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二章 妻子 文 / 丁亦麟

    我們——《如夢江湖》第一高手與第二高手就這樣結婚了，在萬眾囑目之下，我們攜手去了杭州的紅娘莊，用我們贏來的獎金交了手續費，然後在數千人的祝福聲中，回到了揚州，買了一套屬於我們自己的小屋。

    一開始我還很是防著她的，除了把我的《武穆遺書》收在大米家中的櫃子裡之外，還把「斬將訣」設為不可學習，而她也沒有提出要學習這個武功——或許她的力量不夠、或者沒有修習滿那四種必須的武功。

    江湖的爭鬥還在繼續，但看上去似乎與我們沒有什麼關係，她是一個練級狂人，從我這裡學到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之後，她總是帶著各種各樣最好的裝備，在外面忙碌而愉快的殺經驗；而我，在這段時間裡因為要準備期末考試，公司和《如夢江湖》技術上的事情也不能不理，何況每天還要陪著歐陽蘭娜——這個學期裡，她拼了命的學習，希望能夠改變去年在系領導們心目中留下的壞印象——所以除了掛在家裡打木人之外，也很少上線做些什麼。

    但畢竟，我們是夫妻，而且，我們是江湖知名的鴛鴦俠侶，是那種無論我們出現在哪裡，都會引起一片轟動的鴛鴦俠侶。

    沒有爭鬥的江湖，是那麼的美好，我們曾牽著手看過靈州的日落；我們曾靜靜的躺在月牙潭邊聽西域少女如泣如訴的歌聲；上，我們曾並肩作戰，勇登泰山頂峰；下，我們曾齊頭並進，闖入十八地獄——

    很多時候，我都沉浸在自己所做的遊戲裡，那種溫馨而浪漫的感覺裡不能自拔；很多時候，靜靜的看著她忙忙碌碌，我都真實的覺得像是看著自己已經結縭多年的髮妻；很多時候，我都忘記了，這僅僅只是一個遊戲。

    在沒有雲燕，沒有歐陽蘭娜，沒有雙妹妹，沒有冉鳳——的日子裡，還有水臨煙陪著我，讓我的日子不至於太過空虛和無聊。

    在這個時候，我往往會想起楊瞎子先生所說的話：「只是他的身邊一直都會有女人存在，就算他不主動去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招惹他的——」

    真的是命中注定麼？我的一生永遠都離不開女人的陪伴？

    我們從最初的無話可說，慢慢的變得無話不說——除了現實中的事情，我們絕口不提，我甚至從來不去問她在電腦前究竟是男是女——我們行事也越來越有默契，雖然是在網絡裡，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一點也不長，但我們都有著心有靈犀的感覺。

    雖然她從來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她更願意把這種心有靈犀視為一種對對方習慣的瞭解——於是我對她說：「難道，在現實裡結了婚的人，就一定比我們更能瞭解對方的習慣？所以，我們比現實中的夫妻更恩愛。」

    她找不到反駁我的話，只能漲紅著臉，拿她手中的紫金天蛇杖捅我。

    她不是沒有和我提過離婚的事情，畢竟在她看來，一開始和我的結合就純粹只是個生意，只是為了讓她學到技能的一筆交易；在她看來，我應該再去娶一個靈鷲的女孩子——逍遙和靈鷲才是絕配，逍遙的天山六陽掌，必須要掛在靈鷲的八荒**惟我獨尊功下面，才可以施展生死符的絕技。

    我看著她，淡淡的說：「要離婚嗎？等我六十歲了，我們就離婚，到時我就改投古墓，去學過兒的黯然**掌。」

    我頓了頓：「對了，還有，離婚的錢你出，房子歸我。」

    「你怎麼不去死。」

    我們都不是缺錢花的人，尤其是我，除了買木人，幾乎從來沒有用錢的機會；而她身上的裝備隨便掏一件出來，就可以賣個幾十萬；所以，她也明白，我這麼說的唯一目的，就是讓她安心。

