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五章 千年的真相 文 / 月清風
溫暖？火光？怎麼回事，我不是應該已經死了麼……睡得迷迷糊糊的葉生雲王努力睜開雙眼，頓時看到了正坐在火堆邊取暖的羅蘭百合，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甦醒後的羅蘭若娜。
「怎麼不殺我了……」葉生雲王絲毫沒有慶幸自己能活到現在，反而不知死活的問道。
「葉生天承，讓你那麼無知無覺的死掉實在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活著卻生不如死！」羅蘭若娜一副在說笑的表情，卻讓葉生雲王從心裡冒出一股寒意，這種畏懼比之第一次見到羅蘭百合時更強烈。
葉生雲王強制著心跳的速度，故作鎮定的道：
「都說了我叫葉生雲王，你怎麼……」
「有什麼區別，你根本就是葉生天承的轉世，殺了你他也一樣非死不可！」羅蘭若娜一邊擺弄著火堆，嘴角卻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在黑暗中讓人只覺得恐怖異常。
「我們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你就非殺我不可呢？」葉生雲王苦笑著低頭看了一眼渾身上下已經被魔法治癒過的傷勢，真不明白這反覆無常的妖精究竟想做什麼？
「深仇大恨？」羅蘭若娜冷冷的反問了一句，帶點諷刺的口吻接著道，「我們之間的恩怨真的就多了，你不僅盜取了我族鎮守的『天叢雲』，還蓄意將我打成重傷；不過，也是我親手將你射殺於箭下，可謂兩廂扯平。但是，最不可原諒的就是你竟然欺騙我的感情，利用我對你的愛騙取了『光之神殿』的開門咒語，這是我生生世世都無法原諒的！」
「我前世有那麼壞麼？被自己所愛的人親手殺死，難怪我會那麼恐懼。不過，如果前世的我真的是葉生天承的話，那麼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你肯定殺錯人了……」葉生雲王話還沒說完，臉上立刻著了羅蘭若娜一計憤怒的耳光，激動的她大聲呵斥道：
「葉生天承，你知道什麼！？那種被自己心愛的人欺騙和傷害，甚至還被當面嘲諷的滋味你根本就不懂！！！」
望著聲嘶力竭，痛苦流淚的羅蘭若娜，葉生雲王的心忽然泛起一絲憐憫，當下閉上雙眼，誠懇的道：
「愛一個人，不應該只相信那麼一點吧？我感覺得到，我對你只有畏懼而已，卻從沒有任何痛恨的感覺，想來，前世的我肯定死的時候一定很安祥……」
雷鳴一般，羅蘭若娜的眼前彷彿浮現了葉生天承最後那一瞬間的微笑。這不是真的！不是，這不是真的！
「我不相信！」羅蘭若娜狠狠拽著葉生雲王的衣領抽泣著，卻將身體死死的靠在他懷中，彷彿，只想藉著這樣來溫暖一下自己滿是寒冷的心。雖然是千年前的事情，可是對於剛甦醒的她來說，僅僅只是幾天之前而已。
我們的前世，怎麼那麼可憐？葉生雲王不自覺的就想擁住懷中的羅蘭若娜，豈料懷裡的她卻忽然冷笑起來，還一臉譏諷的看著自己，冷冷的道：
「葉生天承，你以為只要說些漂亮話，然後女人就都會傻傻的相信你，任你擺佈麼？愚蠢，我絕對不會再相信一個曾經傷害過我的人！先給我好好享受一下吧！」
說完，羅蘭若娜的手已經按在了葉生雲王的手中，口裡更開始念動著不知名的精靈魔法。本就毫無反抗能力的葉生雲王只能苦笑著，眼睜睜感覺自己慢慢陷入了崖壁之中，最後更奇跡般的和岩石合而為一，絲毫看不出來一點異樣。
「曼陀羅，你來做什麼？」由於陷在岩石之中，既不能動彈，也看不見說不出話來的葉生雲王，最後能用的就只有耳朵。「聽」情況，似乎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不過來者渾身都散發出極其危險的妖氣，就連陷在岩石中的葉生雲王都感到渾身不舒服。
