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七章 仇人 文 / 丁亦麟
轉眼間,五一大假就到了。不過對於已經習慣了大學這種懶散生活的學生們來說,大假的確誘人,但還不足以誘人到讓他們像行政人員一樣、朝思暮盼的程度。
畢竟對大學生而言,平常學校的管理也不是很嚴,想去哪裡玩上幾天,和系裡打個招呼就可以了。反而是大假,架足勢子,拉幫結派,計劃周詳,結果卻總是勞民又傷財,不管去哪裡都是人擠人——不管怎麼說,對在湘西讀書的他們而言,張家界是唯一經濟實惠的路線;而張家界,在這幾年,還是國內很多初享資本主義大假待遇的行政人員們,心儀已久的旅遊聖地。
尤其想借這個機會和心儀已久的女孩子共度快樂時光的男生們,其結果基本上只有一個——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
在吃了無數次虧,多了無數次前車之鑒後,更多的學生選擇了大假期間留校休養。而無所事事的他們,是必須要消費的。
於是,在這幾天,學校周邊的遊戲室基本上爆滿,楊凡下屬的產業也迎來了收益的高峰——人可以不玩遊戲,但人必須要吃飯。
吃了飯,補充夠了精力的人依然可以不玩遊戲,但他們必須要找個地方把這種精力發洩出去。這個時候楊凡的廣告就顯示出了效果:在他的地盤,你可以唱歌、可以跳舞、可以溜冰、可以打球、可以蹦迪、可以看錄相、可以打牌——環境保證比學校旁邊其他的卡拉ok廳、舞廳、溜冰場、桌球或乒乓球室、迪廳、錄相廳、以及學校按時熄燈的宿舍等等地點要好得多。
何況他的錄相廳裡面還時不時的轉播一下球賽,以及——我偷偷的告訴你,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以及一些三級片和毛帶。
有一回,我曾經義正辭嚴振振有詞的抗議他錄相廳的通宵夜場嚴重分流了我遊戲室的消費群;結果他比我更義正辭嚴振振有詞的說:「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你遊戲室裡不也有h-game?」
這句話擊中了我的軟肋,而對著這個全部身家只有幾十萬,卻連地下賭場都敢開的傢伙,我實在找不到什麼詞語反擊,只好暗地裡托章波濤和雙妹妹罩著他,免得什麼時候進去了,還不知道。
這是個週六,黃馨正在賣報紙,我則看到大家——這個大家包括楊凡、黃馨以及公司裡的技術員們——忙得不亦樂乎,忽然小小的良心發現了一把。於是我對技術員們說:這幾天,我會親自坐鎮擁有一百台機器的夢遊一號分店,處理一些技術問題;他們只要顧好其他四個分店就可以了。
看著他們歡呼雀躍的表情,我不禁又想起了老豬的那句名言:「人活得單純還真是一種幸福啊!」
其實說來也要拜這場轟轟烈烈的價格戰所賜,讓更多的人可以玩得起電腦遊戲——並不是所有的大學生都可以承擔得起每天九十元的消費水準的,那樣我們早就可以宣稱已經成為**強國了——夢遊的生意也一直維持著比較紅火的局面。
雖然收入和利潤大幅度下跌——畢竟,兩塊錢一小時比起五塊錢一小時,其中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三百台機器的毛利已經從月入近三萬驟跌到了月入僅一萬五左右——但至少看上去,遊戲業在這個時間,還是展現著一片欣欣向榮的盎然生機。
所以,不怕死的烈士幫幫主們還是一個又一個義無反顧的跳進這滔滔洪流裡,讓我的公司賺得盆滿缽翻——熊敏樂呵呵拿著的財務報表顯示,現在她那塊的利潤比起遊戲室這塊,高出的不止兩三倍。
就連我們班裡,也多了許多鐵竿遊戲迷——就像現在,我正在陪著李前進、尚志、向平、周波哥兒幾個對戰c&c。而降價之前,除非我請客,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敢進遊戲室。就算想玩遊戲,也只能跑去機房裡和大家搶那幾台破機器,還得時不時的擔心巡場的機房老師抓住典型。
李前進、尚志、向平的組合當然比不上我和周波的組合——周波這小子可是被慧眼識人的我,發現的遊戲界一朵奇葩——他們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我們連踩,不過不服輸的他們還大呼連連,愈挫愈勇。
我在家裡專心的造著飛機——這東東不管用,但用來炫耀卻是再好不過——這時,尚志捅了捅我,順著他的眼神,我看到了裊裊婷婷走進遊戲室的歐陽蘭娜。
