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七章 所謂忠誠是各有各的理由的 文 / 貓千歲
安以顏和顧柘一前一後在密道中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陰暗的密道中,不僅看不到太遠的地方,時間的流逝也同樣的喪失了意義。
就在安以顏幾乎要以為兩人也許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時候,顧柘卻突然的停了下來。
安以顏精神一振,趕緊湊過去問道:「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走到頭了?」
顧柘沒說話,只是退到一邊讓她自己去看。
安以顏拿著夜明珠湊過去。
通道前頭的路確是已經走到了盡頭,一道密不透風的鐵門擋在兩人之前,鐵門中央,一個圓型轉盤,格外醒目。
安以顏看向顧柘。
後笑了一下,語氣不是很在意的道:「出去之後,生死有命。」
「咦?」
未等安以顏反應過來,顧柘已經伸手將圓盤轉了一周,鐵門隨著圓盤的轉動無聲無息的向一側滑開。
滑開之後,卻是一層牆紙的背面。
顧柘伸手掏開牆紙,往前邁步,然後猛然絆倒。
安以顏在一旁看著,顧柘在摔倒的時候已經把牆紙完全的撞開,嘩啦一聲響動之後,映入到安以顏眼中的一間佈置古雅的房間。而兩人出來的地方,正是房中的大床靠在牆壁上的一面。此刻,糊在牆上的壁紙已被顧柘用身體從中間破了一個大洞,而他則整個人四仰八叉的橫趴在鋪著紅色綢被的大床上。
安以顏咬著嘴唇,以防自己大笑出聲。然後小心地抬腳跨上大床,免得自己向顧柘一樣整個人被絆倒在床上。
安以顏以膝蓋撐著床面,從一頭爬到另一頭後,跳下床,蹲到還不打算起來的顧柘腦邊。「王后大人。您需要我把剛剛看到的一幕從記憶裡邊刪掉嗎?」
顧柘一手撐在床上,抬起臉來的樣子倒不見絲毫窘迫。「安以顏,躲到床下去。」
「咦?」安以顏順著顧柘仰頭向上的視線飛快地回身看了一眼。一道人影隱隱地映在糊著窗欞的彩紙上。
人影在陽光下緩緩移動,眼見就要向著房門地方向走來。
安以顏只瞥了一眼,就再不遲疑,掀開床罩就鑽進了床底。
她剛剛將自己移到床底最靠裡面的位置,房門被打開地聲音就傳了過來。
安以顏深吸了口氣。又向裡面移了一些,靠在裡側的胳膊碰在一處冰涼上,她反應了一下,然後扭頭去看。入目的正是鐵門的底部,不過卻在不知何時就已然自動關上,被顧柘弄破了一片的牆紙地裂痕延伸到床底。
安以顏伸手推了推鐵門,紋絲不動,看來是在裡面重新被鎖上了。
一瞬間,還是忍不住去想。要是沒跟著顧柘往這邊走。而是在一開始的小屋中等著楚寧來救的話就好了。
為這樣的想法,安以顏默默的歎了口氣。
然後就正好聽見上面傳來聲音。似乎是顧柘在床上挪動的換了姿勢從而使得床板出的噶吱聲。
接下來。才是顧柘的聲音,「你不想要問些什麼嗎?」
很顯然,這話是跟那進來的人說地。雖然不論怎麼聽,安以顏都覺得這話放在這種場合說似乎總些不對。總覺得,這應該是情侶吵架或誤會之後地常用問句,而用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真是讓安以顏覺得彆扭。
可新進來地那人,卻好像完全並不在意這點,於是,安以顏聽見他很從善如流的問道:「你是誰?」是帶些謹慎和遲疑的,莫名的讓安以顏既覺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
顧柘失笑,還是很鎮定和淡雅的口氣,「怎麼?你只問我是誰?卻不問我身後的這個密道……啊,現在變成牆紙上的大洞了——是怎麼回事?這說明,你很清楚我背後的這個大洞是怎麼造成的咯。」
進來的人一時沒有說話,再開口時就完全變成了安以顏所熟悉的聲音,「那是因為我不僅知道這後面是怎麼弄的,還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所以,小弟弟,你最好還是老實一點哦。」
安以顏摀住嘴,防止自己忍不住去叫對方的名字。
梗和,悲喜樓的老闆,說話永遠都是甜膩膩一副曖昧語氣的傢伙。如果不是因為他開口問出來的第一句話謹慎正經的都有點不像他了,安以顏該在他一開口的時候就認出他的。
真的沒有想到,竟會在這密道的盡頭遇見梗和。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在一開始的小屋子裡竟獨獨的備了衣裳。因為這裡是悲喜樓,而悲喜樓裡斷不會藏有準備給女人穿的衣服。
因為當初跟蹤隨ri,所以才認識了梗和,之後也見過幾次,多少竟有些相見恨晚的情投意合之情,不管這是不是安以顏的單方面感覺,她都知道,別說她與梗和其實只有幾面的交情,就算她與梗和的交情更深,這種時候也絕不該出去。
上面的談話並沒有因為底下安以顏認出了梗和而有所中斷。
許是因為那聲「小弟弟」,顧柘的聲音裡面有些哭笑不得,「既然公子什麼都知道,那不知能否也告訴在下一些,讓在下也知道一二呢。」