「若娜？！」來人似乎對眼前的羅蘭若娜相當驚奇，可更吃驚的卻是葉生雲王，想不到這世界上竟有人能認得一千年前的羅蘭若娜，不過仔細一想，對方既然是妖怪，活個千兒八百年的自然不成問題。相對起來，人類的壽命真是短暫啊！
「你轉世了麼？真的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再在一起了！」聽聲音妖怪似乎很激動的樣子。
「放開我！」那妖怪似乎想擁抱羅蘭若娜，不過卻被拒絕還傳出了一聲清脆的耳光聲。聽到耳光聲，不知道為什麼葉生雲王卻安心了不少。或許，在他的心裡，一直就隱隱的將羅蘭百合甚或羅蘭若娜看成自己的女人，這樣當然不希望被別人碰。對了，難道葉生天承也認識剛才那個人，甚至兩人還有深仇大恨，所以羅蘭若娜才故意用魔法將他封在石頭之中？
難道……她是在保護我？葉生雲王的思緒還沒來的及理清，外面的妖怪又開始說話：
「若娜？為什麼？為什麼還是要拒絕我？！究竟我哪裡比不上葉生天承？！當初我只是弱小的妖怪，你不選我我不怪你，可是後來我明明擁有了強大到獨步天下的妖力，結果你仍然拒絕我！若說我沒有權勢，一千年後現在的我已經貴為整個妖族的王！你究竟還有哪裡不滿意？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足足千年都在守候！」
羅蘭若娜譏諷的冷哼一聲，冷笑著道：
「相信你？你竟然讓我相信一個只會為了力量和權力而不擇手段的妖怪？哈哈哈哈，曼陀羅，你是不是智商越長越回去了？另外，我還想提醒你，雖然我很痛恨葉生天承，但是更討厭你！」
「若娜，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只要跟我走，以後天下就是你的。」叫曼陀羅的妖怪似乎還想做最後的努力，雖然葉生雲王對這傢伙除了痛恨以外就只有討厭，惟是在此時，還是覺得他有點可憐。因為，他知道，這樣和一個女孩子求愛，肯定會被拒絕。果然，羅蘭若娜不負眾望，毫不客氣的開口就拒絕道：
「愚蠢，如果要你放棄天下和我在一起，你肯麼？」
這不是擺明了在「將軍」麼？葉生雲王不由暗怪羅蘭若娜把話說得太絕，估計外面的曼陀羅應該已經傷心欲絕了吧。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外面的曼陀羅被拒絕後竟然仰天大笑起來，好久才陰沉的道：
「既然我得不到，那麼我也絕不讓任何人得到你！」
「哼，這麼快就露出本性了啊。曼陀羅，還是那麼沒長進啊。」在不分情勢上，羅蘭若娜倒是和葉生雲王有的一拼。就像此刻，絲毫不顧自己傷疲過度的身體，反而去故意刺激超高階的妖族，那不是存心想死麼？
「哼，羅蘭若娜，在你死之前我就告訴你千年前的真相，讓你死的痛苦一點吧！」曼陀羅陰險的笑聲響起，葉生雲王直覺不妙，果然，曼陀羅接下來說的話直接就讓羅蘭若娜當場崩潰，「千年前，打傷你騙走『光之神殿』門之禁咒的並不是葉生天承，而是化作他模樣的我。而後來，也是我故意變成你的樣子，將門之禁咒交給葉生天承，讓他一個人去封印『天叢雲』。只可惜，被仇恨沖昏頭腦的你卻絲毫沒有發覺，更完全照著我的意思親手射殺了自己的愛人。真是可悲啊！想來葉生天承當時一定很心痛吧，竟然被自己最心愛的人殺死，不知道會不會死不瞑目呢？哈哈哈哈……」
好卑鄙！強烈的痛恨感湧上心頭，葉生雲王恨不得立刻衝出去砍死那妖怪，只可惜此刻的身體卻完全使不出任何力量，只能無奈的聽著曼陀羅這危險的妖怪漸漸逼近已經崩潰得神智不清，連逃跑都不會的羅蘭若娜。
「羅蘭若娜，雖然很捨不得，但是我更討厭被拒絕的滋味，下地獄去陪那可憐的葉生天承吧！」曼陀羅金黃的眼珠中閃現出狠毒的殺機，瀰漫著妖氣的利爪迅速逼近羅蘭若娜粉白的脖子。
