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49章 文 / 藍色天體
近衛軍近地外層空間管制中心，7號監控室內。第一時間收到了發現未登記發射的情報。三艘渡船的飛航數據經核實後，被報告了上去。
啟動跟蹤監視。值班人員邊說邊安排了跟蹤器的發射。這是個常規動作。攔截與否需要高層的命令。跟蹤則是一定要做的動作。否則，偌大個星球，誰想升空就升空，想發射就發射，那豈不是亂成一團。值班的操作員坐在可以由他控制移動的吊椅上，可以在需要他操作的區域內隨意動作。這個吊椅很好的解決了微重力條件下的漂浮問題。
管制中心是一個體積龐大的空間城。作為津卡瑪近地空間交通管制和安全防務的中樞系統肩負著巨大的責任。拳頭般大的跟蹤器被發射了出去，直追逃逸中的三艘渡船。
對於從4區地域發射出來的渡船，處理起來似乎頗多了層顧慮。負責下達截擊命令的軍官沒有急於下令截擊。而是和33區的聯席會議取得了聯繫，徵求意見。儘管這是個非常規的程序，但是有關古城的任何事情似乎都特別牽動人們的情感。處理起來慎重一些也正是這種情感在具體行為上的體現。
對於出現的這種情況，最尷尬的莫過於4區內務部那位特能吃的次長胖哥了。他不停的動著嘴，卻不說話。天知道這些狗日的還瞞著人做了多少違法的勾當。但願它塌個乾淨，連一點痕跡都別留下來最好。這發自內心的抱怨，多少和他平日裡的所作所為有點矛盾。對違法的事情他其實並沒有這樣痛恨。可違法的行為影響到的體面和前程時，那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更多的資訊接連傳來。各方的消息都是不利的壞徵兆。岩漿的活性急遽增加，加劇了危機。城市老化的基礎動力裝置隨時可能承載不住岩漿帶來的巨大壓力而崩潰。那將會帶來和地震一樣的毀滅性後果。盡快的疏散人員是唯一的現實解決方案。對私自逃逸太空的行為，大家都採取了默認的態度。能多活一個是一個。這就是大家的看法。尷尬的次長也認為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分子通過這樣的途徑逃離津卡瑪星。無非是一些平時想入非非的古怪人，如今終於可以把那一直埋在心裡的小把戲拿出來耍耍了。再說上了天也到不了那裡去。渡船充其量只能讓這些瘋狂的人換一種死法而已。末了，還是要求助於近衛軍的回收。
聯席會議的精力都集中到救人上面了。對逃逸事件做出了給予寬容和救助的建議。截擊令於是沒有被下達。大家的注意力此刻都在滯留老城不願離去的人身上。
4區內唯一的備調列車已經吊裝入站台。被驅趕著登車的人們從開始的不情不願變成了爭先恐後的瘋狂搶擠。人群裡，一個衣著暴露，裝扮妖冶的消瘦女子大聲的罵著：踩老娘了，你個婊子養的。她那沙啞的嗓音給這句惡狠狠的話增添了氣勢。被罵的人氣死了，伸手就把她衣服扯開了，女人跟小鵪鶉一樣乾癟的**就露了出來，周圍的人大笑起來。惱羞成怒的女人骨瘦如柴的手就來挖漢子的眼。
車門前熱鬧非凡，後面也是一樣。一個年邁的老太太在積水裡滑倒了。後面的人都從她身邊繞了過去。老人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又彎腰去揀散了一地的家當。被慌慌忙忙的人行李一撞，便又倒在了濕滑的地上。
別要了。一直站在一旁沒管事的那個內務警察走過來，扶起老太太。他攙著老人大步往列車無人擁擠的另一頭走去。老婆婆基本是被拖過去的。約好的列車員給他打開了應急門。老人還在惦記著地上那點撈摸了幾十年的舊事物。那可是她這一輩子的念想啊。算了。這個唯一留守下來的內務警察不客氣的推開了老人還歪歪伸出車外的手，搶步進了車廂。列車員立即按下開關。應急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幾個從前面跑過來的靈光人見這邊門關了，又只好跑回去擠。
更多滯留在老城各處的人們不相信災難真的會降臨。很多人相信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正在算計著自己這可憐的一點容身之地。在內心深處，人們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儘管時常的抱怨，每分每秒都想離開。可是，並沒有人真的一去不返。就像右耳朵長在頭右邊，左耳朵長在頭左邊一樣。咱們這些人就是4區這老城裡的人了。
