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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章 空山朱戟影 寒磧鐵衣聲(上) 文 / 白夏源

    昔日的繁華都市如今已是滿目蒼荑,曹淼的倉皇出逃,令廣泉府再度陷入了一片混亂,肆無忌憚的地皮混混們乘機大肆劫掠,讓已經飽嘗平世軍搜刮之苦的百姓再一次遭受妻離子散之苦。

    興**的先遣團入城時,見到的便是一番家家聞哭聲、戶戶閉門扉的淒涼景象。先遣團的官兵進城後,除派出一個連的兵力保護胤毓斐、胤毓欽和魏寶根直接進入偽皇宮外,其餘士兵立刻上街維持秩序,捉拿渾水摸魚之徒。不到一個時辰,廣泉府已被興**先遣團控制在手裡。

    時隔兩日,曹廷俊和黑野平又回到了廣泉府,不過這次他們是以階下囚的身份踏入城中的。當他們回想起當日在此高高在上呼奴喚婢的情景,不免黯然神傷。

    整個廣泉府也就是被曹淼改成皇宮的原節度使府還算像樣,興**一到就將其徵用為二師三師的聯合指揮部,一俟安頓下來,胤毓斐立刻開始提審隨飛舟押送來的叛軍主要頭目。他按從低到高的順序訊問了一遍,當中也不乏用諸如坐坐老虎凳,灌灌辣椒水之類刑具來撬開俘虜的嘴,好在無論是節度使府還是叛軍皇宮,此類刑具總是不會少的,不用特意去找。

    經過緊張的審訊後,大澤路農民暴動整個脈絡終於清晰地展現在胤氏兄弟面前。

    自雲漢國實行有限海禁後,推榆國的日子開始難過起來了。推榆國雖然不乏優美的景致,但本國出產的資源卻極為貧乏,風暴洋的惡劣氣候又時常為各地帶來巨大災難,光憑甌絲島榷場的那點交易量和扮成海寇劫掠的那些物資根本無法滿足推榆國的需要,因此他們需要一塊更富饒的地方來解決生存問題。向東去是茫茫無垠的風暴洋,只能打西面雲漢國的主意。但是雲漢國實在太龐大了,推榆國就像是一隻小老鼠,要硬撼這頭大熊根本沒有可能,只能等這個龐然大物年老力衰、行動遲緩,新瘡舊疾一起發作時,才有可能咬下一塊肉來。近年來雲漢國吏治**,民間怨聲載道,各地盜賊蜂起,內憂外患,看起來已頗有顧得了頭顧不了腳的樣子,推榆國的高層便有了推一把的想法。

    正好推榆國主管軍隊的太政黑野義的兒子黑野平以商人身份在甌絲島榷場搭識了大澤路的商人曹廷俊,像這種走南闖北的商人是黑野平刺探情報最好的對象。於是在黑野平的刻意結交下,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而曹廷俊在酒後屢屢抱怨朝廷和遠王的倒行逆施也正中黑野平的下懷。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今雲漢國這只巨蛋上已經有了裂縫,他豈能不大叮特叮?

    於是他慢慢用言語撩撥曹廷俊,唆使曹廷俊走造反的路,並表示可以無償提供一批武器,當然事成之後還是希望有所回報的。曹廷俊早已有這個打算,兩人一拍即合。原來兩人是約定在迎春節起事的,到那時推榆國遠征軍的戰爭準備也可以做得很充分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豐陸郡出了這麼檔子事,曹淼的腦袋一熱就動起手來了。於是黑野平一邊從推榆**隊中叫了幾個人來訓練起義軍,一邊讓父親加快整軍的步伐。說實話平世軍發展的迅猛是大出黑野平之預料的,他甚至在後期還特意拖慢平世軍進軍的步伐一邊能和推榆國西征軍的備戰節奏相適應。正因為如此,反而讓胤毓斐打了個時間差。

    當然這些情報都是曹廷俊在稍稍上了點刑後吐出來的,黑野平倒是條硬漢子,在刑訊過程中一言不發,魏寶根甚至已經用上了沈原所教的分筋錯骨手,還是被他挺了過來。不過此時他說不說都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因為曹廷俊已經竹筒倒豆子般全都吐了出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推榆國在平世軍起事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遠王世孫的惡劣行為則是大澤路農民暴動的導火索,而推榆國來犯正是為了與大澤路叛軍遙相呼應。

    當胤氏兄弟聽說推榆軍已經出發進犯蕭余府時都大吃一驚,趕緊通過飛訊向沈原通報。恰在此時沈原也通過飛訊發來了推榆國大軍已經佔領甌絲島,正在向蕭禾城進發的消息。命令他們立刻用飛舟運送部隊到蕭禾城去,能運多少就運多少,要力保蕭禾城三天不失。

