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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 聖心事能察 增廣陳厥誠 文 / 白夏源

    「國師大人,請受小民裘必遠一拜!國師救命大恩,無以為報,從今日起國師便是必遠的主人。若非主人醫術通神,必遠早就屍骨已寒。今後必遠的這條命就是主人的了!任憑主人驅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被夏富貴領來的裘必遠一進門就伏倒在地大禮參拜。

    「必遠兄快快請起!有話好說,萬勿如此!」沈原急忙上前扶起裘必遠。

    「請主人收必遠為家奴,不然必遠就長跪不起!」裘必遠固執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剛才沈原進屋後發現,屋子裡竟有二十幾個孩子,都圍在昏迷中的裘必遠身邊抹眼淚。於是沈原便出手了,在他修神訣四柱初階的混元力作用下,裘必遠這樣純因長期營養不良引發的主要臟器功能衰竭的小毛病還不是手到病除。於是乎,一盞茶的功夫後,原本奄奄一息的裘必遠竟然坐了起來。

    這下二十幾個孩子的愁容立刻變成了笑臉,儘管還帶著洶湧的眼淚。孩子們看沈原的眼光中也充滿了崇拜的光彩。尤其是當他們從同樣被驚呆了的夏富貴口中得知,眼前這位好心的年輕老爺就是已經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神使時,沈原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立刻上升為能與盤古大神比肩的救世主。而那個已經與沈原敲定關係的翠菊,更是癡迷得不知東南西北,眼裡就只剩老爺一個人了。

    治癒裘必遠後,攀談之下沈原才知道,這個面色蒼白、身體虛弱的中年人身上的故事竟然就十足是這種社會下的一個經典橋段。裘必遠原本是甌居路治蕭余府臨余郡的郡丞,只因當堂刑訊杖殺了臨余郡王胤岳寅一個姦殺良家婦女的心腹家奴而得罪了郡王,被郡王派人滅門,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妻一妾都死於非命,只有他和十二歲的女兒裘珮琳乘亂隻身逃了出來,一路上吃盡了苦頭,還收容了許多孤兒。他原本想上京告御狀,但一路走過來,不平的事見多了聽多了,人也變得心灰意冷。

    沈原發現裘必遠博學多才、思路清晰,而且為人剛正善良,這從他自身已是朝不保夕的情況下還收養了這麼多流浪兒就可以看出。不禁起了攬才之心,把他和一幫流浪兒都帶回了夏府安置,誰知今天他竟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出。逼人為奴的事沈原聽得多了,這強迫主人收己為奴的事沈原還是頭一回碰上。僵了半天,沈原見勸說不動裘必遠,便只好答應了。裘必遠這才起身,垂手侍立一旁。

    「好了,必遠,你也不要站著了,坐下說話吧!」沈原渾身很不自在。

    「主人面前沒有必遠的位子,站立伺候主人是必遠的本分。」

    「既然你認我為主,那我就給你立兩條規矩。」沈原接過翠菊端來的茶喝了一口,然後對裘必遠說道。

    「但請主人吩咐,必遠無有不遵。」

    「一、以後不要叫我主人,嗯……國師、神使、老爺隨你叫。二、在我面前放鬆些,叫你坐你就坐。你站著,我坐著,說話還要仰頭,這也太累了點。」

    「謹遵老爺之命!」裘必遠這才坐下,還是半個屁股挨著凳邊。

    沈原苦笑著搖搖頭,這觀念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奏功的。「必遠,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請老爺吩咐。」

    「你先去把你帶來的那些孩子管起來,這裡後院還有一個院子空著,就讓他們住下吧!你的職司就是教他們識字唸書,只怕今後這樣的孩子會越來越多。有一點你要注意,在我的府裡沒有男女尊卑之分,男孩女孩一視同仁。」沈原今天見到一幫孤兒,心中忽然一動。這幫小傢伙年齡都在八到十二歲,正是可塑性最強的時候,接受新知識也要容易得多,自己何不再找塊地方多收一些孤兒,文化教育、軍武訓練一起上,最多花個六到八年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多謝老爺恩典,必遠一定會盡心竭力辦好此事。」

