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七章 小蠻有情,唱徹醉翁亭 文 / 楊麟
數日前。西湖孤山上。
孤山的孤在於它duli於西湖和北裡湖之間,與別的山嶺、陸地以水相隔。東側由著名的「斷橋」與陸地相連,西側則由西泠橋與陸地相接,浮在碧波縈繞的西子湖中。宋代和靖先生林逋就曾隱居於杭州西湖孤山,無妻無子,種梅養鶴以自娛,人稱「梅妻鶴子」。他所作《山園小梅》的兩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不僅把梅花的清影和神韻寫絕了,而且還把梅品、人品融匯到一起,成為詠梅的千古絕唱,並且引得詠梅之風ri盛,以至宋代文壇上的幾位大家歐陽修、蘇軾、王安石、陸游、辛棄疾等都爭作詠梅詩詞。蘇軾甚至還把林逋的這首詩,作為詠物抒懷的範例讓自己的兒子蘇過學習。
望月的居處「眠月閣」就建在了這個遠離城中熱鬧、很有幾分超脫意味的地方。
此時樓上有人正憑欄看著這一片湖光山色,而她自己也正如眼前的美景一般,既入得詩,也入得畫,卻是道不盡的風流俏麗。正是被邀來孤山小住的葉澄。她身旁的那位卻又是另一番韻致。仍舊是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看向葉澄的時候,眉宇間的疏淡神情中卻多了一絲難得的溫情。葉澄感受到她的目光,回頭衝她一笑道:「姐姐這裡果然好風景。」
那白衣女子自是望月,她聽得葉澄這麼說便道:「既然喜歡,那就在這裡多住兩日好了。」神情卻是柔和至極,正像一位對著小妹輕言細語的溫柔長姐,也因此顯露出一種平日裡沒有的嫵媚來,旁邊正和上官彥對飲、實際上注意力全在望月身上的方逐陽早已經看得呆了,就連上官彥在無意間瞟見望月臉上的神情之後也有了片刻的失神。
正面消受望月這般柔情的葉澄自然難以抵禦這樣的魅力,回身一把拉住望月道:「好姐姐,改日你也去我家裡玩玩。我家雖然沒有這樣的景致,卻也有不少有意思的東西。你若是喜歡,我都送給你!」
葉澄孩子氣的話逗得望月一笑,見她望著自己的眼神熱切無比,不忍拒絕便點頭道:「等我手上的事情都了了、有功夫的時候自然是要去的。」葉澄卻又歡喜得跟什麼似的。上官彥在一旁卻聽得心中暗暗叫苦。此時望月是敵是友尚不分明,葉澄就跟人家打得一團火熱,楊承燁交待的事情又沒有什麼進展,他心中有了幾分擔憂,臉上就不覺露出些許愁容來。旁邊正給他和方逐陽斟酒的惜惜察言觀色,問道:「上官公子可是有什麼心事?」
她這一問倒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上官彥身上,葉澄最先反應過來。她如何不知上官彥的心事,只是她與望月的確一見如故,心裡又存了從她身上找出些與傳國玉璽有關的線索的心思,因此才一日日地在這裡消磨了下去,眼見多日無功,心裡其實也是煩悶的,可是此時見自己令得一向心無掛礙的上官彥都露出被人覺察到的愁容來,心中頓覺歉然,便轉頭對著望月道:「姐姐,我們還有要事要辦,只怕不能再在這裡打攪了。等他日得空再來叨擾姐姐好不好?」
望月眼中波光一閃,微微笑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強留你們了。不過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下山去可好?」葉澄心裡其實巴不得和她多處些時日,見上官彥臉上的神色也舒展開來,這才點頭道:「那就再打攪姐姐一晚了。」望月見她模樣乖巧可愛,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掖了掖她的鬢角,只覺髮絲觸手柔細,更是疼愛莫名。她與葉澄原有一段淵源,只是此時卻不便說與她知道,只能憑借這小小的動作略微表達一點心中勉強壓抑著的感情而已。葉澄對她這溫柔的動作卻覺得無比受用,眼波也跟著溫柔了起來,上官彥看在眼裡心中卻是一動。他忽然發覺葉澄和望月的長相竟有幾分相似,再細細打量下去越發覺得像了。望月感覺到他的視線,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上官彥心中訝異,但望月既然如此或許另有隱情,只得默然不語,靜觀其變。幸好另外三人此時正被湖面上兩隻打架的水鴨子引去了注意力,並未注意到他兩人異常的情態。