「糟了！」聽到羅蘭若娜幾乎窒息的呻吟之聲，葉生雲王心中就莫名的抽痛了起來，難道我會對那個老是和我作對的死妖精動心？這也太扯了吧！我的心裡應該只有綠柔一個人才對啊。這一定是前世留下來的多餘的感覺……不過，現在明顯不是計較前生後世的時候，不快點去救人的話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葉生天承！你快出來啊，給我力量，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死麼？」葉生雲王雖然著急，可是苦於無力掙脫著岩石的束縛，唯有在心底拚命呼喚著另一個人。不過，可惜的是，這次無論他如何努力的哀求，葉生天承卻再也沒有出現。
心痛的感覺越來越濃郁，那種揪心就如同綠柔受傷之時的感受一摸一樣。難道……真正在心疼的一直就是我自己？葉生雲王心中一驚，失去綠柔的恐懼再次浮上心頭，疲倦的雙眼頓時閃耀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不管是誰的感覺都好，我亦絕對不能再讓綠柔的悲劇重現！就算會發狂也好，再給我一次……那種強大的力量！！彷彿感應到葉生雲王心靈深處強烈的呼喚，懸在腰間一直沒有動靜的「天叢雲」驟然散發出一陣強烈的紅光，剎那間便突破了羅蘭若娜所設下的禁制。而再次獲得力量的葉生雲王也趁勢而起，帶著無數岩石的碎屑一式氣勢磅礡的「葉生碎月劍」狠狠斬向正在向羅蘭若娜下毒手的曼陀羅。
「什麼人！？」曼陀羅畢竟不愧為妖族王者，最超高階的大妖怪，在如此倉促的情況下依舊能臨時布起結界，左爪邪氣更是如蝗暴湧的向偷襲之人奔去。妖族與生俱來的邪氣就是相當強悍的攻擊利器，因為那種離奇的氣體對於人類等生物來說本身就相當於極其濃烈的毒氣，而妖王的邪氣更是足以令方圓百里之內寸草不生。
可惜的是，偷襲之人的實力遠超曼陀羅想像，不僅光憑劍氣就斬開了邪氣，而更令他震駭的是，來者的劍竟然更輕而易舉的便斬破了他那自以為冠絕天下的結界！一聲慘嚎，措手不及的曼陀羅胸前頓時被砍出一道淒厲的血痕，無奈之下，為求保命唯有將手中的羅蘭若娜作為擋箭牌扔向偷襲者，自己卻拚命往後飛退。
「滾開！」葉生雲王接住半空中的羅蘭若娜，剛想扔出去，不知為何卻又停了下來重新輕輕放在腳邊。
「葉生天承？！」曼陀羅震驚的望著手握「天叢雲」，渾身黑氣瀰漫的葉生雲王，雖然滿臉邪氣惟是一雙眼睛卻出奇的沒有泛出紅光。
「混帳，就連我『天叢雲』王都不認識，妖族真是通通該殺！」葉生雲王絲毫沒有將眼前的妖族之王放在眼中，依舊狂妄得讓人恨不得抓住他就痛扁一頓。
「『天叢雲』，葉生一族可是大魔神王的敵人，難道你想背叛麼？！」曼陀羅此刻處於劣勢，唯有忍氣吞聲的搬出素來討厭的大魔神王，希望能壓住眼前囂張之極的魔化葉生天承。
「大魔神王？」葉生雲王似乎完全不吃那一套，冷笑著繼續道，「雖然那個笨蛋的實力勉強能夠做我的主人，不過如今我已找到了更好的宿主，這個身體裡蘊藏的潛力簡直只能用無窮無盡來形容！從此以後，天下就是我的霸道！我，就是天下的霸主！我為什麼還要聽那老不死的命令？」
「不過以你現在和這身體的同步率，想殺我，未免有點困難吧？」曼陀羅一看談判破裂，態度再次強硬起來。
「哈哈，曼陀羅，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麼？」葉生雲王嘴角泛起一絲邪笑，輕蔑的譏諷道，「你難道就沒有發現身上的傷越來越嚴重麼？」
「什麼！？」曼陀羅心中一驚，這才注意到以自己身體的復原能力，這種程度的傷早應該好了，可是為什麼被「天叢雲」砍傷的這一劍不僅沒有回復的跡象，傷口反而呈現出擴大的跡象？難道……
「哈哈，不要以為只有『天流雲』才有斬妖的能力，別忘了，那把該死的劍不過是我的仿製品而已！」葉生雲王冷笑著剛想逼近曼陀羅，豈料心知不妙的他突然射出兩道邪氣分別逼向葉生雲王和羅蘭若娜兩人，更趁著空檔飛身向懸崖上逃竄而去。
