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八章 羊角囚齊侯 文 / 大商悍將
卻說青苔見刺客已然自戕，心中已是不悅。遂吩咐傳首諸將，早有人認了出來，急忙稟告青苔，此人乃齊國大將賓胥無之首級。青苔略一沉吟，心中也便猜出仈jiu分，於是撥轉馬頭，直向齊侯而來！
齊昭公正心中有鬼，打獵也心不在焉。忽見青苔縱馬迎面而來，怒氣沖沖！嚇得一時把持不穩，跌落馬下！青苔見齊侯如此，心中就徹底明白了。把手一揮，旁邊湧出上百榛原武士，奔過來要捉昭公。昭公身邊十數名衛士見宋軍勢大，星散而逃。榛原武士遂將齊侯拿下。齊侯自知理虧，默不作聲，任眾兵推搡而前。
這時，魯侯和衛侯也騎馬趕到，見青苔綁了齊侯，兩人心中大懼！連忙下馬，魯侯向青苔再拜道，「榛原君萬萬使不得！齊乃萬乘之國，昔太公輔周滅商，功莫大焉！天子曾賜齊侯命曰：五侯七伯，汝實征之！又命之曰：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北至於無棣，南至於淮，齊侯可代天征伐！且天子曾與齊侯約為伯舅，命我齊、魯兩國先君曰：世世代代，勿相害也！今四國盟會與此，卻要斬殺齊侯，世人不明就裡，還以為是我魯國借此以報私憤。故懇請榛原君高抬貴手，釋放齊侯！」
衛侯也連聲附和，上前拱手道，「昔因紀君在周夷王面前進言非議哀公，齊哀公遂被天子烹死。從此，齊、紀兩國結為世仇！世世代代征戰不休！今若榛原君將齊侯誅殺，恐怕以後齊國會結怨宋國，纏鬥殺伐，未有終日！而天子命榛原君征伐南國，綏靖中原之命，則將大受掣肘，且誅一人而結怨一國，逞一時之怒而結萬世之仇，竊以為明公不取也！」
青苔沉吟良久，慢慢吐出一口氣來，「也罷！死罪雖免，活罪難逃！身為一國諸侯，居然指使大臣謀殺大國上卿，就是告到天子那裡我也不怕！今天就代天子施以鞭笞之刑！」遂命左右將齊侯按倒，親自手執羊皮鞭，就要往齊侯身上抽。這時衛侯上前，忙攔住青苔，「榛原君！且慢動手！」
青苔一隻腳正踩在齊侯的腰上，正高舉鞭子就要落下，見衛侯有話說，遂將手停在半空，瞥了衛侯一眼，「講！」衛侯竊竊對青苔耳語道，「昔周禮有命：刑不上大夫！且懲罰大國諸侯，非天子莫屬！為今之計，莫如將齊侯罪狀，修書一封呈獻天子，並將齊侯押往東都，交與天子發落！放也罷，誅殺也好，與我等諸侯就兩不相干，無論日後齊國是否發兵報復，我等都理直氣壯，不輸道理。榛原君意下如何？」
青苔想了想，不禁點了點頭，遂命人扶起齊侯，囚之於籠，連同一封修書，派大將王盍領兵押往東都洛陽，聽由天子發落。可憐昭公優柔寡斷，縱容大將行兇，落下不智之名，如今落得被囚牢籠，發往京都聽憑發落。後世有詩歎曰：
五伯七侯任征伐，
侵魯凌衛意氣遐。
如今縱屬行兇嫌，
身囚國辱恨無涯！
卻說齊侯已被押往東都，羊角之盟，少了一國諸侯。青苔在台上四處尋覓，發現了躲在角落裡的齊國上卿高厚，遂上前撫其背道，「卿家乃是齊國上卿，位同相國。今齊侯失德，已被遣往東都發落，今日四國會盟，諸侯均至，獨缺齊國一家。依我之見，高相國可代齊侯盟誓。」高厚本yu爭辯，卻見四周站滿了手持利刃的榛原軍兵，只好將話咽進肚子裡，向青苔拱手道，「謹尊榛原君令旨！」
青苔大悅，遂率魯侯、衛侯、齊相跪於台下，齊齊盟誓道，
「天子在上！今宋、齊、衛、魯四國為綏靖中原，拱衛王室，特盟於羊角。」
「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
「再命曰：尊賢重才，而彰有德」，