床板輕微的震動了一下,梗和的聲音從房門處移到安以顏的頭頂,「小弟弟,我可沒說我什麼都知道哦,你看,剛剛我不是還在問你是誰嘛。你想知道什麼?我想,也得等你回答了我的問題之後你再來問我吧。」
顧柘沒有馬上回答,隔了兩秒之後才道:「公子你是打算在問明我的身份前,先驗身嗎?」
安以顏聞言仰頭。除了一片漆黑和床板偶有地微微震動外卻什麼也感覺不到,於是她盡可能的將耳朵貼近了床板,也不管是不是可能正在人家的**底下。
梗和媚笑,「小弟弟,你覺得你在這裡跟我磨時間會比較好嗎?」
顧柘語氣中還是淡雅參了多少的無奈。「公子。磨時間的好像不是在下吧,如果你可以把一直在我身上亂摸地手拿開地話。我們早就可以談話了。」
梗和嗔怪,「我摸我的。你說你地嘛。」
顧柘笑,「在下只是以為,公子習慣在確定對方身上沒有什麼危險物品之後才開始談話。所以,在下只是想要幫公子省去這個程序而已,以為我身上沒有任何會威脅到公子的東西。」
「是嗎?我看可不見得哦。」梗和不知道現了什麼。聲音微微沉了下來,卻也仍舊甜膩。
「啊。」顧柘笑道:「那只是一瓶解藥而已。連毒藥也不是呢。」
「解藥,沒有毒藥地話,哪來的解藥啊?」
「如果我說,我就是為了找這瓶解藥,才一不小心掉到了這裡,公子信嗎?」
梗和吹了聲口哨,「那是偷吧。」
顧柘歎氣,「是啊。偶爾做個壞事。就會被抓到,真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啊。」
梗和也裝模作樣的跟著歎氣。「所以說壞事不能做嘛。」
顧柘附和,「是呀,至少,該確定過不會被逮到才做的。」
梗和拍了拍顧柘的肩膀安慰,「算了算了,下去知道就好。」
顧柘笑,「還會有下次嗎?」
安以顏看不見梗和地表情,但卻可以想像,他一定還是帶著他那種曖昧的微笑在說話,「如果你再不告訴我你是誰的話,可能就不會了。」
顧柘也用他慣常的極輕的聲音笑了一下,然後很突然的回復,「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是顧柘的話,如何呢?」
梗和靜默下來。
顧柘繼續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這是哪裡。不過你既然知道我們身後的這個密道的存在,那就自然是世世代代地守護這個密道出口地人了。我知道你的職責不僅是守護這裡,同時還要確保這個密道不會被任何不相干地人知道。可我已經現這裡了。怎麼辦?你要殺了我嗎?殺了我這個一國之後?」
顧柘說完,房內安靜下來。半晌之後,梗和嗤笑了一聲,「王后大人,你以為憑你的身份就能夠成為特例嗎?告訴你,我的職責就是守著這裡。如果在我有生之年,我們的王上從這個密道口出來,那我的職責就是用我的性命護她。然而,在這之前,我只是為了這個密道而活,所以任何有可能會讓這個秘密被洩露出去的人,都是我不能夠允許活在這個世上的人,你也不會例外。」
「……所以,殺了我這個與王上聯繫最緊的人,就是你對王上的忠誠了?」
梗和突然哈哈大笑,「忠誠?什麼叫做忠誠?進了悲喜樓的人,就等於站的土地都比人家低了一等,樓裡暗無天日,就算是白天也she不進陽光,只有等晚上點了燈,才會明亮。它叫悲喜樓,可它根本就不允許人有悲喜,進來的人,就通通都要把悲喜留在外面。這樣的地方,這樣地方裡的人,你以為會懂得什麼叫忠誠嗎?」
顧柘默默的把悲喜樓三個字念叨了兩遍,然後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守著這個密道呢?」
梗和苦笑,「因為這個密道在,悲喜樓就在。密道不在,悲喜樓也就不在了。而這,無論好壞,卻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房內又安靜下來,如果不是屋外突然傳來呼喚梗和的聲音,安以顏覺得這樣的安靜彷彿就會永遠的持續下去。
床板震動。
顧柘問:「怎麼?你就這樣把我留在這裡就走了?不怕我趁機跑走嗎?」
梗和直走到門邊,才輕輕回道:「如果你還有本事跑,其實我也不甚介意就是了。」
「嗯?」顧柘疑惑。
但梗和已經開了門離去。
安以顏湊在床罩與地面的縫隙間向外窺探了半晌,直到確定梗和確是走了,才探頭爬了出來。
顧柘坐在床上,兩手緊抓著絲被,他旁邊正扔著一個白色的小瓶。
安以顏伸手夠了小瓶,看了一眼,放在懷裡,問顧柘,「喂,你怎樣?」
顧柘抬頭,虛汗滿臉的苦笑,「你倒是不忘把那瓶解藥撿著。」
安以顏又掏出小瓶,確認似的看了一眼,「這是你從楚寧屋裡弄出來的那瓶藥吧。」
顧柘笑,「我要說不是呢?」
安以顏把它放回懷裡,拍拍,「那我也收著。不過你沒事吧。」
顧柘苦笑,「那傢伙……好像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下了毒……」
「呃……什麼毒?」
「要我去幫你問問他嗎?」
安以顏想了一下,「這個不急,我想,不如我們先離開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