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聽上帝講故事(補全) 文 / 歿情
李悅的瑪麗蘇之夢似乎是破滅了,然而事實真的如莫言所說嗎?誰知道呢,隨便猜猜而已,又不犯王法……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雖說萬人迷不是人人都當得的,但誰又能阻止大家一起選擇性失明呢?愛情是盲目的,沒辦法呀沒辦法。
這個世界有時並不像小白眼中看到的那麼簡單,但往往也沒有陰謀論者所想的晦暗。
執著的陽光透過層層雲朵頑強地照在江面上,雖然並不十分刺眼但看久了仍會使人眼花。他瞇著眼睛懶洋洋地躺在船艙裡,修長而有力的手指緊握著他那柄裝飾性遠大於實用性的刀,李悅曾抱著它唏噓不已。當時他並不知道那個看起來腦筋不大好用的小姑娘是自己的表妹,不過覺得她還算有點眼光,於是對她頓生好感。這年頭,有人好jing捨,有人愛華服,有人喜駿馬……他的愛好比較廣泛,除了孌·童都能賞臉接受,只不過再jing的捨到他手裡也能變荒宅,再華的服到他手裡也能變抹布,再駿的馬到他手裡也得干拉車這種粗活。
他就是喜歡焚琴煮鶴,他就是喜歡做別人不喜歡他做的事情。風花雪月、博弈遊冶、絲竹女樂……這種正統人家不屑的樂事,恰好都是他的最愛。他真想一輩子沉浸在他的休閒消遣之中,然而總有些人有些事不肯讓他如意。一想到這,他握刀的手不禁又緊了些。
他又想起了他那個腦袋不怎麼靈光的小表妹。這麼多年他雖從未見過左明珠,但總聽人說那是位姿容端麗、文采驚艷的大家閨秀,結果沒想到……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他的嘴角忍不住揚了揚,可細想想又覺得這樣也好,真要空靈得不識人間煙火恐怕早被他嚇得哭著跑回家了。
繁華靡麗,過眼皆空,留下的不過就是那麼幾個人而已。他抬手擋住陽光,開心地笑了,笑得分外真誠。離江陵越來越近了,城牆依稀可見。江陵,古往今來文人sāo客詠頌它的詩句不勝枚舉,然而對凌霄而言它只意味著一個字——家。
家裡有他剪不斷的牽掛,不管走到哪他都會記得他的家。如今能做的事都做了,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求祖宗保佑了,既然往後的一切都不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倒不如先想些力所能及的,例如:家。
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自己業已成親的事實。他的娘子曾經是位風月佳人,《琵琶行》裡那兩句「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伏,妝成每被秋娘妒。」剛好形容她當年的風采。那時,正是他心性最野的年紀,日日縱酒狂歌流連於紅粉叢中。
一ri他偎紅依翠,正為自己的風流事得意洋洋,醉得連身邊的人都快認不清了,仍意味深長地大笑,「不入園林,怎知chunse如許。」惹得身旁的佳人嬌笑連連。
迷濛之間,一襲銀紅的長裙映入眼簾,從此滿園chunse都失了光彩。
與那千般纏綿、萬般恩愛相較,被逐出師門簡直還不如被蚊子叮一口,更何況他本來就是要離開的。「早離開幾年就能多快活幾年,青春苦短不堪辜負,整天守著些個清規,哪能體會到人生的樂趣?」臨別時他這樣對譚瑾說。
譚瑾不無責怪地說道,「都說兄弟情深,我看你是指望不上了。」
這些年來夫妻聚少離多,不僅如此,還非要把有情裝作無情,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他上次從這裡離開時,她為他別了一隻鮮艷的芍葯。芍葯也叫將離……他第一次發現這花是多麼討厭,只希望從今往後再看不到這種花。
她總責怪他把家弄得亂七八糟像個豬圈,他則笑著狡辯,「這家字下面是個豕,所以家本來就是豬圈。」想起過往的瑣事,他簡直快要笑出聲了,只盼著早點回去。一年不見不知兒子又長高了多少,想到這他心裡又多了幾分焦急與期待。
熟悉的石板路將他引到熟悉的朱門前,黃銅製的門環一如往昔的沉重。他捉住門內的纖纖素手,「我回來了。」她越過他的肩頭向後張望,故作驚訝地問道,「你那個愛吃醋的小相好沒跟著一起來?」
前幾個月她耐不住相思,獨自跑去見丈夫,結果在兩人興致正濃之際,一個煞風景的小丫頭闖了進去,並說了句極具殺傷力的話,氣得她當場給了丈夫一記耳光……於是便有了某章帥哥殺豬的橋段。我們可以閉上眼睛想像一下,往日裡總掛著一抹輕淡微笑的翩翩美男,捂著俊俏的臉蛋,頓時化身為肉聯廠「生產能手」紅旗獲得者,那會是多麼妖孽多麼重口味的景觀啊!