    「好了,你就先下去吧,需要的開支你只管到夏管家那裡去領。富貴,府裡的事你指點必遠一下,另外,這些孩子的衣服都破得不像樣子了,你去找人來為他們每人做上幾套。」

    「遵命!」夏富貴和裘必遠同時應道。

    楊載元這次來京城極為滿意,不但見識到了史無前例的拍賣會火爆場面,而且腰包也鼓了不少,這兩天就要帶著大批訂單和莫無言及一眾玻璃工匠動身回去了。沈原先去找楊載元聊了聊望山城玻璃作坊的事,叮囑他一定要對玻璃製作特別是玻璃鏡製作的關鍵工藝嚴加保密,採取嚴密的保衛措施。玻璃鏡的產量不要太大以維持高價,玻璃鏡的反應液製作暫時只限於莫無言一人掌握。

    又讓翠菊把魏寶根叫來,一起去訓練場看了看家丁的訓練情況,指點了幾招。再去跟莫無言以及眾工匠聊了一會兒,鼓勵莫無言多琢磨琢磨,把平板玻璃的尺寸做得更大。最後和夏世安夫婦打了個招呼就帶著翠菊回國師府去了。

    今天的晚餐特別豐富熱鬧,夏玉蓮把翠菊、碧柳和雪梅一起叫上桌,輪番向沈原敬酒。知道了姑爺態度的三婢此刻倒有些神情扭捏,不過在看沈原時兩眼都是火辣辣的。沈原今天撿了個人才,心中高興,喝得也痛快。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夏玉蓮說道:「玉桐今兒紅信來了,伺候不了老爺,你們三個也都不小了,撿ri不如撞ri,晚上就跟老爺圓房了吧!反正這都是早晚的事。」

    夏玉蓮這一番話把正在喝酒的沈原嗆了一下。夏玉蓮一使眼色,三婢搶上來為沈原捶背舒氣,然後連拉帶拽地把喝高了的沈原拖進了浴室。溫香在懷,軟玉貼背,被挑起了慾火的沈原在浴室直接就把三婢正法了。回到臥室又是好一場盤腸大戰,酒精上腦的沈原越戰越勇,殺得初試**食髓知味的三婢體酥腿軟,第二天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即使不停地被玉桐取笑,她們也沒力氣鬥嘴。玉桐當初也是一樣的經歷,這回可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中午醒來時沈原發現,得三妾處子元yin相助,修神訣功力又上了兩層,直接到了四柱高階,已隱隱有突破到五氣初階的感覺了。他滿懷歉意地看了看三妾,為她們消腫療傷之後便起身出了房門,乖巧的玉桐早已備好洗臉水等在門外了。

    梳洗完畢,沈原攬著玉桐下樓,夏玉蓮已經備好了一桌酒菜,笑著對沈原說:「恭喜夫君小登科,妾身和玉桐一起陪夫君再喝一杯!」三人言笑晏晏吃罷了午飯。

    飯後沈原陪著夏玉蓮到後花園去散了散步,然後便把計勇廷找來一起去習武廳看家丁訓練。

    這時胤岳辰在大隊御林軍和御前侍衛的前呼後擁下來到了國師府門口。國師府管家夏連成是夏富貴的遠房叔伯兄弟,因為腦子靈光,嘴皮子也不錯,被沈原提拔為國師府管家。此刻夏連成正坐在門房和家丁們聊天打屁呢,忽然聽門口家丁說有御林軍開來,急忙走出府外觀察。等他發現是天子御輦駕到,嚇得屁滾尿流,連忙帶著眾家丁拜伏於地山呼萬歲。

    大內總管太監李三走上前去喝道:「皇上駕到,請國師快快迎駕!」

    「小人這就去稟報國師!」夏連成爬起來拔腿就要往府裡跑。

    「慢!」胤岳辰問道:「國師現在何處?」

    「啟稟皇上,我家老爺刻下正在習武廳指點家丁練武。」夏連成雖然雙腿打顫,汗流浹背,但他還算是見過世面的,回答起來總算還沒結巴。

    「哦?李三,我們過去看看!」

    「遵旨!」李三躬了下腰,轉身問夏連成:「你是何人?」

    「小人夏連成,忝為國師府管家。」

    「噢,夏管家,頭前帶路吧!」

    「是!皇上,小人可否讓人稟報主母前來見駕?」

    「聽說國師夫人身懷六甲,就免了吧!」胤岳辰說道。

    「遵旨!皇上請!」

    幾個御前侍衛搶先一步跟了上去,一隊御林軍也同時在國師府門內布好了警戒線。

    胤岳辰皺了皺眉頭:「國師府又不是龍潭虎穴,擺那麼大陣仗幹什麼?李三,你帶幾個侍衛一起跟寡人進去,別人都給寡人留在這裡,不要擾了國師府的清靜!」說完抬步就往裡行去。雖說有些年沒來了,可這曾經住了二十多年的潛邸,胤岳辰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摸到地頭。

