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五章 可以最後一次抱抱我嗎 文 / 戀舊的土豆
劉茵無聲地將床鋪撫了一遍又一遍。她想等張輝開口。
張輝半個身子斜在床上，叼著煙瞪著眼睛，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那個，不行的話，跟爸媽說了吧，也別為難誰了。」劉茵艱難地開了口，說話的同時感覺心如刀絞，她有點奇怪，當初和張輝離婚時也不過如此，如今，居然這般難過，是因為張輝還是因為他的父母？但她懶得想了，畢竟想什麼都沒有用了。
張輝彷彿沒有聽見，煙灰掉在衣服上都沒有察覺。
「快刀才能斷亂麻，你還有什麼猶豫的？這樣拉扯下去，沒完沒了，對誰都不是個事。其實，別人都不重要，只要你覺得幸福，爸媽也不會強求你，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劉茵聲音稍稍放大了一點，口氣中有一種做作的堅強。
張輝將臉轉過了過來，不認識似的看著劉茵。
劉茵躲開張輝的目光：「別這樣看我，我也是為你好。看得出來，雅雅是真的愛你，你就不要辜負她了。」
「你不記恨她？你以前不是看見她就生氣嗎，而且剛才她還打了你？」張輝試探地說。
「我說的是真心話。只有愛情才會讓人失去理智，變得自私、無法容忍，因為沒有人願意自己的愛人心裡同時住了兩個人。所以，我能理解她的衝動。」劉茵做上床，認真地看著張輝，「很可笑是吧？居然給自己的……」劉茵的頭垂了下去，臉隱在陰影中，看不見表情。
張輝的手抖了抖，將煙頭扔進煙缸，使勁地蹂躪著。
「前幾天那樣做，其實，也是自己心裡不平衡吧，女人，在感情方面怎麼樣也還是大方不起來，見不得別人與你走的太近，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一樣的難受……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我們既然已經離婚了，那你想怎麼做是你的ziyou，我不該干涉你。」劉茵的聲音有了點顫抖，卻又抬起頭燦爛地看著張輝笑笑，「你不會還在生氣吧？跟雅雅說，我跟她扯平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那麼做了。」
張輝本來伸出手想要摸摸劉茵的頭，聽見這句話手臂直直地垂了下來，他轉了個身，背對著劉茵，啞著嗓子說：「既然你這麼想說清楚我們的事，我也不勉強了。早日給你ziyou，你也早日嫁人！」
劉茵心裡喊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可她喊不出來，嘴巴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那些話哽在喉嚨裡，就是出不來。她想問他是不是像小雲說的一樣還在乎自己，還捨不得自己，還對自己有愛，可是雅雅那多情的眼睛在她眼前晃啊晃的，還有那一聲聲的「輝哥」，還有那自然的挽手攬腰的動作，她怎麼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怎麼還能問的出口？尤其張輝的話，如同錐子一樣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僵直地坐在床上，看著張輝那冷硬地脊背發呆。
良久，劉茵慢慢地挪過去，倚著張輝的身體緊緊地躺了下去。也許，這真的是最後的一個夜晚，也是最後一次的同床共枕了，這一刻，她只想再好好地感受他的溫度。劉茵的手搭在了張輝的腰上，如同以前的任何一個夜晚，她感覺到張輝的身體猛地僵硬起來。
張輝側過身子，冷冷地看著她。
劉茵的心疼了起來，她稍稍挪開一點，低聲辯解般地說：「別這樣看我。也許以後，真不是很容易見面了。你，可以最後一次抱抱我嗎？」
張輝僵直地側著，半晌沒有動作。
劉茵看著張輝毫無表情的臉，酸澀地說：「算了，不為難你了。當我沒有說過。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沒有資格要求你這麼做。好了，你睡吧，晚安。」她側過頭，淚水刷地湧了出來。
張輝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無聲地伸手將劉茵攬在懷裡，他強硬地扳過劉茵的臉，看著她滿面的淚水，他忽然低下頭，將臉緊緊地貼在劉茵的臉上。
劉茵僵硬地躺著，對張輝突然的變化有點接受不了。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爬著癢癢地溪流，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張輝的，就那樣縱橫著在臉上奔突。她扭了一下身子，手撫上張輝的臉，濕漉漉地液體讓她怔住了。他是為誰而哭？是因為自己嗎？
劉茵的手在張輝的臉上摩挲著，感受著他臉上胡茬紮在手心的感覺。她將頭竭力地貼近張輝的胸膛，傾聽他心臟怦怦地跳動。她忽然非常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讓她和張輝就這樣相擁著走完這一輩子……
