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八章 諸事完結 回京覆命 文 / 宋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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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是真沒想到，宋德明扣下皇糧居然是三哥的意思。我本來還不信，可許文興拿出一封三哥親筆寫給宋德明信，一看之下，不由得我不信。可三哥這是什麼意思？扣下皇糧對他有什麼好處？益州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父皇撥下的糧食可是用來賑災的，若不是我搜出糧食，恐怕益州城內早已經餓殍遍地，民變激起。
「這封信從哪兒來的？」我問道。
「回王爺，是從一個潛逃出城的師爺那裡搜查出來的。在他身上還搜出一本帳冊，被扣的糧食全都記錄在冊，所有的證據表明，這一切都是晉江王的意思。」
我想了想，把信貼身收好，對許文興說道：「這件事就此打住，宋德明私扣皇糧，中飽私囊，按律革職處斬，家產充公，家小全部流放。記住，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如果讓第三個人知道，本王拿你試問！」我就怕這個許文興性情過於耿直，把事情弄糟了。
「是，下官遵命。」
「放糧之事已經收尾，叛軍暫時也不敢再輕舉妄動，本王近日將啟程回京覆命，在朝廷沒有委派新的總督之前，由你暫代總督之職，務需克盡職守，不可掉以輕心，明白嗎？」
許文興下跪一拜：「謝王爺！」此人過於穩重，行事拘泥於章法，我本想讓他隨我一起回京，表奏他放糧有功，或許能得以陞遷，以後為我所用。現在看來，還是讓他留在蜀都為好。所幸此次入蜀，遇到王亭之，南宮烈兩人。王亭之看似大大咧咧，油腔滑調，卻是心思慎密，城府頗深之人，他雖是方外之人，卻對時事瞭若指掌，且有許多出人意料的看法。南宮烈自不用說，鑄造火器，無人能及。此二人皆是不得可多得的人才，我本想帶他們一起進京面聖，可後來一想，覺得有些不妥，還是暫時安置在蜀都為好。武世凱那裡我也去過了，正率領蜀軍加強防務。他告訴我，他已經寫了一道奏章，向父皇奏明蜀都的戰事，並在奏章中將我的事情大大渲染了一番，他倒是很會做人。
蜀都的事都安排得差不多，我準備起程回京覆命。這次出京辦差，歷時三月有餘，穿州過縣，對各地的情況或多或少有一些瞭解，情勢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差，若再沒有強力的改革，東唐危矣。而朝中是不會有人在眼下考慮這些，他們的眼裡都盯著太子的寶座，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皇權牢牢抓在我的手中。平陽王，晉江王，劉義，我和他們之間的衝突，就要開始了。
離開蜀都的前一天晚上，我登上了益州的城牆。一來，是視察防務，二來，我想看看慕容羽所在的地方。據探子報告，叛軍已經開拔，退回了他們的老巢梓州。此次進攻益州他們損失不小，短期內很難再有所作為，我已經和武世凱制定了一套圍剿的方案，並允許地方豪強興辦團練，以勤王事。慕容齊雲一心想著割地稱王，難成大事，蜀都之危，可以說已經解除了。
「王爺，這裡風大，你有傷在身，還是回府歇息吧。」玉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的身後，關切的說道。
「沒事。」我淡淡的說道，眼睛仍然望著前幾日叛軍所在的方向。不知道慕容羽現在怎麼樣了，她私自放了我和南宮烈，以慕容齊雲的個性，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會怎麼對待自己的女兒呢？上天有的時候還真是有些奇怪，安排我和她相遇，卻讓又她是叛軍首領的女兒，我明白她對我的心意，可我只能視若無睹，她是叛賊，我是王爺，這兩個身份永遠也不會走到一起。慕容羽啊慕容羽，你的深情厚意，我此生都無以為報。
輕輕歎了口氣，我再望了望慕容羽的方向，轉身下了城樓。本就不該發生的事，就當它沒有發生過吧。希望今生都不再見到慕容羽，否則，就像她說的話，再見面，我們就是生死仇人了。