    遠遠地胤岳辰就聽到習武廳中傳出一陣陣吶喊助威聲,理解胤岳辰用意的李三搶先一步急躥出去,使出獨門追雲步三步兩步趕到門口,輕聲地對守在門口的兩個家丁輕聲說道:「皇上駕到,不許出聲!」

    這兩個家丁聽著習武廳裡一片叫好聲助威聲,心正癢癢,探頭探腦,有一眼沒一眼地往裡張望。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邊突然多了個太監裝束的人命令他們不許出聲,正錯愕間抬頭一看,前面過來了幾個人。只見當頭一人頭戴平天垂珠冠,足蹬皂黑踏雲靴,身著雙龍搶珠袍,不是皇帝是誰?兩人急忙伏倒在地,剛想山呼萬歲,忽然想起身邊那位公公命令他們不許出聲,急忙硬生生地把聲音嚥了回去。

    胤岳辰走到門口往裡一看,裡面還真熱鬧。只見沈原身著白色練功服,一塵不染,氣定神閒地站在中央,身邊十幾個壯小伙子正圍著他轉。一個小伙子瞅準一個空檔,從沈原的背後揉身撲上,拳腳齊出。沈原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似的,迅速轉身,伸手在小伙子的脈腕上一彈,同時閃電般出腿收腿,那小伙子立刻向後飛出。等他爬起來時,腰上已多了一塊灰黑的鞋印。胤岳辰在一看場中其他幾個小伙子,不禁啞然失笑,只見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幾塊灰黑的鞋印。

    李三見獵心喜,看了胤岳辰一眼,胤岳辰哪裡不知他的心思?當下微一點頭,李三「嗖」地一下竄進了場中,抬手直奔沈原的空門而去。沈原似乎根本沒覺察到李三的偷襲,還在左格右擋。李三暗中得意,他對自己的無影手還是相當自負的,想當年有多少成名人物就是敗在了他的無影手下。無影手一出,千變萬化,可拳可掌,可戳可劈,江湖人士往往望之色變。江湖傳言「寧挨雷王三拳,不接鬼李一手」,說的就是他的無影手。雷王是號稱江湖第一高手的雷chun輝,他的奔雷拳拳大勢沉,要是挨上一拳沒有十天半個月休想起床。

    不過今天李三是注定要鎩羽而歸了。眼看李三的手指就要搭上沈原的肩膀了,只見沈原的上身前後左右搖擺了一下,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李三收勢不及,右手正好橫在沈原的胸前。沈原閃電出手,搭上了李三的寸關腕脈,李三隻覺渾身一麻,被沈原拉得前衝了兩步,緊接著屁股上遭到了重重一擊,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好!」胤岳辰忍不住喊了一聲。

    沈原抬頭一看,胤岳辰正含笑站在門口。沈原急忙一個旱地拔蔥跳出了圈子,衝著胤岳辰鞠了一躬。方才開口道:「原來是陛下駕到,沈原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場中眾人聽到沈原說「陛下駕到」,頓時一驚,急忙俯伏在地山呼萬歲。

    「各位壯士平身!」胤岳辰聽到雷鳴般的萬歲聲,心中很是受用。他笑呵呵地說道:「國師無須自責,原是寡人不讓他們通報於你。要不然寡人也看不到這精彩的一幕了。呵呵!」

    「鄉野把式,讓陛下見笑了。」

    「不然,寡人觀之,國師屬下的身手氣勢便是較之寡人的御前侍衛也不遑多讓啊!國師是從哪裡招來的這些高手?」

    「啟稟陛下,這些都是我的家丁。」

    「哦?」胤岳辰不禁動容。「他們都是國師調教出來的麼?」

    「這幾個人都是望郁嶺血戰的倖存者,又參加過天闕山剿匪,都經歷了血與火的廝殺,所謂百戰出精兵嘛!讓陛下見笑了,我這裡拿得出手的也就這十幾個人了。」

    「噢!」胤岳辰若有所思,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李總管,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公公多多見諒!」沈原轉身朝李三說道。