    於是胤毓斐立刻命令夏一新的飛舟隊啟程,去路上調動一個團直飛蕭余城——

    蕭禾城東門城牆上,滿身血污的邱聞捷喘著粗氣頹然坐倒在牆垛後,推榆人太瘋狂了。

    昨日傍晚,當遮天蔽日的船帆出現在守軍的視線中後,蕭禾城便緊張地運轉起來了。推榆軍上岸後,沒有立刻攻城,而是圍住了東南北三面城門,獨留西門,典型的圍三闕一。推榆軍在城下一箭之外紮起了營盤,組裝大型攻城器械。放眼望去,軍帳連綿不絕,軍伍整齊,士氣高漲。

    此刻蕭禾城中老弱婦孺已所剩無幾,倒也沒引起太大的慌亂,只有少數廂勇頭目想通過西門逃跑,被一千鎮軍組成的督戰隊當場格殺示眾後,其餘人都不敢亂動了。但是看到城外整齊排列的各種攻城器械,還是不禁心中凜然。本就士氣低落的守城廂勇更是膽戰心驚,都抱著能捱一ri就捱一ri的念頭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推榆軍先是在城壕上架起了壕車,被守軍用投石機砸毀,隨後又冒著箭雨出動了大批士兵,在付出上千士兵的代價後,中午時分終於利用拆毀的民舍的磚瓦以及就地挖掘的泥土充實的草包填平了數十段城壕。南北兩門各五千推榆軍率先發動了試探性進攻,一時間箭如雨下,巨石紛飛。一個時辰後,久攻不下的推榆軍留下了四千多具屍體,退了回去。守軍也付出了兩千多人的代價。

    隨後推榆軍就開始猛攻東門。上萬名推榆軍夾雜著二十幾架投石車、五架大型箭塔、十多架雲梯及幾部沖車衝向蕭禾城。未及靠近城牆,牆上廂勇已向下射出一陣陣箭雨,城牆上的投石車專門對準敵方的投石車、箭塔投射巨石。不斷有推榆兵倒在箭下,身後是前仆後繼的推榆士兵,依舊怒吼著向前衝鋒。等投石車進入射程範圍,紛紛朝城牆上拋射石塊,箭塔中也向城牆上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直到死傷上千人後,推榆軍才靠近城牆,將雲梯靠在城牆上,紛紛攀爬衝向牆頭。衝到城門口的沖車,也開始衝撞城門。守軍則不斷從城上拋下石塊灰瓶,傾倒滾油沸水。隨著士兵不斷死傷,衝撞之力也越來越弱,沖車最終被城上傾倒的沸油和火把燒燬,雲梯也大多被砸散燒燬。

    推榆軍像發了瘋一樣,一波一波不斷地衝擊著蕭禾城,不斷地添加投石車、箭塔、雲梯及沖車。雖說守軍佔了地利,但一來大多數士兵未經系統訓練,全憑一腔熱血,二來守城的大型器械還是比推榆軍少,在對攻了十多回合後,推榆軍的五十架投石機只剩下了十架,十座大型箭塔也只剩下了三座,而蕭禾城頭的二十架投石機全毀,二十架大型床弩也只剩下了四架。城牆上不斷有廂勇被射死、砸死,推榆軍還數度攀上城頭,頓時險象環生,在背水一戰的廂勇們全力拚殺下,終於把推榆軍趕了下去。

    打到金烏西斜,雙方都打累了,戰場終於安靜下來了。一天下來,廂勇竟損失了近三萬人,多數是死於推榆軍的箭塔和投石車下,還有數千人死於與推榆軍的直接拚殺下,推榆軍也付出了一萬多人的代價。最令邱聞捷心痛的是其中近一半是受過一點訓練的老廂勇。

    「邱將軍,辛苦了!」邱聞捷一看,原來是陳傑夫和韓競耀登上了城頭。「今日戰況如何?」

    「大人,這仗沒法打,投石車全毀了,床弩也只剩下四架了,滾木擂石等守城物資也已經用掉了一大半,廂勇死傷近三萬,其中一半是老兵,如今還剩下的七萬廂勇中大多數是未經訓練的新丁,明日恐怕更難熬。丞相要我們堅守三日,難啊!……」

    「南門和北門怎麼樣?」

    「這兩邊還好,畢竟不是重點,不過也有近五千人的傷亡。」

    「走,去看看!」

    三個人沿著城牆一路北行,沿途血流遍地,破損的兵器甲冑隨處可見,新換上來的廂勇正在搬運隨處散落的石塊,以備明日守城時可用。一些還沒來得及送下城牆的傷員不停地慘叫,攪得陳傑夫心煩意亂。視察過北門後,三人又來到西門。西門外倒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北門城牆上邱聞捷安排了兩千廂勇,城下還安排了一萬多。剛看過一片狼藉的東門和北門,如今陳傑夫倒是有點不適應西門的風平浪靜了。

    「那是什麼?」邱聞捷突然一指西門外的天上,陳傑夫和韓競耀愕然轉頭順著邱聞捷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夕陽下的天空中竟然漂浮著好多個大傢伙,並且正在向城門飛來。不少廂勇也注意到這些大傢伙,一種無言的恐懼從心底升起,許多人扔下兵器趴在地上就拜了起來。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廂勇則抄起弓箭瞄準飛來的不知名物體。

