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溫馨逃亡路(2) 文 / 風雪獨樵
張翔獨自一人,踏上了去山西的路。
一個人走路,最怕的是寂寞!
但是,張翔喜歡。而且,也怕有人做伴!
更怕有人追上自己!
怕歸怕,還是有人攔住了他。
那人就坐在離他不遠的橋邊,一身污穢,一臉的絡腮鬍子,一雙圓眼睛正盯著他,那目光就像野獸看到了獵物!
那人雖然坐著,但可以看出,他的身材高大,他的旁邊斜倚著一把刀!
一陣陣難聞的氣息吹過來,張翔皺皺眉。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這人是衝自己而來!
他邁前幾步:「這位仁兄,擋住去路是為了在下嗎?」
那漢子笑了,悶聲悶氣地道:「當然!不然大清早,我坐在這裡幹什麼?難道是吃飽了撐的?」
「肯定是撐的!」張翔一笑,又道:「不然,又怎會做這等傻事?」
那漢子眉毛一皺,心頭火起,伸手拿起一邊的刀,冷冷道:「傻二少,你看這是什麼?」
刀長九尺九寸,刀頭上翹,閃著冷冷地寒光,刀身上刻著一個「天」字。
張翔知道:江湖中使如此長的刀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天王狂刀!」
他微微一笑:「你拿的是塊鐵!」
「這是刀!」「天王狂刀」氣笑了,一字一頓道:「這是老子的天王刀!」
張翔知道此人的凶殘,在百花莊時曾聽梅影提及過。也知道落在此人手中,決沒有好結果!不如激怒他,給自己來他痛快,於是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道:「難道不是鐵做的?」
「你——!」「天王狂刀」氣的答不上話來,咬牙道:「小子,既然你被我孟西獅找到,就乖乖交出藏寶圖,免得我費事」
「噢——!」張翔拖著長音:「原來,你的名字叫夢西施!」
「不錯」孟西獅:「原來,你小子還不知道孟某的名字!」
張翔歪著頭,上下打量孟西獅,突然笑起來:「看閣下已到中年!且除了塊大之外,一身的熊臊味,長的沒半點人樣,想不到做夢去見美人西施,真不嫌害臊!」
「天王狂刀」孟西獅突然明白過來,不由悖然大怒,吼道:「老子的名字不是西施,是西獅!」
張翔仍是笑道:「對,我知道西施是美女!只是你的這付德性,簡直是癩蛤蟆想——不!是癩狗熊想吃天鵝——!」
話還沒說完,他的臉上就被重重打了一掌,登時鼻血長流。
孟西獅一把提起張翔,左手劈劈叭叭一頓耳光。邊打邊獰聲道:「傻小子,老子的名號,是西方的西,獅子的獅,你若再敢貧嘴,老子揍死你!」
張翔被打的血青臉腫,暈頭轉向。半晌吐了口血水,又道:「好吧!我不說總可以吧?夢!——西!——獅!」
「你——!」孟西獅大怒,卻答不出話來。
突然,孟西獅嘿嘿一陣冷笑:「傻小子,你吃沒吃過粽子?」
張翔心念電轉,笑道:「吃過,有糯米、香米、胭脂米,還有紅棗、蓮子!」
孟西獅一陣冷笑道:「這一次,我請你吃另一種味的!」說完,提起張翔,躍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不一會兒,張翔被捆成了一隻「粽子」。而且被倒吊在一株樹上,頭離地一尺來高。
「天王狂刀」孟西獅手挽繩子,蹲下來冷聲問道:「傻二少!滋味如何?」
此刻,張翔的臉已漲的通紅,血逆流下來,耳朵已嗡嗡作響。聞言嘿嘿一笑道:
「味道不錯!看樣子,你夢中見到美人後,被美人的侍衛賞你嘗過這種滋味,對不對?」
孟西獅大怒道:「臭小子,事到如今嘴還不乾不淨!」說著,突然一鬆手中的繩子,「砰」的一聲,張翔的頭重重撞在林間的地上。雖然鬆軟,依然撞的眼冒金星。
孟西獅一緊繩子,又將他提在半空,冷笑著道:「傻小子,這「玉兔搗藥」的滋味如何?」說著手一鬆,張翔又一頭撞在地上。
接連十幾下,地上居然被撞凹進去一塊。
孟西獅握緊繩子,得意地道:「傻二少,這一次該交出藏寶圖了吧?」
張翔的臉已成紅色,臉上的血管都已暴漲如蚯蚓,聞言定定神道:「你還是……還是做夢見……見美人吧!」
孟西獅怒罵:「奶奶的,算你有種!」說著,將張翔放下,捆在樹上。