    「不敢不敢!國師身手不凡,李三難望項背,佩服!佩服!」

    「陛下,請移駕前廳,容沈原喚拙荊前來奉茶。」

    「哈哈!聽聞國師夫人貌比天仙,寡人倒也想見上一見!」

    「陛下過獎了,請!」

    「民婦夏玉蓮叩見陛下,恭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國師夫人速速平身!聽聞國師夫人身懷六甲,就不必多禮了!」胤岳辰驚歎於夏玉蓮的花容月貌,暗中拿宮中諸妃與她比較,發現也只有二十年前的葉妃才可堪一比。「哦,國師,寡人疏忽了。李三!」

    「皇上請吩咐!」

    「傳寡人口諭,素聞國師夫人夏氏玉蓮溫良賢淑,持家有方,著賜封一品誥命夫人,賜鳳冠霞帔!國師其餘妻室賜封三等如夫人,各賜霞帔一件!回宮後再讓御璽監擬一份正式的聖旨來。國師啊!等下你把如夫人的名字報來。」

    「遵旨!皇上有旨!著賜國師夫人夏氏玉蓮一品誥命夫人,賜鳳冠霞帔!國師其餘妻室賜封三等如夫人,各賜霞帔一件!」

    「謝陛下隆恩!」沈原心中對此不屑一顧,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足的。夏玉蓮就喜不自勝了,能得到誥命夫人的頭銜是這個世界的女子心中最高的嚮往,更何況皇帝還大方地給了一等誥命夫人的封賜,連翠菊四妾都沒拉下。

    「寡人想與國師傾談一番,可否?」

    「自當如陛下所願。」沈原示意夏玉蓮告退。胤岳辰也讓手下都離開了大廳。

    「首先,寡人要感謝國師托六皇兒轉贈神丹妙藥。自從服食後,寡人自感神清氣爽,身體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陛下客氣了,只要陛下服食有效,龍體康健,沈原也就放心了。六殿下將整瓶丹丸都進獻陛下了?」

    「不錯。」

    「由此可見六殿下宅心仁厚,孝心可嘉。陛下,我當初給六殿下時可沒指明是要進獻陛下的,只是說可以提神醒腦,健體延壽。」

    「呵呵!六皇兒自幼便頗有孝心,甚慰寡人之心哪!」

    「陛下,此丹丸對於陛下來說只需服食數粒即可,再多就無多大功效了,陛下可以留賜有功之臣。」

    「噢!寡人受教了。寡人此次前來拜訪國師,乃是聽聞六皇兒提及國師於治國方略頗有見地,故此特來請國師一抒己見。」

    「能提供一些淺見供陛下參考,確是沈原義不容辭的職責。只是不知陛下是要急策呢,還是要緩策?」

    「哦?急策怎講?緩策又如何?」

    「急策就是沈原向陛下提供一些新式武器的製造方法,再為陛下訓練一支超強的軍隊,動員全國的財力物力,揮兵北上,直接殲滅雷陀聯盟和雷陀聯盟的主力,此舉預計費時兩到三年,可保雲漢國二十年左右的平安。」

    「那緩策呢?」

    「緩策就是守住與兩國的邊境線,確保郁水軍的兩個邊境關隘不失。在朝廷內逐漸開始理清官僚體系,整頓軍隊,完善律法,同時大力發展經濟,改善百姓生活條件,提升雲漢國國民的整體素質,促進整個社會的發展。同時利用與兩國交戰的現狀,主動小規模出擊甚至將敵軍放進來打,通過實戰輪訓軍隊,提升軍隊的整體作戰能力和戰士的個人作戰能力,提升士氣。待時機成熟,舉國同心戮力,一舉出兵平定兩國。此舉預計費時十到二十年,可保雲漢國數百年平安。」

    胤岳辰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國師可否對此二策詳加解說?」

    「陛下,在解說這二策之前,沈原想問一下,您覺得雲漢國目前的國力與太祖末年相比如何?」

    「這……我朝自太祖末年以來,歲入已由初時的年入兩千萬兩增至年入八千萬兩,兵員亦由初時的三十萬增至三百萬。從這點說國力應是遠超太祖時,可……」

    「陛下說得沒錯,單從數字上來說,現在無論是財政還是軍隊均已遠遠超出。可是據我所知,太祖戎馬一生,末年時已打得雷陀聯盟和黃龍國俯首稱臣,當時國泰民安,萬邦來朝,足稱盛世。可如今我朝兵員已是太祖時的十倍,為何在應付兩國時卻束手縛腳,捉襟見肘呢?」

