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九章 主角的尊嚴 文 / 貓千歲
車廂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之後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車內只有安以顏和聶夭,兩人都早已沒有辦法再穩坐在位子上面。
聶夭已經跌坐在車廂內的地板上,雙手死命的扒著車座的邊緣,好使自己不致被甩出車外。即使這樣,她臉上的表情卻也仍舊非常平靜,與身體上所展現出來的狼狽姿態全然不同。
而安以顏則曾試圖站立起來,然而劇烈的搖晃卻只是將她甩在車廂的側壁上,撞得半身生疼。
伴隨著光噹一聲巨響,車廂最後一次猛烈的震動了一下,安以顏因為這最後一次的震動所給予的慣性,一下子滾出了車外,摔在地上。
意識混亂成一團,根本搞不清楚究竟生了什麼。安以顏只感到耳邊嘈雜著,兵器相交的聲音不絕於耳。
她好不容易微微恢復了一些意識而扒著馬車的邊緣站起來時,才現原本套在馬車上的馬不知何時早已脫韁,馬車的前轅此刻正被卡在一家販貨的小門臉的門縫處,險險的保證了車廂沒有失去平衡。
車廂外的不遠處,兩幫人正在激烈火拚。一幫身穿黑衣,清一色的年輕女子;而另一幫則全部蒙面,男女搭配。
幹活不累,打架想必也同樣不累的混搭部隊正在試圖靠近她和聶夭所在的馬車,而清一色黑衣女子軍團則在奮力抵擋。
雖然身為觀戰的門外漢,但安以顏同樣也看得出來,雖然混搭部隊可能是真的不累,但此刻其實卻已經是沒有多少戰意,時而有人趁著黑衣女子回身護已的時候退離戰圈,迅速遠遁。
安以顏插腰站在相對安全的地方。雖然還沒有撤走的混搭部隊還有人在不死心地想要靠近馬車,但黑衣女子們的目的顯然只是要保護聶夭,就算有人逃跑也根本不追。於是往裡攻地人也就越來越少,而防守則相對越來越多,所以安以顏根本不需擔心安全問題。更何況。雖然視線所及並沒有見到狼襲,但安以顏深信他就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那就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他們打鬥地地方,是一處街道中央,兩邊酒樓茶室矗立,本是一處熱鬧地方。打鬥剛剛開始的時候,由於驚嚇而四起的慘叫聲幾乎要把還呆在車廂裡面的安以顏的耳朵震破。然而現在,雖然近處各門臉的大門都已關了,但各酒樓飯館的二樓窗戶上卻探出無數腦袋,在看著熱鬧。
安以顏掃視了一圈,暗道這種拚死拚活地熱鬧還有這麼多人看的,完全可以說明這個國家的泱泱大度啊,這就是人民素質!只要自己站在安全的地界。管你下面腥風血雨,大爺我照樣品茗觀樂!絕對心理素質過硬!
視線掃到身側時,安以顏只見一個小夥計打扮的年輕人站在她的旁邊。書手扶門框,一副想關卻關不上的無奈樣子。他見安以顏視線掃來,趕緊微笑哈腰。安以顏回他一個點頭示意,暗想這家店面地生意一定很好,這種時候小夥計都是一副歡迎光臨的笑臉。
安以顏往裡面瞄了一眼,見裡面竟是一家藥鋪,又瞅了一眼因為被車轅卡住而無法關上的大門,安慰道:「待會兒要是有受傷地,直接就從你這兒抓藥了。藥價一定多付。你再等等哈。」
小夥計趕緊一臉惶恐的哈腰,「可不敢。可不敢,黑衣衛的大人們個個武功高強,怎麼會受傷呢。就算有個擦著碰著的,來小店拿藥也是小店的榮幸,可不敢收錢的。」
安以顏特意瞥了一眼一看就是那所謂黑衣衛的女人軍團,有沒有擦著碰著的看不出來,幾個鮮血嘩啦啦往下流的正退在戰圈裡面,謹慎地守在馬車之前,也不知道聽了小夥計地這番話會做何感想。是該高興小夥計如此信任她們又愧疚於辜負了這份信任呢,還是該憤怒於他把這鮮血流不停的傷叫擦著碰著?安以顏看著想樂,這得擦哪碰哪了能把血流成這樣啊?還是這群黑衣衛大人個個血小板有問題?