    我們離六十歲還非常非常的遙遠，所以我們可以不再討論這個問題。她依然忙碌的殺經驗，然後看著等級與技能飛速的上升，我依然打著我的木人，然後攢足經驗學習讀書寫字——我的智慧實在是太低了。

    偶爾，我們也在家裡試著不用絕招的切磋，她憑藉著技能比我高出的二十來級，也能夠勝多負少——當然，那都是我沒用「斬將訣」的情況下；要是我用出了「斬將訣」，那絕對是秒殺。

    不過真正的pk肯定是要用絕招的——要是用了絕招，那就是看運氣了：誰先出手、第一記絕招的命中，都足以改變整個戰局，就像我和她的比賽，她的身法比我高兩點，所以她永遠都可以在我放出絕招之前放出「千環套狗」或是「亢龍無悔」，要是我的血稍微少一點點，那我直接就死掉了，身懷再強的絕招也沒用。

    不過總經驗遠遠不及我的她，雖然每次都能率先出手，但命中卻低得可憐；何況隨著我級別、血量的上升，她的絕招秒殺掉我的概率也越來越小，而我的凌霄十三劍、天羽散花；都足以把她這個血量超少的傢伙一擊致命。

    她的身法和力量與我相同，不同的是，我只有11的智慧和18的根骨，她卻剛好倒了過來；於是她老是叫嚷著說要自殺重練，我只是笑著對她說：「你想你的『燕南飛』成為遊戲裡第一個老大只有一級的幫會嗎？」

    那段時間裡，「鐵血聯盟」和「橋頭總舵」的爭鬥，最終以「鐵血聯盟」的失敗而告終——畢竟他們都還只是學生，隨著期末的到來，他們都得把精力更多的放在現實之中；接著「學生會」宣佈和「鐵血聯盟」結成同盟；兩個幫派和「橋頭總舵」的仇恨越來越深，每天都有不少的人死於非命——也因此，為了保命、或是其他種種原因而加入「燕南飛」的人數越來越多。

    我曾經忠告過水臨煙，不要輕易的涉足江湖恩怨；但她只是對我笑笑，然後一臉無辜的看著我：「別人在我的網吧玩，難道我能說不讓他們進幫嗎？」

    於是我知道了她是一個網吧老闆，不過具體是哪一個網吧我依然不知道——我不想濫用天神的權限，那樣無論對誰都是極不公平的。但我曾經問過監督她比賽的技術員，不過那個笨笨的傢伙除了說：「美女，真的是美女！」然後帶著一臉壞笑的瞄著我之外，就什麼也不肯再說了。

    她比賽時所在的網吧我也調查過了，那個老闆是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整天只會在qq上對著妹妹們說：「其實，我也不是很帥的——」

    人在江湖，是不可能置身於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之外的，所謂的平靜，只不過是一種假象，一種讓人失去警惕的假象。

    置身事外——這個願望是美好的，但是，事情總是與願望相反，在徹底打垮了「鐵血聯盟」和「學生會」之後，「橋頭總舵」把目光轉向了一直在江湖上保持低調的「燕南飛」。

    那兩個以學生為主體的幫會，在學校放了寒假之後，就分崩離析，直到第二個學期開學才重振雄風——這也成為了《如夢江湖》的慣例，總是會有一個新的幫派在學校開學的時候輝煌一把，然後在寒假和暑假的時候毫無徵兆的崩潰——女人們管這叫月經不調，男人們管這叫不應期。

    那一個事件的導火索，是不知道哪一個傢伙，殺了「橋頭總舵」的新人，「橋頭總舵」在江湖裡，四處追查真兇未果，很是惱火。於是揚言找不到這個人，大家都別想好好玩。

    「橋頭總舵」開始四處屠殺新人——本著遊戲ziyou度的想法，我沒有用天神的權力阻止這種做法——「燕南飛」的新人也被殺了很多。水臨煙受各個幫會委託，找到雙木要個說法。

    雙木極其蠻橫的說，這不是他管的事，要找巫師管。這句話讓所有的新人和老玩家氣憤。其他幫會——包括「燕南飛」——的新人也開始失控，他們專找「橋頭總舵」的新人開始追殺。