    「依國師之見?……」

    「陛下,其實很簡單,儘管我朝歲入大增,但支出更是遠超,因此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寅吃卯糧。單單軍餉一項,就至少要三千多萬,再加上軍械和後勤支持一塊,真要讓這三百萬軍隊都達到太祖時的軍力,只怕歲入全都填進去都不夠。更遑論還要支付龐大的各級官員的薪俸。如此一來朝廷如何還有餘裕去應付天災**?災荒一起,災民暴增,官府無力安置,其結果就是促使走投無路的災民或是嘯聚山林,或是揭竿而起。而軍費不足又導致軍餉不足,軍紀鬆弛,戰力下降。

    當初我疾病纏身,家人送我赴京尋醫問藥途經望郁嶺時,面對一幫佔山為王的烏合之眾,護送我們的五百廂勇一聲沒吭,馬上腳底抹油,還美其名曰回郡搬兵。須知來回一趟至少六天,等他搬來救兵,陛下,結果可想而知。若非我府中家丁護衛拚死相抗,再加上山匪內訌,被我抓住漏洞擒下匪首為質,方得脫險。一戰下來,我府中的三百家丁護衛只活下來七八十人。要不是運氣好,只怕沈原還沒見到大神就已成為荒山枯骨了。」

    「混帳!那個廂勇頭領是哪個混蛋,寡人要誅他滿門!」胤岳辰勃然大怒。

    「陛下毋須動怒,此事已成過去,不必再追究了。從目前的的雲漢國來說,問題不外乎有以下幾個:一是官僚體系冗雜,政出多門,政令不暢。二是軍隊冗多,體系複雜,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三是沒有完善的律法體系,即使有了也難以貫徹。」

    「國師可否細加剖析?」胤岳辰眼中一亮,急切地問道。

    沈原為胤岳辰的茶杯續了水後,方才開口道:「目前朝廷除六部二十四司外,還設了一院三司自成一體,互不統轄。但權責卻相互重疊,如此則政出多門,屢有自相矛盾的政令下達,令下級官府無所適從,如何能做到政令暢通?且官員冗多,易拉幫結伙,形成各自的勢力圈子,令皇權架空。此其一。

    「朝廷有一項政策,每當一個地方出事,百姓難以生存的時候,官府就在那裡大量募兵,名曰『每募一人,朝廷即多一兵,而山野則少一賊』,也不管招募來的士兵是否合格,統統塞進廂勇了事。其後遺症就是軍費嚴重超支,士兵還不能發足軍餉,也無足夠的軍械裝備士兵,士兵得不到正常的訓練。其結果就是軍紀鬆弛,軍心渙散,毫無戰鬥力可言,欺負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是足夠了,一旦碰上盜匪就只有望風而逃的份了。此其二。

    「太祖暮年令手掌兵權的武將離開軍隊,改授文官虛職,軍隊令派文官統制。這在當年確實保證了繼位者不受威脅,但另一面也造成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尷尬局面。後來歷朝均沿用此一慣例,將官只要一戰成名,即被調離軍職,改授文職,以免擁兵自重。這弊端一是增加了朝廷的俸祿開支,朝廷一要養虛職武將,二要加派不懂軍事的文官去代武將領兵,本來一個人的事現在卻要兩個人去做。弊端二是軍隊戰鬥力下降,須知軍中主官乃一軍之核心,主官的風格決定了部隊的作戰風格,主官一被調離,將士頓時無所適從,戰鬥力下降也就不足為怪了。此其三。

    「目前我**隊大致可分四類,禁軍、鎮軍、戍軍和廂勇。禁軍中只有御林軍稱得上是精銳,其餘各部均為貴族子弟鍍金之所,戰鬥力還不及鎮、戍兩軍。惟有鎮軍戰鬥力還可以。戍軍除了鎮守關隘的部隊因時常與敵接戰,也可算是精銳,其餘各部均不堪大用。廂勇就更不用說了。更要命的是,禁軍、鎮軍、戍軍和廂勇各有所屬,相互間不能集中兵力,統一指揮,協同作戰,也是一個重要的戰略弱點。此外更有『將從中御』的傳統。每當用兵,樞密院和兵部『手札處畫,號令諸將,丁寧詳密,授以成算,雖千里外,上自節制』,如此指揮系統不混亂才怪呢。想本朝初年,雷陀聯盟重兵進犯,所到之處我軍各自為戰,一觸即潰,敵軍長驅直入,若非駙馬郭伊利率奇兵摧毀了雷陀聯盟大軍的後勤輜重據點,令雷陀聯盟大軍不戰而退,則我朝危矣!此其四。

