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九章 鏡中之月（上） 文 / 月清風
「鏡月之泉」自古以來就是薩斯行省邊境「迷失森林」中罪可怕的存在，無論是誰，一旦遇見了它都會迷失本性，不是變得瘋瘋癲癲，就是陷入昏睡長眠不醒。而且近千年來，居住在附近的人們雖然一直想方設法填平這可怕的溫泉，可是無奈「鏡月之泉」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根本就無從琢磨，再加上「迷失森林」的範圍實在太廣，以至於縱然如何努力最後亦只落得徒勞無功的下場。漸漸的隨著時間推移，不僅是那神秘莫測的「鏡月之泉」，甚至就連無辜的「迷失森林」都被冠上了生人勿近的稱號。
夜色迷濛，山洞之中因為火光而顯得略微有生氣，看著滿地的干苔，很明顯這應該是一隻熊的巢穴，只可惜昔日的主人已經化作了如今來客的被子，此刻正軟綿綿的鋪在乾草之上。
「葉生，你相信我啦，我真的看到溫泉裡有人的影子！」羅蘭百合拽著葉生雲王的袖口，非常不滿意對方那一副不相信的態度。
葉生雲王一邊烘烤著衣服上濕透的部分，一邊不耐煩的道：
「怎麼可能，我都在那裡洗了無數澡了，從來就沒見過別的東西！除非……」
望著葉生雲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羅蘭百合不由緊張的問道：
「除非什麼？」
「除非……你所見到的是傳說中的——『鏡月之泉』！」葉生雲王收起懶洋洋的笑臉，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精光。
「鏡月之泉？」羅蘭百合顯然對這個陌生的名字一無所知。
「那是六百年前的一個傳說，當時的薩斯行省還只是一個規模不大的村落，四下都圍著茂密的叢林。不過，越茂密而原始的叢林往往會成為妖魔的棲息之地。橫行無忌的妖魔使得村民們無一不是活在心驚膽戰之中。為了生存下去，村中的長老們商量後決定派出勇者開拓一條和外界相通的道路，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求得週遭城鎮的援助，還能夠為村落的發展作出卓越的貢獻。
於是徵召開始了，不幸也在這時候開始。村裡無數年輕的男丁們為了村莊的將來，不得不狠心拋下自己親愛的家人，心愛的戀人，投身於極度危險的開拓工作。而村莊中最美麗的少女愛麗絲也同樣不能倖免，只能含著眼淚目送自己心上人離去的背影……
開拓的工作不僅危險，其艱辛和漫長同樣讓人難以想像。一天一天的等待讓愛麗絲終日過著以淚洗面的日子，望著身邊少女一個個重新尋覓自己的未來，她也考慮過放棄，不過最後卻仍然選擇了艱難的等待。
不久之後的一天，幾個男丁忽然負著傷逃回了村落，從他們的口中愛麗絲得知可怕的妖魔襲擊了他們的駐地，而她的愛人雖然受了傷卻始終不肯離開，依舊執著的進行著開拓的工作。為了保護自己的愛人，年輕的愛麗絲千辛萬苦的尋找到了傳說中的萬年御神木，用自己的美貌作為代價，換取了愛人超凡的力量。
可惜的是，靠著非凡的力量活下來的愛人在完成開拓工作後，卻因為愛麗絲醜陋的面貌而變了心，不僅拋棄了她，更狠毒的將她推下山崖，試圖掩蓋力量來源的真實。九死一生的愛麗絲萬念俱灰之下，一邊流淚一邊了斷了自己殘缺不全的生命。不過，奇怪的是，愛麗絲雖然已經死了，可是眼淚卻依然一直流個不停，最後更化成了溫泉將自己的身體掩埋在水之下，彷彿再也不願意多看這殘酷世上一眼。
後來，愛麗絲那個負心的戀人靠著力量成為了拜加侖王手下一員得力大將，帝國建立後，更是風光的被封為薩斯行省第一任城主。可惜的是，風光一時的他卻離奇的死在『迷失森林』打獵的過程中，同行的屬下也沒有一個回來。從此之後，『迷失森林』之中便開始慢慢傳出了『鏡月之泉』的傳說……」葉生雲王帶著點哀傷的語氣說完，這才發現身邊的羅蘭百合早已經哭的梨花帶雨，真不明白女人的淚腺為什麼這麼發達，哭起來連招呼都不用打！
「哭的那麼淒涼作什麼？」葉生雲王裹了裹身上的熊皮，懶洋洋的靠在石壁之上，滿不在乎的道，「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拜託，你一個妖精別感情那麼豐富好不？」
「哼，反正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羅蘭百合恨恨的扔了一根樹枝過去，卻被葉生雲王靈巧的避開，一邊還閉著眼睛漫不經心的反駁道：
「那只是你們的偏見而已，男人有好有壞，少一棍子打翻一船人！」
「這麼說來，你認為自己是好男人羅？」清脆的聲音響起，葉生雲王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當然……」
話才一出口，立時便感覺不對勁，適才的聲音根本就不是羅蘭百合發出的，當下睜眼一看，頓時發覺羅蘭百合亦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顯然對他剛才的自言自語感到訝異。
「羅蘭，你剛剛沒說話麼？」葉生雲王聲音開始有點不自然。
「沒有啊，葉生，你沒事吧？」羅蘭百合也感覺到不對勁，當下不由自主的向葉生雲王身邊挨了過去。