凌霄臉上一紅,「別跟她計較,不如今晚……」
「爹!」一個清脆的童聲,吹散了粉紅色的煙霧。孩子撒嬌地摟著父親,「隔壁小明、小強都有兄弟姐妹,為什麼我沒有,我也想要嘛。」
父親詭異地望著孩子他娘,笑得比伊甸園裡的蛇還迷人。他蹲下身,捧起兒子水靈靈的小臉,「這個好辦,你先出去玩,等娘叫你吃飯再回來,乖。」
小明和小強無不渴望擁有這樣的爹爹。
「我爹一回家就逼我背書!」
「我爹一回家就逼我學管帳!」
單純的小乖乖抬起頭,看著自家大門,「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小強:「這有什麼,繼續玩咱們的。」
小明:「放心吧,沒事,我爹回家也這樣。」
夜深人靜,莫言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怎的,渾身都像火燒一樣。他已經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上一次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洛璃正被仇歌摟在懷裡,這一次……這一次雖然沒有別的男人來摟他的心上人,但感情上反而更難以接受。
那本日記裡到底寫了什麼?想到那些情意綿綿、由愛生恨、愛恨交織的字眼,他不光身上熱了,連喉嚨也干了。
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這麼晚去洗澡肯定不方便,他突然厭煩起這個世界了,還不如留在美好而墮落並腐朽著的二十一世紀呢。雖然二十一世的環境紀污染嚴重,人們道德敗壞、品位低下,可在洗澡這方面的確方便了不少。他靠在床邊,開始懷念酒店的浴缸。如果他沒有一時糊塗妄想在智障少女面前充英雄,如果那些後方的弟兄沒及時給他拖後腿,如果沒有冤家路窄遇到仇氏的後人,如果他可以再狠狠心,那事情肯定大不相同。當然,如果永遠都只是如果。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幻想,幻想自己剛從那個叫李悅的長頭髮女孩身上爬起來,正叼著香煙泡在糜爛的浴缸裡回憶她潮紅的雙頰。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chun,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面前有著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
——狄更斯
第二天一早李悅就跟雲清和小五一起出去玩了,莫言假深沉地拒絕了他們的邀請,借口是要研究地圖,實際上真正惦記的卻是那本日記。沒錯,我們的大灰狼準備行動了,他要悄悄地悄悄地窺視小紅帽的內心世界。(順便為以後偷看兒女的日記積累經驗)
他在樓上看著那三隻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李悅房裡,然後迅速將門關好。日記居然還原封不動地放在桌面上,「天助我也。」他興奮地嘟囔道。
開頭的幾頁,寫滿了她的無助與困惑,寫滿了她對莫言的渴望,當然其中也夾雜著她對左家產業的讚歎和對左大哥容貌的讚美,只不過這些窮酸與花癡都被莫言的自動過濾系統屏蔽掉了。
「原來我對她真的這麼重要。」莫言沾沾自喜地又往後翻了幾頁,終於找到了有關譚瑾的內容,他把出現過這兩字的章節讀了又讀,確定李悅除了有點小虛榮有點小驕傲外,真的沒有什麼別的想法。然而他還是不太高興,因為他在日記本裡發現了一張字條。
「『夢裡青絲幾傷神,相見無語愁煞人』什麼沒文化的破玩意,寫的跟打油詩一樣。」莫言滿臉鄙夷,語氣卻是酸酸的。就說譚瑾的字寫得不算難看,那也不至於當字帖留著吧?
至於再後面那些事,都是他知曉的,也就沒什麼看的必要了。在合上日記的瞬間,他忽然又活動了心思,直接翻到最後一篇。有些感情,只有在徹底失去後才發現它的可貴……
「『這個世上只有莫言是真正愛我的,也只有他才值得我愛,他是唯一一個肯把我放在首位的人。我一直渴望成為眾人眼中的公主、女神,如今我終於意識到自己癡呆的野心是多麼可笑……』」莫言讀到這裡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沒人覬覦自己的愛人當然是好事,可看到她那麼失落,他似乎又覺得不太好了。
「『他躺在我的身邊,緊閉著雙眼,如嬰兒般安靜,我希望這一刻能永遠延續下去。我是多麼的愛他啊,我不能沒有他。是的,我不能沒有他,沒有他我也會活不下去……』」莫言的微笑漸漸被恐懼代替,「『有朝一ri,他會離開我嗎?也許,但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我要他永遠留在我身邊,即使只是一部份……』」莫言的臉色已漸漸青白,他感覺自己有點窒息,急忙在椅子上坐下,「『我要將他的心肝取出,等風乾後裝進香囊裡貼身佩帶,這樣他就永遠只屬於我一個人了。他睡得正香,一點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不知他知道後會作何感想。會不會很感動呢?一定會吧。刀在我的枕頭下,伸手就能摸到,涼涼的、硬硬的,真想將這可愛的小東西刺入他起伏有力的胸膛啊。想想那鮮紅而溫熱的血將流遍每個角落,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明天我要……』」
莫言像被火燙了一樣,忙把手收回,將日記扔在桌上不敢再看。他撫摸著自己的胸口,一陣顫慄後,發現背後已然濕了大片。昨天他在李悅的床上睡得很死,他很少這樣的,可昨天他確實太累,而他又太信任李悅。
李悅真是沒辜負他的信任,對他簡直不是一般二般的愛,愛他愛到殺死他,境界實在是高啊。
莫言伸出顫抖的手,再次拿起日記,他太想知道那句「明天我要」之後是什麼了。於是大著膽子翻開最後一頁,小臉由青白變成紫紅又從紫紅變成最最美麗的湖綠色……他默默放下日記,將它擺回原位,飄然而去。並在心底發誓,從今往後再不偷看別人的日記了。
其實最後一頁也沒什麼,不過幾個歪歪扭扭的醜字「叫他偷看!明天就給他把剪刀,賜他自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