安以顏瞄著小夥計,上下打量,「你是這兒地老闆?」
小夥計也跟著安以顏一眼把自己全身看了個仔細,然後又扭頭瞅了瞅店裡面錦衣華服的那位,「不是啊。」他否認,不過到底把下面的一句,「您眼光不好啊……」吞回了肚子裡。
安以顏樂,「那你說免費,這主意你拿得了?」
小夥計聽了這話也就跟著樂,「黑衣衛的大人們個個都是我們西硫國的英雄,若是她們有需要,所有人都會願意拿出自己能拿出的東西的。這是我們每個草民的榮幸。」
安以顏咧了咧嘴,來回的擼了幾下自己的胳膊。雞皮疙瘩起滿身啊。
聶夭早已在不知何時坐到馬車邊上,一臉平靜無波的看著戰局。
一直身處外圍的混搭部隊們已經走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了三個人在做最後的斷尾工作。
黑衣衛們則一共大約有二十多人,因為受傷而退了五個,其餘十多個在圍攻最後剩下的混搭部隊。
聶夭黑得如同墨石一樣的眼睛掃視了戰場一圈,啟唇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來,「留下來。」
黑衣衛們的攻勢瞬間加劇,原本還不緊不慢似的動作好像在一瞬間便加快了幾倍,暴風雨般撒向最後剩下的三人。
並沒有用上多大會兒功夫,安以顏就已經明白了聶夭所謂「留下來」的意思,生死不論,再不放走一個。
戰鬥結束的時候,黑衣衛留下了兩具屍體和一個奄奄一息的活人。
屍體和活人,連帶己方受傷的人被一起帶走。剩下的負責安撫群眾和繼續保護聶夭。
原本一直躲在裡間的藥店老闆在黑衣衛將車轅弄出門縫地時候竟真的跑了出來獻上草藥,不過他神情同小夥計那種帶著嬉笑和戲謔的樣子不同,倒很有些真心誠意。
黑衣衛中一個看起來是管事地女子接了草藥,卻給了老闆一兩銀子作為修補大門的費用。老闆不受。那女子便直接將銀子甩在了櫃檯檯面。
安以顏不當家,卻到底知道這一兩銀子其實可以修好幾扇門,買好幾包藥了。到底流通的金屬還是少啊。
很快,一輛完好地馬車駛了過來,聶夭走到安以顏近前。「公子,很抱歉讓公子受驚了。這些刺客是沖聶夭而來,卻不料竟驚了公子。公子此刻若還是想買東西,我已叫人重新準備了馬車,可以找人護送公子前去。只抱歉無法親自陪伴公子了。」
安以顏看了一圈已經漸漸恢復原樣的大街,「你平常出門也暗中帶這麼多人嗎?」她很確定,她與聶夭所乘的馬車駛離大部隊時。身邊只有五六個護衛相隨,而且還不是黑衣衛。
聶夭淡淡的一笑,卻明顯只是應酬似的笑法,「公子現在想去哪裡?」
安以顏一時沒有說話,她雖原本坐在車子裡頭,沒有看到外面景象,但只從後面的情況也推斷得出。混搭部隊應該是為刺殺聶夭而來,卻不料聶夭早有準備,黑衣衛早已暗伺在側。混搭部隊出現的同時。黑衣衛就同時出現,完全地封殺了混搭部隊的刺殺計劃。混搭部隊見中了埋伏而刺殺不成,這才再無戰意,分批而逃。
此刻那管事的黑衣女子走到兩人近前,「大人,一切都已經料理好了。」
聶夭點頭,對安以顏道:「公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現在想去哪裡呢?」
管事女子聞言遲疑了一下,湊近聶夭耳邊說了什麼。邊說還邊用眼角掃著安以顏。
聶夭表情不變。神色也不變,只像是完全沒有聽到管事女子在她耳邊說話一樣。等著安以顏的答案,「公子?」
安以顏眼睛斜在管事女子身上,雖然聽不見她說了什麼,但用膝蓋也猜得到她是在懷疑她與此次的刺殺事件有關。
畢竟她們之所以會突然拐道來這片商業區,完全是因為安以顏突然硬要跟著來買東西,不然的話,聶夭該一路跟著楚寧從官道直接回宮。
而這樣大規模的刺殺行動,一定是事先埋伏,不可能在她們突然拐道之後才再行改變埋伏,所以管事女子懷疑安以顏與此事有關簡直就是順理成章。
然而聶夭卻像是全然不打算理會此點,只一徑問安以顏想去哪裡。
安以顏想了想,問聶夭,「你不打算把我帶回去調查一下嗎?說不定我跟此事有關呢。」
聶夭微微笑,還是應酬似地,「公子玩笑了,聶夭奉命陪伴公子,可卻突然生這等事情,只盼公子不要怪我輕慢,怎敢調查公子。」
安以顏雙臂抱胸,突然現她好像一直都在這個世界裡頭扮演著一個小透明的角色。從她掉落在楚寧的床上開始,到今天眼見一場街頭刺殺,雖然好像是參與了很多事情,但似乎沒有一件事情是以她為中心。
最初她以為她會被捲進宮鬥,可沒有想到最精彩地那部分竟然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就生完了。從顧柘和猊今聯手,要陷害一看就很有潛力的顧長留開始,到最後顧長留離開,開始和結尾她倒是都知道了,可中間呢展呢**呢?竟沒有一個是讓她趕上的。
後來去了一趟東篌,可是除了見了見人家皇帝大臣外,也沒能做一件影響天下命運的大事,頂多也只是現了一個連東篌皇帝本人也不曉得的天大誤會。
現在回了西硫,雖然給凌瀟瀟出了一些關於軍訓方面的建議,但很顯然的,真正上戰場的時候絕對沒她地份,是生是死那都是人家地事情。
現在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場刺殺,她成了應該被懷疑的重要人物,可竟然,竟然聶夭打算無視這點。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大老遠地穿越而來,可不是為了當個小透明的!想當小透明的話,她在哪裡呆著不好,犯得著這樣捨家捨業的跑來這裡充當可有可無人口嗎?
一瞬間,安以顏身為主角的全部驕傲都燃燒起來,她的自尊絕不允許她一次又一次的遭遇透明待遇。
寧可燃燒成炮灰,也絕不當透明空氣,如果非得透明不可,那她也要變成防彈玻璃!
安以顏毅然決然的將雙手伸到聶夭面前,「這件事情跟我有關,你不能就這樣放我離開。」
聶夭低頭看著安以顏的雙手,雖然按照安以顏的理解,這是很明顯的束手就擒的姿態,但在聶夭看來,這動作實在是有些讓人無法理解。
所謂代溝,就是這種奇妙的東西。
於是聶夭也伸出兩隻手來,放在安以顏的手下托了托,然後收回。
兩人四目相望,一陣大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