若再不放下,張翔就會有生命危險。
孟西獅怕他萬一死了,藏寶圖也會煙消雲散,所以放下張翔,隨手折斷一根樹枝,劈頭蓋臉抽打起來,一邊打一邊道:「我看你能硬到幾時!」
張翔突然「哇哇」怪叫起來,大呼痛疼不止。這一下,倒把孟西獅叫楞了。
怔了半晌,孟西獅才納悶地道:「聽說你的骨頭硬的要命,有價錢的很!怎麼了?老子剛一打你,就叫喚起來沒完,你不是很種嗎?都到哪裡去了?」
張翔身上已經血跡斑斑,臉腫的老高,聞言道:「兔崽子!若有人如此打你,你會覺得怎麼樣?」
孟西獅怔怔道:「會覺得很痛!」
「對呀!」張翔道:「老子覺得身上痛,當然要叫了。不然,我打你試試!」
「天王狂刀」孟西獅氣樂了:「小子!真有你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還敢調笑老子!我問你,到底說不說?」
張翔眨眨眼睛,故做癡呆地道:「說什麼?」
孟西獅氣極笑道:「藏寶圖!」
張翔做恍然大悟道:「原來這麼簡單,你聽著:藏!寶!圖!」後面仨字聲音很大,傳出很遠。
孟西獅忙問:「在哪裡?」
張翔亦道:「在哪裡?」
孟西獅一愣,道:「我問你,藏寶圖在哪裡?」
張翔道:「我問你,藏寶圖在哪裡?」這句話的語氣,神態,居然被他學的惟妙惟肖。
孟西獅氣道:「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張翔仍學他的樣子,噘著嘴氣道:「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天王狂刀」孟西獅大怒:「混蛋,不准學我,要回答老子的問話!」
不料,張翔又是一字不差的學說了一遍。
孟西獅張著大嘴,像看怪物似的盯著張翔,突然一仰脖子,哈哈大笑起來。
張翔見狀,也仰起脖子哈哈大笑。
孟西獅忽然止住笑聲:「你笑什麼?」
張翔也突然止住:「你笑什麼?」
孟西獅怒火狂燒:「砰」的一聲,擊在張翔的肚子上。
張翔悶哼了一聲,腫漲的臉因巨痛而變的更加難看,半天才透過氣來:「你這黑瞎子不講信用,你讓我說的,幹嘛又打老子?」
「打你?老子還要殺了你!」孟西獅獰笑著,舉起了天王刀。
突然,密林深處傳來一陣漂緲的大笑聲。
孟西獅臉色大變,冷笑問道:「什麼人?」
笑聲仍然不止,並斷斷續續傳來那人的話語:「笑死我了!哈……天王刀竟像猴一樣!哈哈哈!簡直是只大笨熊,哈……!」笑聲不絕的傳來。
孟西獅狂怒,提起九尺長的天王刀,怒吼一聲:「驚雷——絕斬!」一道如閃電般的刀光「嗤」的一聲飛向笑聲之處。
刀光所過,枝斷葉飛,有一株杯口粗細的松樹,竟被刀光從中間劈開!
刀芒居然有兩丈多高!
笑聲嘎然而止,孟西獅一臉得色。
突然,那聲音冷冷道:「天王狂刀,名不虛傳,居然練成了『劈樹神功』!當真可喜可賀!」
張翔大笑起來。
孟西獅沒砍中那人,本已狂性發作。忽聽那人將其「驚雷絕斬」嘲笑成「劈樹神功」,當真氣個半死,當下怒吼一聲,身形一展飛掠過去,一晃便失去蹤影。
孟西獅的身形剛剛消失,一纖巧的蒙面人翩然掠至,一劍劃開捆綁的繩子,背起他向反向急奔而去。
蒙面人似乎知道「天王狂刀」的厲害,所以提足一口氣,一陣狂奔。一直跑到一座山谷之中,才停下腳步。放下張翔,喘吸著四下打量山勢。
「不必看了」張翔忽然道:「九姐姐,這是一個絕谷!」
蒙面人全身一震,猛地轉過身來,盯著他道:「你……你怎麼知道是我?」說著,解下了面巾。
圓圓的俊俏無比的臉龐,眉如新月,瑤鼻櫻唇,美的令人窒息。正是百花莊的九座主風如絲。
風如絲如秋水般的眼睛露著驚訝,掠了一下鬢角的散發:「你知不知道,去山西的路上有多少人等你?」
張翔點點頭,身體稍微一動,牽動了傷口,使他呻吟出聲。
風如絲忙問:「怎麼啦?」
張翔苦笑道:「孟西獅那頭老熊,下手太重了」
風如絲突然笑起來:「剛才你和「天王狂刀」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你也真是,那傢伙是殺人不眨眼的狂魔,你還故意激怒他?萬一那老……老東西真的一刀下去——!」突然驚呼道:「哇,你的衣服上全是血!」