第二天，我正式起程離開蜀都回京，當我的親王儀仗浩浩蕩蕩經過益州城的時候，街人的百姓們全都跪了下去。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句：忠武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滿街的百姓都跟著喊了起來，這名話我聽得太多，以至於都有些麻木了。可這一次，我竟然有些感動。禮法上沒有規定他們要這麼做，他們的呼喊都是自發的，正因為如此，才顯得如此寶貴。我所做的一切，百姓們看到眼裡，他們分辯得出好壞，他們知道誰心懷天下。自古以來，帝王們都認為百姓僅僅的統治的對象，可以任意奴役驅使，殊不知這些人才真正是歷史的書寫者。他們所要求的其實很少，只要有衣穿，有飯吃就足夠了，而這一點，正是我要為之畢生奮鬥的目標。
城外，許文興和武世凱早已率領益州一班文武官員列隊等候。見我的儀仗出來，文武官員全部跪下。
「王爺此次回京，謹祝一路順風。」
我勒住了馬，看著眾位官員，心知他們中有不少人以前和宋德明同流合污，但還是語重心長的說道：「諸位大人，如今國家正是多事之秋，本王有一言，請諸位大人謹記。身為朝庭命官，食君之祿，當思為國分憂。切不可因一己私利，而置國家民族於不顧，望各位大人精誠團結，共赴國難。本王，拜託諸位了！」我在馬上一拱手，眾官惶恐不安，全都伏了下去。
「王爺，起程吧。」趙無極一旁提醒道。我點了點頭，再回頭看了看背後的益州城，下令起程。就在這時，忽聞鑼鼓聲陣陣響起，回頭一看，一大群百姓敲鑼打鼓，浩浩蕩蕩的從城裡走了出來。最前面幾個年紀頗長的老者抬著一樣東西，正向我們的儀仗隊走來。
「站住！忠武王殿下在此，閒雜人等立刻迴避！」武世凱大聲下令，立刻有士兵上前去拉住了百姓。
「將軍，我們只是代表蜀都的百姓來給殿下送行，還望通融一下。」一位身著麻衣，農民模樣的老丈對拉住他們的一個武將說道。那武將回頭看了看武世凱，武世凱又扭過頭來徵詢我的意思，我點了點頭。士兵們這才放他們過來。
一到我面前，那群百姓齊刷刷跪了下去，竟然是男女老少都有，看模樣，有城中的居民，也有附近州縣的農民。
「王爺，我們聽聞王爺今日起程回京，趁夜從各州縣趕來給王爺送行。準備了一樣東西，請王爺笑納。」那老農跪在地上說道。說完，回過頭對後面的人說道：「把東西抬上來。」幾個抬過那樣東西，上面蓋著一塊紅布，上面有針線縫過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是用幾塊布拼起來的。百姓們也真是有心了。我翻身下馬，對他們說道：「都起來說話吧。」
「王爺請看。」那老農轉過身去，一把揭開了那塊紅布。竟然又是一塊牌匾，白木做成，上面有黑漆寫著四個大字「為民請命」。看這字跡，倒是像出自某位鄉村私塾先生之手。牌匾樸實無華，雖然簡陋，但我卻覺得比前兩天收到的什麼「雄威天下」，後來被我下令送到廚房當柴火那塊珍貴得多了。「為民請命」四個字，在百姓們看來是一種稱讚，對我而言，卻是沉甸甸的責任。
「王爺此次駕臨益州，督促放糧，救我等於水深火熱之中，又率軍打退叛逆，保住益州，草民等無以為報，特製牌匾一塊，聊表寸心，望王爺一路順風。」
片刻沉默之後，我對眾從說道：「多謝各位的好意，近年來大家受苦了，但是皇上一刻也沒有忘記百姓們，這次派本王前來蜀都放糧，就是要告訴你們，困難總會有過去的一天。只要我國人團結一心，突厥蠻夷終會被擊退，慕容叛軍也將會覆滅，我東唐皇朝終有一ri將重振雄風，威震寰宇。」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程！」我大聲下令，一提韁繩，戰馬人立而起，隨即撒開雙蹄，飛奔而走。
蜀都放糧一事就此結束，此次出巡，感慨良多。以前身在深宮之中，自以為知曉天下事，深知民間疾苦。誰知道一出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世事遠比我想像的要艱難，各地官員的腐化遠比我想像的要嚴重，軍備的廢弛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困難重重啊，想要重振東唐皇朝的雄威，單憑我一人之力，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這次出來，還讓我明白一個道理，我若要有所作為，有一個條件是必需的，那就是軍權。此次五千御林軍已經讓我看到了軍隊的威力，而三哥手裡有十萬御林軍，鎮南王的江南大營也有二十萬兵馬，劉義的手裡有遍佈天下的繡衣使，二哥手裡雖然沒有直接的兵權，卻也以朝中幾員手握重兵的將領支持。唯獨是我，手裡沒有一個可供調派的士兵。在這一點上，我已經先輸一局。這次回去，我得在這上面多花些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