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宴會受辱 文 / 宋漠然
大隊人馬從西門出了京城，直奔隱雲山。隱雲山高聳入雲，長年雲霧繚繞，山中多飛禽走獸，是狩獵的好去處。進了隱雲山，父皇下旨讓御林軍將士進山圍圈獵物，不多時，只聽林內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想必是圈到獵物了。
果然，一頭受驚的鹿子從林子裡飛奔出來。
父皇一提韁繩，走出了幾步。張弓搭箭，一箭過去，卻是偏差了一些，沒有射中。我清楚的看到父皇佈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些落寞的神色，似乎是在感歎歲月不饒人。文武大臣們默不作聲，誰也不敢這個時候去觸霉頭。
「浩然，你去試試。」父皇收起弓箭，對站在他左邊的年輕人說道。那人身披鎖子黃金甲，頭戴鎢鋼戰盔，跨下一匹雪白的戰馬，身後一領大紅的戰袍，威風凜凜。他是我的三哥，晉江王李浩然，以性情勇猛而聞名於朝。這時，見父皇召喚，在馬上大聲應到，撥馬出陣。父皇將自己的寶雕弓和金鈚箭遞給三哥，三哥俯身接過。隨即縱馬前行，只見弓似滿月，箭似流星，一箭竟然射穿那頭鹿的前面兩條腿。那鹿倒在掙扎，哀鳴不止。我不禁皺了皺眉頭，以三哥的箭法本可一箭射中頭部，解決了它，可為了炫耀卻是如此殘忍。
「好！晉江王好箭法！」文武大臣們都喝起彩來。三哥得意的舉起手中的弓箭，繞了一圈，以示眾人。這才回過頭來將弓箭交還父皇。本以為父皇會大加讚賞，誰知道父皇只是點了點頭，淡淡的稱道：「不錯。」看得出來，父皇對三哥此舉也是不以為然。
正沉思間，四哥突然對我說道：「五弟，你去試試？」
「我？」我吃了一驚，剛想推辭，四哥已經轉過身去對父皇說道：「父皇，五弟漠然成年第一次參加狩獵，不妨讓他試試，看看我們這位小弟是不是真的長大了。」
父皇扭頭看了我一眼，並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五弟，去吧，小心一些。」四哥鼓勵道。我心懷感激的點了點頭，縱馬出陣。御林軍的將士們又趕出一頭鹿來，我取過背上的硬弓，提馬向那頭鹿奔去。說實話，我心裡有些緊張，這是我第一次在父皇和文武大臣們面前表現，要是有個閃失，只怕他們會更看不起我。好在我對騎射相當嫻熟，平日裡沒事兒常常溜出宮去打獵，對付這麼一頭鹿子簡直是小菜一碟。
那頭鹿被御林軍圍在場地中間，無處逃竄，我張弓搭箭正要射殺。西北角的御林軍士兵突然讓開了一個口子，那畜生竟然直奔裂口而去。不用想也知道，三哥掌管著御林軍，這肯定是他的傑作。
我沒有辦法，只得縱馬追了上去。經過一隊御林軍旁邊時，我胯下的馬突然長嘶一聲，人立而起。我猝不及防，身子落空，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
背後的人群裡爆發出一陣哄笑，就連周圍的御林軍士兵也跟著放肆的大笑起來。我狼狽至極的爬了起來，無暇去拍落身上的泥土，牽著馬低頭走了回去。
「五弟，昨天晚上沒睡醒吧？哈哈……」二哥平陽王李安然冷嘲熱諷的笑道。我心裡一進火起，抬頭看了看他那被酒色掏空，已經臘黃的臉龐，緊緊咬著牙回到了隊列。我不敢去看父皇的，我可以想像得到此刻他的臉上肯定充滿了不屑，我給他丟臉了。
狩獵結束之後，還有一個習俗。就在狩獵之地安營紮寨，享受打來的獵物。父皇不知道為什麼已經返回了皇宮，留下了二哥主持儀式。諸位皇子之中，他年紀最長，父皇這麼安排也是理所當然。
寬大的帳篷裡燃起雄雄的篝火，烤得半熟的鹿肉發出滋滋的響聲，肉香瀰漫。一隊士兵在雄壯的樂鼓聲中跳起了「秦王破陣舞」，矯健的舞姿，動人心弦的音樂不時引起人們的掌聲。
