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章 借錢 文 / 丁亦麟

    清晨，看著冉鳳落寞的背影，孤單的踏上開往長沙的列車，我的心，刺痛、刺痛。我知道，她也一樣。

    但不管怎樣，生活總要繼續，就像一句名言：「生活就像強姦，如果不能反抗，那就閉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我不能反抗，但也不能夠享受，所以我痛苦、無比痛苦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記得《黑冰》中郭小鵬說過：內心世界非常陰暗的人呵，太陽是照不進來的。所以我的心，好冷，好冷。只有鳩的毒液，才能讓我溫暖——幸好冉鳳的出現，讓我的毒液能夠及時的排除，而不至於反噬自身。

    十六歲的生日已然過去，接下來的我，已然成年，而留給我的所謂優勢，也不過只剩下了短短的十年。

    我的身邊，就像有一張表。一張枯燥的表，濃縮著許多人生的變遷。上面羅列了許許多多離開或將要離開我的人。剛剛的一個名字，是冉鳳。在記憶中，一九八五年的時候，被列在剛認識的好友一欄裡的，當時，最後一個名字也是她。

    表格裡還有許多面孔，曾經熟悉而正在遠去的面孔。她們在我的十六歲終結的這一天，再一次被我想了起來。就像一所驛站的登記冊。上面的商賈或草民，都曾在這裡的大床上宿醉，或者安睡。然後帶上自己的體溫繼續趕路。

    在心底重重的歎息一下，我睜開眼，看著公交車的窗外，街邊的樹木向後掠過。忽然，我看到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建築——相對於九五年的吉首而言，這個建築算得上是超前的傑作。

    金字的招牌，清晰的刻著「湘西自治州證券交易所」的名字。

    我的心動了動，忽然喊一聲：「師傅，踩一腳！」

    一個急剎車，無視車廂中大家對我投來不滿的目光，我下了車，走了大約兩百米左右的回頭路，深吸了一口氣，邁進了這個建築裡。

    九五年的股市，在我上輩子的記憶裡，是不管怎樣的白癡，都可以賺大錢的地方——記得在哪裡看過一句話：九四、九五年，倒在股票上的，說句不客氣的話，「豬八戒」是怎麼死的，他們就是怎麼死的。

    何況，我深信我不是白癡。

    正好，在準備開設電腦遊戲室之前，也讓我有個投入資本的地方。而且，不干就不幹，要干的話，就干個大的、漂亮的。

    我並不懂得股市操作——因為上輩子的前期，我一直沒有閒錢可以用來炒股，而等我有了閒錢的時候，已經出現了「珍愛生命，遠離股市」的口號。

    但我至少懂得看股價牌，懂得玩股票的一些基本常識。

    掏出隨身攜帶的存折，取了十五萬——這是我來吉首前，章波濤給我的零花錢——然後存進交易所裡的工商銀行裡。

    九五年的股市，尤其是在我們湘西，還是很冷清的，旁邊協助我辦卡的小姑娘看到我一下子存進這麼多錢，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差沒直接拿高壓線對著我捅過來。

    不過她還是回過了神來，並且忠於職守的告訴我，我可以去大戶室了。

    我酷酷的說：沒必要。然後看了看牆上的大屏幕電子牌，隨便挑了一個看得順眼的名字「春蘭」，把十五萬全砸了進去。

    接著我理也沒理一直在身邊逗我說話的她，直接坐車去了學校。

    楊凡那個傢伙竟然正好在我們宿舍，和李前進、尚志兩個玩斗地主，我往床上一躺，抱怨著：「累死了。」

    他擠眉弄眼的：「那是累啊，一個晚上估計都沒睡吧。」

    我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對他說：「楊凡，和你說個事。」

    「咩事？」這傢伙仗著會了幾句白話，經常有事沒事就拿來說說。

    強壓住扁這傢伙一頓的衝動：「你那還有多少錢？」

    「沒多少，現在手頭的現金也就四十來萬；其他的都投出去了。要是急用，明天可以湊個五十萬給你。」

    尚志和李前進都吸了一口涼氣，把幾十萬不當回事說的，估計他們這輩子也沒見過幾個。

    不過接下來我說的話更讓他們大跌眼鏡：「那就借我四十萬，你自己先省著點用吧，一分的息，先借三個月，到時再說。」

    估計像我這樣，開口向別人借幾十萬就像同學們借幾十塊錢一樣輕鬆的人，尚志和李前進更沒見過——這一點看著他們瞪得鼓鼓的眼睛就可以想見。

    楊凡若無其事的，打出一張大王，壓住了尚志的小王：「好，明天我們一塊去取。」

    自始至終，他也沒問我要錢幹什麼——這是商人的默契，可以借錢，但是不可以借路，就像他為黃馨挑的路子，我就不可以再插一腳一樣；我選的路子，他也不能夠再有什麼想法。

    不過這個路子又不是有我就不能有他——不過我打定主意，還是等有點利潤再叫上他，畢竟這個東西，對湘西的人來說是新生事物，他未必一時之間能夠接受。尤其是像楊凡這樣的商人，看不到眼前的兔子，是不會輕易撒鷹的。

    注定了，今天是令尚志和李前進震憾的日子，章波濤來向我道別的時候，我也有氣無力的開了口：「大哥，借點錢給我。」

    「多少？」

    「隨你。」

    「兩百萬夠不？」

    「馬馬虎虎吧。」

    章波濤和身邊的曾茜茜說了一聲什麼，然後對我說：「把折子拿出來。」

    我強忍著不適，笑了笑，把新開的卡交給了他。

    十分鐘後，曾茜茜回來了，把卡遞給我：「搞定。」

    我想了想：「對了，大哥，幫我再弄個大哥大吧，現在太不方便了。」

    章波濤說：「我正想和你說這事呢，要不你先拿茜茜這個用著吧，她也是剛買的，號碼除了我沒人知道。我回頭再給她買一個。」

    我點點頭，接過曾茜茜遞來的大塊頭手機。

    接著，白梅也被我雁過拔毛的借了十五萬，這樣，我的資金總量就有了二百七十萬。

    看著我卡上的錢進進出出，宿舍裡的幾個人已經完全沒了脾氣，尤其是章波濤、白梅和曾茜茜在另一桌上開了一桌二百四，打十塊錢一分的時候。

    我想低調，但是真的沒辦法低調——不知道為什麼，我人身子軟軟的，像是在發燒，也許是昨晚上淋冷水淋病了。

    而機會是稍縱即逝的，那個時候還沒有異地存款的業務，等到他們都動身了，那我找他們要錢，必然會大費周折。

    所以我不得不冒險，在宿舍裡向他們借錢——我祈禱著：尚志和李前進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學生，也不是為了一些小錢而謀財害命的好公民。

    要是張坤也在宿舍裡，說什麼我也不會當著他的面向大家借錢的——賭品不好的人，人品必然不好，我可不想以後永遠的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

    上帝可能的確聽到了我的聲音，而且還幫我給他們加多了一條優點：他們都不是大嘴巴的人。所以，直到我離開學校，知道我是百萬巨富的人，還是僅僅局限在這幾個人的小圈子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