張輝的手也爬上了劉茵的臉，在她的臉上輕柔地撫摸著，如同戀愛時的寵溺和留戀。忽然他將劉茵掀翻在床上，欺身壓在她的身上，定定地看著劉茵的眼睛。
劉茵也看著張輝，彷彿要將他的形象刻進自己的腦子一樣，一隻手在他的臉上從額頭到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嘴巴地勾畫著。似乎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地留戀他。
張輝像狼一樣低低地吼了一聲，低頭叼住了劉茵的嘴唇，瘋狂地吻吮起來。劉茵閉上了眼睛，就這樣最後沉淪一次吧！她用手緊緊地箍住了張輝的腰，似乎要把他箍進自己的身體裡去，好與自己融為一起一樣。
早晨劉茵睜開眼，看見張輝亂蓬蓬的頭緊緊地抵在自己的臉旁，而自己的腦袋就枕在他的胳膊上。她記起昨夜的瘋狂，不由將身子向張輝靠了過去，他的溫度總是恰到好處的溫暖她讓她著迷。張輝含混地嗯哼著，劉茵連忙閉上眼睛假裝還沒有睡醒。
片刻後張輝慢慢地挪動著腦袋，劉茵感覺到他小心地從她的頭下抽出胳膊，又輕輕地坐了起來。劉茵聽見他從煙盒取煙的細瑣聲，聽見他恩動打火機的吧嗒聲，甚至聽見火苗點燃香煙的吱吱聲和他吸煙的氣流聲。劉茵作出酣夢未醒的樣子，用手攬住了張輝的腰，將腦袋緊緊地抵在他的胸口。
張輝低低地歎息了一聲，那聲音讓劉茵心地一震，似乎一夜之間張輝蒼老了很多，滄桑了很多。張輝用一隻手摟住了劉茵，慢慢地在她的胳膊上撫摸著，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好像要記住她每一處肌膚的紋理和每一根汗毛的纖細。
「你真的覺得，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嗎？」張輝忽然問道。
劉茵一驚，攬著張輝腰的手鬆了下來。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我懂。只是，小茵，我從來沒有這麼，這麼在乎過一個人……」張輝喃喃地說著，忽然就打住了。
原來他只是在自說自話。劉茵放鬆的同時，悲哀不已。他的心裡真的放不下「她」了嗎？那迷戀要有多深，才可以讓這個不善於表達的男人對著自己的前妻來傾訴對「她」的愛戀、在乎？才可以完全不顧自己前妻的感受，在她的枕邊對她大談別的女人？哼，多有諷刺意味！看來自己的成全是對的，畢竟，自己還能保持著一點可憐的自尊全身而退。
劉茵作出睡醒的樣子，慢慢地伸展開身體，她連頭都沒有抬，僵硬地搬開張輝的胳膊，迅速地離開他的懷抱，拿了浴袍就去洗澡。她知道張輝的眼睛盯在自己的身上，可現在對她來說，什麼都無所謂了。
劉茵從浴室出來，張輝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
「你想好了？就那麼定了？」張輝甕聲甕氣地問。
劉茵擦著頭髮，看也不看張輝：「你看著辦吧，反正那是遲早的事情。」
「那今天就扯開了說了？」
「隨你的便！」
張輝忽然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劉茵，強硬地將她的臉抬起來，面對自己：「你就那麼急著找男人嗎？幾天你都忍受不了？」
劉茵發現張輝的眼圈黑黑的，顯見是昨晚沒有睡好。是不是在想那個女人呢？就因為昨天讓她受了委屈？她冷冷地笑了：「我是替你著急，昨天來了一個，今天保不定會再來一個，明天呢？大家都很忙，沒有工夫替你圓那些美麗的謊言！現在正主都登場了，我這個配角也該退場了。你自己好自為之，慢慢應付吧！」
「那昨晚，你為什麼還要那樣？」張輝抓狂地搖著劉茵，低聲恨道。
「昨晚怎麼樣？是我賤，我想男人了，我憋不住了，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哼，你的心理，又何嘗不把我當了別的女人吧，要不然，你怎麼會那麼興奮？」劉茵冷笑著說。
「啪」張輝一個耳光摔了過去，狠狠地打在劉茵的粉面上，她的臉上馬上漲起了四個紅紅的指印。劉茵捂著臉，狠狠地看著張輝，什麼話也沒有說。
「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賤！我還一直害怕自己以後會後悔，現在看來，我早該後悔，後悔自己這麼蠢，沒有早早看出你是這樣一個淫賤的女人，還白白辜負了別人的一片真心！」張輝漲紅著臉，氣呼呼地說。
「恭喜你，現在看清楚還來得及！」劉茵冷冷地說著，當這張輝的面撤下浴袍，裸著身子開始找衣服。
張輝厭惡地看了一眼劉茵，摔門而去。客廳裡似乎亂糟糟了一會兒，就靜悄悄地毫無聲息了。
劉茵將自己扔在床上，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淚水糊了一眼一臉。
終於結束了，終於結束了。可是心底，為什麼這麼的痛？那個原來藏著一顆破碎的心臟的地方，怎麼這麼的空蕩，好像靈魂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