而在城外，接近地面的廢棄礦洞裡。徹夜不眠的人們還在街道上遊走。狂歡的人群繼續狂舞著。酒吧裡的人們不知道有些人已經展翅高飛了。
格木的夥計們已經又裝了三船。發射升空後，打開主推力引擎加速變軌時的參數已經和之前的第一波不同了。
要錯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錯不了。閉上你的烏鴉嘴巴。負責這次渡船運行參數設定的天竺葵大聲的回擊著。事實上這會兒每說一句話都吃力。引擎加速推動渡船向著會合空域飛去。
第一波發射的渡船裡。刺籐難受極了。其他人也難受特別是他後面的辣根草和其他人。因為他的嘔吐物現在到處都是。這不光是個味道問題。有人咒罵起來。渡船仍在加速。必須準確的和巨鯨號會合。否則，就只好在空中飄蕩，等著被近衛軍抓了。又或者，什麼也碰不到，在這破船裡憋死。誰說生活是安穩的？現在每半秒都是危險的。
地表。三個發射孔活像牛牛多長了個鼻孔。順著筆直的發射隧道下去，能看到最後一艘渡船已經豎立起來，保持著與發射隧道相同的角度正移動進來。這艘船上幾乎全是發射組的。只有三個人是調劑進來的。那是因為突然冒出來的辣根草、板栗和那個孩子佔了他們3個的位置。作為辣根草的朋友，三個人享受了與格木同船的待遇。這最後一艘船上空位倒是還有幾個。再多來幾個人也無所謂。
發射已經完全進入自動程序，沒有任何人監控了。如果這時機器出現什麼意想不到的故障，那可就玩大了。
酒吧裡人們還在狂歡。有眼尖的發現吧檯裡的人這會兒不在，便溜進去偷來酒喝。她很快的又重新溜進了人群，免得被回來的人發現。
站台上，總算看不到擁擠的人群了。一個半大的孩子靠在無人值守的站台檢票口，食指含在嘴裡看著即將發出的列車。
快來呀！列車員大聲的在車上喊著，招手叫著眼前的孩子。那孩子回頭看了一眼在候車大廳裡揀拾破爛的媽媽，又回過頭來沖跟自己說話的漂亮姐姐笑。發亮的大眼睛忽閃著，會說話一樣。只是沒有一點挪動腳步的意思。快來呀！那漂亮的列車員又著急的大喊了一聲。車廂裡嘈雜吵鬧的乘客似乎都一瞬間被她這喊聲壓沒了。
關門！那個內務警察沖那個給自己開門的乘務員大聲的喊道。那人不顧同伴的勸阻把車門關了。列車啟動了。很快提速進入了懸浮狀態，向33區開去。
強烈的震動從城市的底部傳來。插入岩漿的粗壯吸管顫抖著。湧起的岩漿猛的灌滿了眼前寬闊的空洞，把整個高高在上的控制室淹沒了。翻滾上湧的熾熱岩漿產生出強大的壓力瞬間頂破融化了控制台上的透明窗，將整個控制室充滿了。電路熔毀動力系失控。噴湧而上的岩漿還在繼續向上飛竄。劇烈的爆炸在岩漿浩大的上湧面前顯得有氣無力。城市的主電力供應中斷了。
劇烈的振蕩和忽然降臨的黑暗，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應急電源不顧眼前的危局自動開始工作。人們在這一瞬間最後享受了一次人間鬆口氣的樂趣。建築在岩層裡支撐城市的立柱崩斷了，失去支撐的層面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砸向下一層。歷經2萬年功勳彪炳的古城在這一刻迎來了自己的終結。
正在發射渡船的發射隧道在震動的影響下發生了微小形變。然而這輕微的一點變化對於正在發射隧道裡極速飛行的渡船來說是致命的。橄欖狀的渡船顫動著搖擺起來，眼看就要脫口而出，卻和管壁發生了接觸，劇烈的碰撞立刻使管壁凹陷了下去，渡船半個船身都已探出了發射口，可它就那麼卡在了那裡。渡船裡的人被這驟然的剎停，撕碎了五臟六腑，血從身體的開口處流了出來，面部血絲漫流。渡船在發射口停留了有那麼1秒，2秒，跟著就順著發射隧道滑墜了下去。
廢礦裡的人們被不停的震盪嚇壞了。人們從家裡，從酒吧，商店裡蜂擁而出，尋找沒有震動的安全之地。城市在一層層的坍塌，人們在絕望中死去。城際隧道裡，疾馳的列車和管壁不斷的摩擦碰撞著。駕駛準備降低車速。
不。身邊年輕的副駕駛叫了起來：衝出去！他把被拉下的加速手把又推了上去。
瘋狂的列車在顫抖的隧道裡怪叫著穿行。列車裡的人們都驚惶的抱成一團一團的。地殼強烈的運動擠壓著隧道。列車剛磕磕絆絆的衝了過去，隧道便被壓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