不準備管這事的。可眼看這也太過頭了這個。辣根草還是決定浪費一點時間讓這外星人長長見識。他過來扯了刺籐的胳膊一把，改變了原來預定的線路。百合不及不離的跟著刺籐。她有些不能接受這些小怪物。要是個小貓貓、狗狗的什麼倒也算了。機器的？這個怎麼也接受不了。好玩是好玩，可也不能這樣玩啊。
也不知走了多遠。越往前走，身上的份量越輕。刺籐對這種樹倒猢猻散的架勢感到不解。剛才不是都挺喜歡我的嗎？現在這是怎麼了？
當面前出現一座座小山時，刺籐和百合都驚呆了。那是堆積在一起的各種機械。像這樣的小機械寵物好多好多，都已經報廢了。
這是它們的墳墓。辣根草秉承自己一貫的風格開導起身旁的外星人，儘管他知道對方聽不懂。但是，他堅信這樣可以緩解對方的緊張和異常亢奮的情緒，並獲得信任。這將在之後的交易中成為自己手中有利的砝碼之一。
這些爬到你身上來的傢伙，都是被主人遺棄的寵物。它們在城市裡四處流浪自生自滅。被抓住後，就會被取下電池，做報廢處理。所以，你現在只需要把它們一股腦扔下去。辣根草邊說邊比劃著。
刺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幾個被遺棄的還殘留在他懷裡希望能被重新收養的小機械寵物，見他臉色不對，連忙溜了。跟出現時一樣快的消失在了這城市的陰影裡。一時間有些麻木的刺籐竟然沒感覺到。所以當他低下頭時，發現懷裡只剩下一個小綠人時，感到十分意外。
扔掉它。辣根草靠在欄杆上做著明確的手勢慫恿著他。
小綠人抓著他的手，一直向上看著新主人的眼色，它那樣子讓刺籐心裡酸酸的。這樣一個小東西又無害的。為什麼要報廢呢？他搖了搖頭。真的是太可憐了。這些小機械人，跟動物已經差別不大了。至少，也應該帶一個回去給板栗看看呀。這樣想時，他便決定留下這個小筷子了。除非你自己要走。否則，我是不會把你扔掉的。
好吧。如果，你想要它。它就是你的了。辣根草過來拍了刺籐的肩膀一下，是那樣的自然：我們走吧。
百合很不理解刺籐為什麼讓怪老頭拍肩膀。她覺得，這裡的人都不是好東西。當三個人重新上路時，她小聲的對刺籐說：你幹嘛要它？
給板栗看看。
他剛才又碰你了！
有問題嗎？
很怪。
我不讓他碰你不就得了。
百合聽了他這話沒搭腔。
你看它的綠豆眼。刺籐舉起小綠人來給百合看。
好好走路。有人來了。百合輕輕拍了他一下。
果然。迎面，並排走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