「三命曰：敬老慈幼，無忘賓旅」，
「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專殺大夫」，
「五命曰：無由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
「六命曰：屏藩中原，夾輔王室，不事戎狄」，
「七命曰：奮伐荊楚，風俗化於南國」，
「八命曰：無阻商賈，無煮私鹽」，
「九命曰：雖天降饑饉，斬伐四國，勿阻輸粟，為大國之援」。
當下盟誓已畢，青苔一邊拉著齊相高厚的手，一邊拉上魯侯和衛侯，就在盟誓台前，指著地圖－－從某某處至某某處割予魯；某某城邑，還於衛；某某關隘，由榛原軍進駐。齊相高厚戰戰兢兢，無不應允。
當此之時，青苔指點江山，感慨無限，豪情一時迸發，遂當著魯侯、衛侯和齊相高厚的面，佇立九丈高台，凝望蒼茫大地，情以感起，感由怨來，遂情不自禁地唱道，
「宛彼鳴鳩，翰飛戾天。
我心憂傷，念昔先人。
明發不寐，有懷二人。
人之齊聖，飲酒溫克。
彼昏不知，壹醉ri富。
各敬爾儀，天命不又。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
螟蛉有子，蜾蠃負之。
教誨爾子，式榖似之。
題彼脊令，載飛載鳴。
我ri斯邁，而月斯征。
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
交交桑扈，率場啄粟。
握粟出卜，自何能榖。
溫溫恭人，如集於木。
惴惴小心，如臨於谷。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諸侯聽著這小宛之詩，不禁一個個面面相覷起來，在這盛大隆重的盟會上，主盟的宋國執政青苔竟然吟出這樣哀傷的詩來，不禁齊齊朝青苔望過去。只見青苔淚流滿面，凝望著東南方向，喃喃道，
「和煦的風自南方吹來，吹拂著這小小的酸棗樹苗。樹苗長得多麼茁壯，想起母親養育兒子又是多麼辛勞！
和風自南方吹來，棗樹如今也已經長大成柴，母親是多麼慈祥賢惠，可惜我輩愧不成材！
美麗可愛的黃鳥聲聲鳴叫，嗓音婉轉似在歌唱。可惜雖然有兒子，卻沒能去安慰母親的心！」
各國諸侯一時間也被此情此景感動，有的悄悄拂拭眼眶，有的面露肅然起敬之色，原來宋國執政青苔還是如此孝順之人，有人竟隨著青苔嚶嚶地哭了起來，青苔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魯侯姬興！
青苔見魯文公傷心哭泣，遂輕撫其肩，「魯侯有何傷心之事？」
魯文公邊哭邊說，「榛原君一番感慨，情深意切，不禁使寡人想起母后釐子。母后乃是宋國襄公之姊，昔襄公為楚所敗，母后隻身在魯廷之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懇求父侯發兵援宋。惜父侯為楚人所懾，終未敢動，反與楚人平。母后自此絕食數日，尋卒。而父侯亦幡然悔悟，可為時已晚。遂厚葬母后。今青苔於今一番感言，正撥動寡人心曲，幸勿見責！」
青苔也臉色凝重地拍了拍文公的肩膀，歎道，「文公也是苦命之人啊！」遂大發兵於羊角隆重祭奠了魯釐公夫人釐子，又將所侵佔的魯國土地殖門、須句、巨野等地還給魯國。時人皆稱青苔之賢，有詩贊曰：
挾鄭凌楚比齊桓
聯衛盟魯侵濟川
只因文公悼母事
息兵偃甲反三垣
莫道華夏無君子
時人皆指戲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