我自斟自飲，好像這裡的一切都跟我無關。
「五弟，來，人有失神，馬有亂蹄，不用放在心上。」坐在我旁邊的四哥舉起了酒懷，輕聲安慰我道。心裡頓時象注入了一股熱流，總算還有一個人知道我的存在。舉起懷和四哥碰了一下，我一飲而盡。
雖然已經是秋天，可天氣仍然有一絲悶熱，攪得我心煩意亂。站起身來，小聲對眾人說道：「各位，本王失陪一下。」說完，我徑直向外走去，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會理會我的話。剛走出三步，二哥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去哪兒啊？」
我回過身，低頭答道：「皇兄，小弟想到外面走走。」
「哎，你身為王爺，怎麼能離開？去，給各位大臣們斟酒！」二哥似乎有幾分醉意了，說話不是那麼流暢。一股怒火衝上頭頂，我緊緊咬住了牙。簡直是欺人太甚！我怎麼說也是皇子，御封的忠武王，二哥居然讓我去給大臣們斟酒，這本該是下人們才做的事！
「皇兄，這似乎有些不合規矩吧。」四哥端著酒懷，輕輕搖著。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我卻聽出了他的話裡也滿含憤怒。
二哥把手一擺，大聲說道：「這有什麼？在座的都是朝中的重臣，以算是他的前輩，有什麼不對？再說了，他難道連倒酒也不會麼？」二哥看了我一眼，儘是鄙夷的目光。我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沒有發作，我也不能發作。四哥還想替我說話，我已經走上前去，端起了酒壺，挨個替大臣們倒酒。大臣們竟然也心安理得的坐著，甚至連一句多謝的話也沒有。
「不敢當，不敢當，多謝王爺。」當我倒到一個人面前時，他連聲說道。我抬頭一看，三公之首，當朝丞相梁漢儒。
倒完了酒，我快步走了帳篷，我怕要是再多呆一會兒，我恐怕會忍不住把酒潑到二哥那張消瘦而蠟黃的臉上。
帳外，御林軍的將士們席地而坐，燃起一堆堆篝火，烘烤著打來的獵物。他們肆無忌憚的放聲高歌，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很羨慕他們，能和自己的兄弟戰友兄弟一起，把酒言歡。你倒給我一碗酒，我割給你一塊肉，相對而笑，縱情豪飲，多麼的愜意。
天上一輪明月當空而掛，清冷的月光灑滿了大地，獨自漫步在月光之下，心情平靜了許多。打我出生開始，就沒見過父皇幾面，在我的記憶裡，我只是因為是父皇的兒子而被按禮法封為忠武王，其他的，什麼也不是。在眾人的眼裡，我只是一個終日混跡於花叢之中，游手好閒的庸王，典型的花花公子，胸無大志。可他們哪裡會知道我李漠然也是一個血性男兒，我也渴望為國家盡忠，為父皇盡孝，但是我沒有這個機會。已經成年封王的我手中沒有任何權力，只是頂著一個王爺的虛名，空有一腔抱負，卻是報國無門。
想到這些，剛剛平復的心情又煩躁起來，林間一隻夜梟淒厲的叫著，發出刺耳的聲音，我一進火起，猛得提起一口真氣，從地上揀起一塊石頭以暗器手法暴射出去。聽聲辯位功夫早幾年我就已經相當熟練了，那畜生一聲淒厲的慘叫，掉了下來。
「漠然。」四哥的聲音在林外響起，我陡然一驚，趕忙息功向四哥走去。四哥的臉上滿是關懷，彷彿生怕我出什麼事情一樣。
「四哥，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四哥的神情隨即恢復了平靜，輕聲說道：「我見你氣沖沖的走出來，怕你出事，所以來看看。既然沒什麼事，跟我一起回去吧，該回宮了。」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