從這個學期開學,我就一直沒什麼機會見到她,平素,她總是很忙、很忙,如風般從我的身邊掠過;我也一直沒什麼理由去找她,畢竟我和她的世界似乎離得很遠;所以,突然的看到這婀娜的身影,我竟然產生了一種迷幻的感覺——
我正想去打個招呼,卻突然發現了跟在她身後不斷獻媚的鄒健鴻——這小子是我們的高等數學鄒老師的兒子——我的無名火一下就上來了。
我和鄒健鴻的仇實在太大了——當然他根本不知道,甚至對於高高在上的他,知不知道我這個人存在都成問題——我指的是,他和我所掌控的遊戲業結下的仇實在太深了。
在夢遊風頭最勁的時候,身為系學生會主席、預備黨員的他,曾在校報聲討這種純粹以賺學生錢為目地的遊戲室,並且寫了一篇遊戲有害論,以及呼籲全校師生聯合起來抵制這種**裸的圈錢行為。
他筆下的夢遊,就像一個毒販子披著合法的外衣向這些未經世事的大學生推銷毒品——而缺乏自制力的大學生們一個接一個的落水。這真太tmd讓他痛心了。
不過我估計他寫的這篇文章的初衷,是因為他沒錢玩遊戲——他的老爸,也就是我們的鄒老師,平素對他的管理就非常嚴格,連零用錢也沒多少。
所以在楊凡把刊登了這篇文章的校報給我看過之後,我只是輕蔑的說了一聲:「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不用理他。」接著對於如何處理這份報紙大感頭痛,因為我們明顯被捲筒紙慣壞了的臀部附近的皮膚,是不可能適應這種紙的厚度與粗糙度的。所以最後,我們只能痛惜的看著這份報紙被扔進垃圾筒,而不能廢物利用。
相信和我同一想法的人也不少,不過這也讓他在學校裡大大的出了一回風頭,也讓他的直系女性親屬們在那段時間裡,頻繁的出現在很多學生的口中,不過這種出現一般而言,是在某一個動詞之後——他的文章登出來之後,校領導極為重視,於是那段時間對學生宿舍的查夜頗為嚴厲,基本上是一天一小查三天一大查,讓許多白天睡覺鉚足了勁準備晚上大幹一場的夜貓子們有勁無處使——其中還有不少頑固分子頂風作案,背上了或大或小的處分。
這小子顯然從哪裡看了一些泡妞指南,他拉開一張椅子,頗有風度的讓歐陽蘭娜坐下,然後幫歐陽蘭娜進了《仙劍奇俠傳》。
這招的確是泡妞入門術,這個傢伙應該也是有備而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再沒什麼心思玩下去的我,被尚志、李前進和向平連踩數局,急得周波嗷嗷直叫。
我乾脆一推鼠標:「不玩了。」
徑直走向鄒健鴻,我用一種挑釁式的語氣說:「哈!這不是我們的學生會主席嗎?少見少見。不過好像你說過遊戲是鴉片——怎麼,主席大人今天也來享受一下鴉片的快感了?」
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顯然他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我,我已經成為系裡最為頭痛的學生——我是學校第一個配上大哥大的學生;也是第一個以買了電腦為由,申請住在校外的學生。近期學校正在就此事討論,不過我知道,以我和學生處、系裡、還有各個部門實權派主管的關係,這個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歐陽蘭娜看到我,明顯的眼睛一亮:「哈,丁丁,你也在這裡玩遊戲呢?」
我對她笑笑:「我不是來玩遊戲的,他們要我來幫忙,我也正好是吃技術這碗飯的,所以——」
歐陽蘭娜純純的一笑:「那你不是算在勤工儉學了?都從來沒對我說過哦,還保密呢,那可要請客。」
說到請客,再看著歐陽蘭娜,我忽然想起了我還欠著諶蓉四頓飯呢——開學之後一直忙著生意上的事情,根本就忘了這碴——我笑笑:「沒問題啊,要不,今晚怡心園?」
「你一個月工資多少啊,這麼奢侈。」
我笑笑,伸出一隻手。
看著我們旁若無人聊天的鄒健鴻早已忍不住了,現在終於有機會發飆:「五百啊,我以為吃技術這碗飯能有多少呢。」
我笑笑,看著走上來的強表舅——他是夢遊一號分店的店長——使了個眼神,他會意的拍了拍我肩膀:「像小丁這種技術的高手,怎麼會才五百一個月呢?我給他開的可是五千的工資,就這他還不太肯來呢。」
強表舅,雖然我知道,你從我的遊戲室裡偷偷往自己口袋裡拿了不下兩萬塊,但就憑你這一句話,我決定,這次我就放過你,不再計較這回事。
看著呆若木雞的鄒健鴻,我淡淡的笑笑,說:「有的時候,技術這碗飯,還是確實比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