    「軍隊的孱弱也導致了軍事上只能採用消極防禦策略,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此其五。

    「再看民生,我朝實行『不抑兼併』的土地政策,這項政策利弊參半。一方面土地集中到少數人手中會使朝廷喪失稅源,蓋因我朝的農稅是按人頭徵納的,這又令一些失去土地轉為佃戶的農民鋌而走險。土地集中的趨勢加大的結果往往是,通過叛亂、起義等大規模的戰爭與破壞來對土地進行重新分配。但另一方面,這種做法也使得國家產生了大量剩餘勞動力,投入工業生產,社會經濟的分工更細化,更有效率,促進了工商業的發展。問題的關鍵就是如何對「不抑兼併」的度加以控制。此其六。

    「應該說,我朝對商業還是很重視的,這點從商稅佔了朝廷歲入的七成就可以看出。但是,商稅過重挫傷了商人的發展意願,很多商人在經商中賺取的利潤並不是用來擴大規模,而是拿回去買地,這就制約了商業的發展。特別是對於那些長途販運的商家,一路上關卡繁多,捐稅多如牛毛,使得他們缺乏遠途販運的動力,這就削弱了商品流通的速度和廣度。此其七。

    「我朝並不重視工匠,工匠的地位低下,手藝大多是家傳的,一代傳一代,因循守舊,只能依附於官府或商家,得過且過,沒有創新的動力,因此一般的平民沒有人願意從事這一沒有希望的行業。此其八。

    「先賢黃夫子曾提倡『有教無類』,但現實是大多平民家庭為一ri三餐的溫飽而苦苦掙扎,自然無暇顧及子女的教育問題,使得眾多平民子弟中的人才就此埋沒。此其九。

    ……

    ……」

    沈原洋洋灑灑說了十幾條,聽得胤岳辰連連點頭。「自從國師抵京,於朝堂之上展示盤古令的神跡後,寡人的腰桿挺直了許多,說話也不再像從前那般費力。國師說得不錯,我朝中各派勢力糾纏交錯,寡人身為一國之主,明知有諸多弊政,卻只能做縮頭烏龜,還要去做那些荒唐事,哼哼!」

    「因此陛下問及的急、緩二策與此有莫大關聯。

    急策就是不理會這些問題,全力打造一支精兵。其關鍵是,這支精兵必須要完全duli,不受任何一方牽掣,這就要靠陛下的個人威望去平衡或者壓服各方勢力。指揮官可選擇一位皇子出任,以非常手段訓練士兵,以霹靂手段管理軍隊。再輔以強大的後勤支援,閃電出擊,不以佔據地盤為目的,而以敵軍主力為目標,重傷敵國元氣。再挾戰勝之利,向敵方搾取巨額賠償。

    此策的好處是短期內北部邊關將再無戰事,西邊諸國亦將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也不會讓國內現有各方勢力的利益有太大的損害。陛下在百官黎民中的威望也可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挾勝利之餘威,陛下要整頓朝綱也會容易得多。」

    一番話說得胤岳辰怦然心動,兩眼精光閃爍。「有利必有弊,國師,弊端是什麼?」

    「弊端是以雲漢國的現狀,幾年內朝廷就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老百姓的日子要難過了,鋌而走險的饑民揭竿起來的也會此起彼伏。再若碰上天災**,只怕陛下的精力就得全都放到救災撫民上去,整頓朝綱也將不得不半途而廢。」

    「那緩策又如何?」

    「緩策的關鍵就八個字:精兵簡政、厚積薄發。」

    「何解?」

    「陛下,我朝目前的各種弊端互相牽扯、相依相存,其中牽涉到各方的利益分配,動一發而牽全身。緩策的全面實施將會使各方利益出現一個較大的調整,如想全部同時解決必將遭遇極大的阻力。只有從各方可以接受問題著手,徐徐圖之。」

    「計將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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