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章 文 / 納蘭

    「事後有一個細心的捕頭查看火場，發現火場中有不少珍寶碎片，與田陵家被盜之物相似。所以懷疑世上竟會有一個愚不可及的強盜。他在偷盜得手後不顧遠揚千里的規矩，卻在這裡為著無幹的事而停留，拼了命去救一些與己無關的人，還在火場中把好不容易搶來的珍寶全散失了，真真是奪寶不成帶身傷了。」莊閒之悠然問：「你背上的燒傷痕跡怕是一輩子也去不掉了吧？」

    這一回，凌飛揚不止是瞪大眼，就連嘴巴也張開了。

    蘇慕雲已經夠震驚了，可此刻看到凌飛揚的表情，也幾乎懷疑自己頭上是不是長了角。

    莊閒之接著說：「三月八日，距京城百里外的和鄉中，有一個已病至油盡燈枯的女子忽然病勢轉好，不幾日即可如常做活，令得當地所有醫生稱奇。那女子新婚喪夫、遺下一子，由她獨自撫養。她歷盡辛勞，在愛子八歲時終因積勞成疾而病倒，藥石無效。她只恐自己一死、稚兒無托，每日哭泣。她那八歲獨子雖不解世事，亦知母親苦難，小小年紀在外向親朋借錢為母親治病。可是終因借債次數太多已無法再借到分毫，一個人獨自在村頭哭泣。」

    「來往村人知他家的事愛莫能助，也不敢招惹這個孩子，以免以後要照料一世，所以只做不理，甚至繞路走開。卻有一個路過的男子停下步來，柔聲哄那孩子，輕言細語說了半日，又跳起身來連翻了幾十個觔斗，方哄得那孩子停止哭泣，展顏一笑。那男子將孩子送回家中，看望了他的母親後離去。次日清晨，他帶著一身血闖入那孩子的家，將一株人參餵那婦人服下後才離去，再也沒有出現。而那婦人很快便病情轉好。

    「孩子一直深信自己遇上了神仙，可是與人說起，總無人相信。只有一個路過那裡的捕頭聽進了耳中，記在了心中，而且細算那女子病好的前一天，正是何侍郎人參被盜的那一天。世上竟會有這樣的強盜，寧犯凌遲之罪、力敵大內高手，受了一身重傷，連夜帶傷疾馳百里，只為相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平凡婦人，只為換一個無助稚童的一聲歡呼、一個笑容。你說如此作為，蠢是不蠢？」

    凌飛揚再也忍耐不住，大叫：「是，這是很蠢，可是這樣做、這樣做……」一時心緒激盪，說不出話來。

    一直默默地聽著的左輕候，忽然斷然喝出一個字：「好！」這一聲「好」也不知是代凌飛揚叫出來，還是將他自己心中的聲音喝出來，直是一字千鈞，天地俱動。

    這一聲喝，喝住了朔風，喝住了密雲。便連這漫天風雪也似為這一喝聲勢所動，而停了一停，頓了一頓。

    這一聲喝，喝住了正要繼續往下說去的莊閒之，喝住了心亂如麻的凌飛揚，也喝住了訝異至極點的蘇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