第二天,上官彥和葉澄便向望月告辭,方逐陽卻在夜裡就接到什麼命令,已經先行離去了。他走得非常急,甚至連招呼都來不及和上官彥和葉澄打一個就匆匆下山去了。至於到底是什麼命令,望月沒有說,葉澄和上官彥也就不便問。
孤山本在兩湖之間,下山之後自然還要借助舟船才能回到岸上。望月一路送葉澄和上官彥下山來,惜惜已經候在了一條小舟上面,他們來時乘坐的畫舫卻不見了。望月見他們疑惑,便解釋道那畫舫已經被太多人知道,停在這裡太過惹眼,因此停到別處去了,平日裡他們都是用這小舟作為出行工具了。
葉澄和上官彥便不再耽擱,與望月話別之後便跳上了小舟,望月朝惜惜點點頭,惜惜便用漿在湖岸上輕輕一點,小舟在水上蕩了開去,惜惜隨即便換了搖櫓,三人就在望月的注視下漸漸地去得遠了。
到了湖面上,惜惜一邊搖著輕櫓,一邊卻用家鄉話唱起了一首江南小曲,聲音飄蕩在chun波碧水間,很是婉轉動聽。上官彥乍聞鄉音,倍感親切,惜惜唱的又是他們那裡人人會唱的一首小調,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扣著船舷和了起來。葉澄先還面帶微笑聽著,聽到後面卻漸漸變了臉色。因為上官彥和惜惜所唱的本是情人間對唱的小調,那曲詞裡卻都是調笑與打情罵俏的話,葉澄雖然只聽懂了六七分意思,心裡卻無論如何不是滋味。上官彥一時忘情唱正高興,轉眼瞥見葉澄臉色卻是一愣,暗罵自己糊塗,連忙收了聲。惜惜原本與他和得也是高興,卻忽聽他停了聲,轉頭去看卻見他面露尷尬之色。惜惜也是閱人無數,瞅瞅葉澄的臉色已經明白,微微一笑卻也不點破,只衝著上官彥眨了眨眼,便換了個曲子自己接著唱了起來。葉澄的臉色方才漸漸地緩和了過來。
不一會到了岸邊,葉澄和上官彥見已經離得近了,索性都從小舟上一掠而起,雙雙落在了湖岸上,姿勢卻都是美妙非常,惜惜不禁在小舟上喝了一聲彩。葉澄見自己幾次在她面前沉了臉色她卻仍舊如此大度,也覺自己先前實在太過小氣,正要說幾句話來謝謝她,卻忽聽得身後一聲叫喊,說道:「就是這小娘們先前掃了爺的面子!給我抓起來!也讓她嘗嘗爺的厲害手段!」
葉澄和上官彥聞言眉毛都是一剔,轉身卻見金公子正領著一群保鏢打手浩浩蕩蕩地過來。葉澄正愁不知如何給惜惜致謝,一見他們過來找茬反倒精神一振。上官彥對她的心思已是瞭若指掌,如何不知她要做什麼,心裡暗歎金公子和他的手下運氣不好。
果然,那邊金公子正待要再對惜惜說幾句污言穢語,忽然眼前一花,隨即幾聲脆響,金公子臉上就多了幾個紅紅的掌印,身邊的人卻連是誰動的手都沒有看清。金公子捂著臉咆哮道:「哪個龜孫子敢打老子?」上官彥臉色一變,葉澄卻冷哼一聲,欺身上前,索性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又正正反反給了他幾個大耳刮子。
這回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是葉澄動的手,頓時叱喝怒罵成一片,卻無人敢上前來對她動手。葉澄方纔那幾下看似平常,實則快逾閃電,那幫保鏢打手多少也是識貨的,知道就憑自己這幾下三腳貓的功夫,平日裡嚇唬嚇唬老百姓還可以,在這樣真正的高手面前恐怕連給對方練手都不夠,何況葉澄身後還有另外一個青年和那日讓他們丟盡臉面的惜惜。
金公子見保鏢光是叫喝卻不敢上前,氣得七竅生煙,大罵他們是飯桶。可罵歸罵,可仍舊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觸這個小煞星的霉頭。畢竟比起銀子來,還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得多了。銀子還可以再賺,命可是只有一條。
這時忽聽金公子身後有人一聲輕笑道:「小姑娘好俊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