    大傢伙越來越近,三人也看得越來越清楚,這東西看起來像條船,邊上還有不少窗戶,滿心疑惑的三人在一幫親衛的保護下警惕地觀察著靠近城牆的大傢伙。大傢伙靠近城牆前先掉了個頭,然後慢慢靠近牆垛。突然,靠牆的一頭翻下了一塊板,搭上了牆垛,板後整整齊齊站立著許多全副武裝的士兵。

    「是興**!」陳傑夫狂喜地喊道。數十個士兵在陳傑夫的喊聲中跳下牆垛,迅速展開了一條警戒線,隨後又跳下了三個將官,前面一個陳傑夫見過一面,記得好像是姓計,後面一個有點面熟,但想不起來姓什麼了。士兵們一個接一個跳下來,足足有五百多人。這些彪悍的士兵迅速整隊沿城牆撒開了警戒線。

    「我是興**的計勇廷,請問你們的府按陳大人在哪裡?」計勇廷見他的面前站著兩個官員和一個武將,便開口問道。

    「哎呀!計將軍,可把你們盼來了!下官就是蕭余府府按陳傑夫!」陳傑夫興奮地向計勇廷行了個禮。

    計勇廷向陳傑夫敬了個軍禮:「陳大人你好!興**副軍長計勇廷奉國師之命,率興**三師八團前來增援蕭禾城!」

    「計將軍,你們到了就好啊!我們已經快頂不住了。來來來!下官為你們介紹一下……」陳傑夫向計勇廷介紹了韓競耀和邱聞捷兩人,計勇廷也向對方介紹了應矗和於慶綱,隨後又把剛剛下來的八團團長、副團長向陳傑夫三人作了介紹。

    「計將軍,你們這是從哪裡來?」

    「哦,我們是從廣泉府過來的,我們最近麼!」

    「叛軍怎麼樣了?」

    「呵呵!叛軍主力已於昨日上午全部被我軍消滅,偽皇曹淼當場自盡,叛軍主要頭目全部一舉成擒!二殿下和六殿下已經勝利會師於廣泉府,如今二位殿下正率領主力大軍星夜兼程馳援蕭余府。我們這批近四千人是作為先頭部隊搭乘飛舟來的。」

    「太好了!二位殿下真是英明神武,戰功赫赫,才半個多月就消滅了叛軍,解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計將軍,您所說的飛舟可是指這個大傢伙?」

    「是啊!這是國師專門為我們製造出來的,可以ri行五六百里呢!」

    「ri行五六百里?!國師的本領可真是神幻莫測呀!」陳傑夫三人不禁張大了嘴。

    「邱將軍,可以介紹一下戰況嗎?」計勇廷問道。

    「噢,計將軍,目前的戰況是……」

    在邱聞捷向計勇廷五人介紹戰況時,興**的將士紛紛下了飛舟,並卸下了帶來的投石車和大型床弩,這次出來前計勇廷考慮到守城的需要,將兩個師的所有投石車和床弩全都集中起來一起帶了過來。

    計勇廷和幾個部下商量了一下,接過了守城的指揮權,並讓邱聞捷參與協助。在視察過其餘幾個城門和敵營的佈置後,開始佈置守城器具,分派個部任務。騰空的飛舟在城中找了塊空地停了下來,飛舟小隊的隊員們吃過飯立刻就上床休息了,明日一清早他們還要飛回去再接一批部隊過來——

    京城興**的軍營中,數十堆篝火在夜色下熊熊燃燒,將周圍的空地照得一片雪亮。

    「來了!來了!」隨著jing衛員們興奮的議論聲,二十個大傢伙輕盈地落在了火堆間的空地上。儘管已經聽沈原介紹過飛舟,但親臨現場的感受還是非常震撼。賀涔毅在飛舟隊長的帶領下參觀了整艘飛舟,他情不自禁地撫摸著飛舟的艙壁感歎道:「好東西啊!神奇之極!」

    這批飛舟長五十米,寬十米,高六米,平底平頂,內部隔為兩層,上層載人,下層是人貨混裝艙。飛舟內設置了簡單的夜間導航設備、高度計、通話器、廣播器以及內外照明設施,載人艙還設置了數十個duli盥洗室。飛舟上的設備凡是能用陣法實現的,沈原都用陣法來做,實在不行的就用科技產品,比如整個飛舟的管理控制系統就用了一台思腦。每艘飛舟配備兩組正副駕駛和一個十人的機組人員,二十人的jing衛人員。可舒適載運全副武裝的一個營士兵以及配套的輜重。若全部用來載人,可運載五個連,擠一擠的話可以裝下兩個營,全部用來載貨可以裝下兩百噸物資。

    胤毓琮跟著飛舟隊長在飛舟內轉了一圈後,立刻指揮後勤部的人員開始往飛舟內搬運輜重。到後半夜,一師的全體將士全都登上了飛舟。拂曉前飛舟已經過了海河向蕭禾城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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