張翔咧咧嘴:「我都習慣了」
風如絲趕緊取出藥物,替他敷上,才道:「你能不能不去山西?」
「不能!」張翔搖搖頭,又道:「我心中尚有一個謎未能解開,必須到秦家堡查證!如果不去,危險性可能小一些。但這樣一來,也許我永遠不能查出真相!」
風如絲關切的問:「什麼真相?」
張翔搖搖頭,沒有回答,一會兒才道:「九姐姐,你如何得知我要去秦家堡?」
風如絲歎口氣道:「小弟,你面對的是群老江湖,jing的似猴似的。恐怕已有半數以上的人知道此事了!」一頓又道:「自打你離開百花莊後,我一直放心不下,雖然你在百花莊的時間不長,可我總覺的……覺得……」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一直替張翔擔心,那種怪怪的感覺。令人不知道是什麼。一頓又道:「不知怎的,一直無法放心!所以,第二天我就出來打聽你的消息!」
張翔心中一熱:「多謝九姐姐的關心!目前,我還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
風如絲道:「還說沒什麼危險?你被『玄衣幫』的人追蹤,後又被『殺手盟』掠走,忽然又進了少林寺!你看好的傷疤,增加了多少?」
張翔搖搖頭:「這算不得什麼」一頓又道:「小弟從來聽家父說起過藏寶圖的事。所以我一直奇怪,為什麼江湖之中一直傳著張家有?到底又是如何傳出的?是誰傳出來的呢?」
風如絲搖搖頭:「先不要管那麼多,治傷要緊!」
兩人互相挽扶著,在絕谷深處覓了一個山洞,找了一些乾草鋪上,暫時安下身來。
看著躺在草堆上的張翔,風如絲想起了什麼,忽然格格笑出聲來。
張翔詫異地看著風如絲:「九姐姐,你看著我笑個不停,是不是我臉上有朵花?」
風如絲一邊笑一邊道:「不是你臉上有花,而是你心裡有花!」
「此話怎講?」張翔一頭霧水的問道。
風如絲笑道:「你離開百花莊後,你二叔的女兒李晶菁姑娘,在沿途扔下布條做了記號,好使『玄衣幫』的人追上來。不料,在密林之中時,玄衣幫的人追了一夜,又找到所藏身的山洞,又順了晶菁留下的布條追了下去。誰知,這一次更是錯的離了譜。他們追到嶺南後,才聽說你在少林寺之中!你說說:如何使李晶菁幫你的?」
「哈……!」張翔笑了:「因為他們不知道,那些布條是我佈置的,先兜了個大圈子套住他們,再將他們引向反方向!」
「什麼?」風如絲大奇:「難道不是李晶菁撒下的?」
「那倒不假!」張翔淡淡道:「只不過她跟著我跑!轉圈時,我想她並不知道。只知道隔不遠就撒一塊衣服條!再轉一圈時,我在前面就開始收集了!」一頓又道:「出山洞向南走時,基本全是我丟下的了!」
風如絲不解,又問道:「難道李晶菁再沒撒過嗎?」
張翔忽然神秘的一笑:「夏天,一個女孩不會穿很多衣服的,再丟衣服條恐怕就……就這個!」
風如絲明白了。她也完全想像的到,李晶菁沒布條撒時的狼狽樣子。見張翔一臉古怪,遂打趣道:「想不到你居然飽了眼福!快說,你有沒有心存不軌呀!」
「老天!」張翔苦笑著搖搖頭。
風如絲忽覺這樣的玩笑不好,忙改口道:「你怎麼知道,她是給玄衣幫留下的記號?」說著,一張俊美的臉不由紅了。
張翔似是沒看見她的窘態,搖頭道:「我並不知道!不過,百花莊自擁翠山莊將我救出,本來很隱密的,但她居然很快就找到百花莊。如果沒有大量的探子,憑她一個女孩子,根本不可能那麼快的。所以,我斷定其中定有古怪而已!」
風如絲點點頭,心中不由佩服他的推斷,忽又問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是如何追上你的呢?」
張翔歎了口氣,抬起頭盯著風如絲,定定地道:「蕭大俠做的安排,我能跳出他的手心?」
風如絲聞聽大吃一驚,心中暗道:這張翔心思竟如此周密,居然能猜出師父的用意,如親耳聽見的一般!
風如絲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她知道:他並不傻,但也決沒想到,張翔竟如此聰明!
兩人均不再說話,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