    雙木這時候也坐不住了。開始頻繁和水臨煙接觸。水臨煙也努力壓制著「燕南飛」的新人。但是——

    所謂江湖自有公理，「燕南飛」長老之一，揮劍自宮，修練辟邪劍法的西門吹吹在江湖中很有名氣，因為「橋頭總舵」長老之一的火炎對公公的諷刺和挖苦而氣憤至極，揚言要對火炎採取報復。所有人都靜靜的觀看事態的發展，對有人挑戰「橋頭總舵」而高興。

    終於，在那一個傳說中的黑色星期五，火炎被西門吹吹打昏了，送給男嗔變成了公公。這事在江湖鬧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拿火炎開玩笑。然後，火炎開始對新人採取了報復手段。

    所有不如火炎和「橋頭總舵」的玩家，人人自危，兩天後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數以千計的新人被「橋頭總舵」的人打昏而被閹割。也許雙木、火炎自己也許沒意識到，這，其實是「橋頭總舵」最後倒下的主要原因。

    不管怎麼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

    「橋頭總舵」的人，無論在哪裡出現，都會被人襲擊——哪怕對方僅僅只是一個一級的大米——他們沒辦法練級，沒辦法殺人，除了呆在家裡，沒辦法做任何事情。

    這個時候，我一直勸誡水臨煙不要當出頭鳥——但就連我自己也知道我的勸誡只是白費唇舌，無論是幫會地位，還是江湖名望，水臨煙都是振臂一呼群雄齊聚的唯一人選；即使是我，也遠遠沒有她那麼大的號召力。

    在「燕南飛」和「橋頭總舵」交火之前，夢遊裡就有一些比較有遠見的玩家們問我：「如果哪一天，我們和『燕南飛』打，你幫誰？」

    我想了想：「你們殺誰都可以，不過不要殺我老婆。」

    事實證明，這是不可能的，在率眾擊潰了「橋頭總舵」之後，水臨煙和她的「燕南飛」，江湖聲望達到了最高點。然而，隨著寒假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的返校，急需重新證明自己的「學生聯盟」磨拳擦掌——這是「鐵血聯盟」和「學生會」合二為一的幫會，也準備與「燕南飛」一決雌雄。

    寒假期間，在家盡享溫馨幸福感覺的我，並沒有上線，所以當回到學校的我，發現事態已經緊急到一觸即發狀態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了。

    這一次血腥的廝殺，我想就沒有必要詳細的描述了。反正，這種事情在《如夢江湖》甚至以後林林總總的各個遊戲：例如千年、例如龍族、例如傳奇——裡，都不是第一次，也永遠不會是最後一次發生。

    我只知道，在水臨煙被殺之後，我上了線，擎著畫戟，身披金絲甲，像一塊磐石般，站在揚州城的中間，任如潮般的玩家一波又一波衝擊，來來去去就用一招「斬將訣」，殺敵數百，巋然不倒。

    這一戰，讓所有的玩家清楚了與第一高手之間的差距，也讓江湖重新掀起一股練級打寶的熱潮。

    直到再沒有人有勇氣出現在揚州，我才回到了我們的小屋，這一天，艷陽高照，或者陰雨霏霏，但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等著水臨煙開口。

    我們之間的默契，讓我知道她會對我說什麼，但我真的不想看到她說出來。

    她還是說出來了：「我要學斬將訣。」

    「你確定？」

    「嗯，我要學。」

    我沉默了好久，好久，然後，把我的「斬將訣」設為允許學習。

    她開始掛機練技能，我凝神看著這個無比熟悉而此刻又無比陌生的女子，她是你的妻子，她宛如玉雕冰塑，似夢似幻，已不再是凡間人物；她的武功看上去已經天人合一；她看上去氣血充盈，並沒有受傷。

    我再深情的看了一眼這個小屋，裡面亂七八糟放著的，是她的真絲寶甲、紫金天蛇杖、荷蘭火槍、還有——翠羽；以及被她稱為垃圾的，我的畫戟和金絲甲。

    這麼久了，我第一次打出/quit，我下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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