「該死！」條件反射的，葉生雲王不僅用劍氣斬開了自己面前的邪氣，更下意識的連羅蘭若娜也一塊救了。只是這麼一緩，卻已經無法追上急速飛奔中的曼陀羅。
「曼陀羅！！」感覺到葉生雲王胸前熟悉的溫暖，一直處於失神狀態的羅蘭若娜忽然憤怒的大喊一聲，更不由分說的祭起「生命之箭」，以無匹之勢射嚮往懸崖上逃竄的曼陀羅。
「生命之箭？！」聖潔的光束如疾電飛馳而來，曼陀羅心知不妙，趕忙不停的轉換身形方向，豈料『生命之箭』卻彷彿有靈性一般，不管他閃向哪一邊都死追著不肯放。遙遙望去，瞬間的功夫，追逐中的一妖一箭已經完全看不見身影。
終於收回目光的羅蘭若娜頹然坐回地上，冷冷的問道：
「為什麼要救我？你究竟是『天叢雲』還是葉生天承？」
「好像……『天叢雲』也很喜歡你，所以我想救你的時候他並沒有不滿！」葉生雲王雙手駐劍而立，淡淡的道。
「怎麼可能……難道沒有被他控制麼？」羅蘭若娜臉上哀傷的表情暫時消失不見，顯然被突如其來的好奇所代替。
「我也不是很明白……」葉生雲王懶洋洋的打個哈欠，無精打采的道，「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我能夠保持意識，不過身體卻依然被操縱，只有在我強烈的意志介入下才會改變動作。要不，我想救你也是有心無力。」
「我想應該是跟我的『諸神之黃昏』對撞之後，『天叢雲』的力量被削弱的很厲害，雖然能夠勉強控制你的身體，但是卻沒有辦法再完全控制你的意識！」精靈的腦袋果然好用，比起成天滿腦子睡覺的葉生雲王是強多了。不過，羅蘭若娜說完，轉而又激動的道，「可是，你為什麼要救我！？前世是我親手殺了你的，你應該痛恨我才對，為什麼不讓我死？那樣，我或者會舒服一點！說啊，為什麼！！為什麼救我！？嗚嗚嗚嗚……」
望著聲嘶力竭，泣不成聲的羅蘭若娜，葉生雲王抬頭望著天空道：
「這輩子，你已經叫羅蘭百合，又怎麼能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呢？何況……」
葉生雲王轉頭看了羅蘭若娜一眼，微笑著道，「如果我真的就是前世的葉生天承，那麼，我想我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一定是希望自己最深愛的人能好好活下去。」
「真的麼？」羅蘭若娜停止哭泣，帶著滿臉淚痕抬頭望著葉生雲王道，「可是……我還是好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不相信天承。我做了那麼愚蠢的事情，你讓我怎麼原諒自己？！」
「不要那麼辜負愛人的心意，你應該記住的是：你已經獲得了原……諒……」葉生雲王說完，忽然支持不住似的，整個人重重倒在地上，再次暈死過去。顯然，是剛才的打鬥已經將他原本就所餘不多的體力耗得一乾二淨。
「天承！」羅蘭若娜驚慌的抱起葉生雲王，忽然又冷靜下來，帶著癡迷的目光以前所未有的溫柔道，「不，應該叫你雲王才對，你似乎總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字呢……你，真是一個好人。希望你和今生今世的我……不要再繼續前世的悲哀……要，更努力的去相信自己愛的人。對不對？親愛的，天承……」
「讓我再這麼叫你一次吧，然後，就讓今世的我陪伴你繼續走下去。你一定……也覺得那樣比較好吧？我會幫你把這一切告訴今世的自己，告訴她，我們的前世有多麼悲慘，告訴她，我有多麼不想離開你……天承！————」
說完，強忍住哽咽的羅蘭若娜輕輕將自己的唇吻在葉生雲王的唇上，然後就這麼伏在他身上，一邊握著與主人同樣陷入沉睡的「天叢雲」緩緩祭起封印魔法，一邊陷入了沉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