「既然你這麼自信，那麼，就跟我去六百年前的時代為我證明吧！」神秘的聲音再度響起，山洞之中頓時迷濛上一層濃郁的霧氣，而這霧氣之中，更隱隱透射著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糟了……」葉生雲王艱難的睜著眼睛看了身邊已經昏睡的羅蘭百合一眼，苦笑著道，「這回……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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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筆直的射在青木搭成的睡床之上，一邊的茶几整整齊齊的擺著一排陶瓷器皿，微風捲動了餐桌花瓶中潔白的叫幾株康乃馨，送來一抹迷人的香味。
「啊……」葉生雲王長長的舒展了一個懶腰，總算睜開了被太陽曬得發昏的眼睛。待到起身拉開窗簾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快到中午了。想不到，今天又睡過頭，看來非得挨村長的罵不可了！
村長？我的腦海裡怎麼會有這個人物？還有……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葉生雲王震驚的望著窗外忙碌的村民們，雅克，斯若瓦，黛裡安娜，文森……熟悉的名字和記憶一一在腦海閃過，葉生雲王舒出一口寒氣，腦海中不停迴旋著：我究竟是誰？對了，我是薩斯村的列布希爾……不對，這不是我，我究竟是誰？
「列布希爾？！」思緒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打斷，葉生雲王回頭一看，只見門口正站著一個披著一頭如天空般水藍色長髮的美麗少女，異常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羅蘭的名字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可是開口呼出的聲音卻變成了：
「愛麗絲……」
對了，她是我的戀人愛麗絲，我是薩斯村的列布希爾……葉生雲王摸了摸絮亂的短髮，總算理清了一直夾纏不清的思路。
「列布希爾，你怎麼還在這裡悠閒，村長的召集命令都下了半天了，再不去的話你肯定會被罵死的！」愛麗絲氣呼呼的一邊教訓，一邊拽著列布希爾硬生生的向外拖去。
「誒……愛麗絲，別這樣，我自己會走……」
村裡祠堂之中，年邁的長老們靜靜的坐在中央，全部男丁也都集中的站在門口，一臉肅穆的等待村長發佈重要公告。
「人都到齊了麼？」年近八十的村長咳嗽兩聲，對著身邊的孫女黛裡安娜問道。
「嗯，就差列布希爾一人了。」黛裡安娜用目光清點了一下人數，輕巧的回道。
「唉，那傢伙從以前就是這樣，不管做什麼都遲到。我們別管了，開始會議吧！」村長不滿的搖搖頭，開始宣佈族裡的重大事件，「這次我把大家召集起來的理由，相信各位應該早有耳聞。我們薩斯村歷來就一直苦於妖魔的侵擾，不僅田地被破壞，就連生命都長期得不到保障。嗯…這一切在我和長老們商議後，一致認為是由於本村和外界太過隔絕，在妖魔侵擾時就算想請求援助都做不到，而村莊本身的力量又遠遠不足以抵擋可怕的怪物，所以，這開鑿通道的工程是勢在必行。不過，正如大家所知，這工作的危險也是很大的，辛苦不說，還會引來妖魔的襲擊，隨時有喪失生命的危險。儘管如此，為了本村所有的老弱婦孺，我依然要扯下老臉央求你們，給村子的未來帶來新的希望吧，就算你們，也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和子女活在妖魔橫行的地方吧？我求求你們了……」
村長說著已經老淚縱橫，泣不成聲，而下面的青年們雖然明知此去九死一生，卻依舊忍不住熱血沸騰起來，紛紛大聲表態：
「村長，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您老只管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這件事根本義不容辭！」
「為了我的親人，說什麼都要開通這條路，只要我們團結一致，沒有什麼不能克服的！」
「………………」
群情激昂之時，列布希爾和愛麗絲兩個人卻偏偏冒冒失失的闖了過來，一邊還漫不經心的打打鬧鬧，如此嚴肅的場合兩個另類頓時成了目光的焦點。在幾十雙憤怒的眼神注視之下，就算再不知輕重的列布希爾都明白此刻該扯著愛麗絲的手乖乖的低下頭。
「開會遲到，當眾卿卿我我，簡直……簡直成何體統！」村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使勁用枴杖敲著地面，怒氣沖沖的訓斥道。
「看來老頭這回氣得不輕啊。」列布希爾頭上的忍不住落下一滴冷汗，低聲在愛麗絲耳邊輕輕的道。
「就是就是，都語無倫次了……」雖然愛麗絲的聲音著實低的可以，可惜村長的耳朵卻更勝一籌。一聽到兩人絲毫沒有悔過之意，還一副滿不在乎的評頭論足，當下火就不打一處來！
「你們兩個傢伙，快點給我站好，別老在那竊竊私語。」村長一冒火就忍不住咳嗽起來，畢竟年紀不小了……嚇得旁邊的黛裡安娜連忙幫著撫心排背，關切的安慰著：
「爺爺，別生氣，別生氣，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村長似乎很明白想長壽就得少生氣的真理，舒出一口氣後不再理會兩人，繼續道：
「大家的決心我都知道了，那麼請在安娜這裡登記好姓名，之後出發的日期會稍候公佈。安娜，準備好紙筆，大家上來吧。」
列布希爾打個哈欠剛想往回走，卻忽然覺得不對勁，隱約記得自己似乎沒有打哈欠的習慣，不過，還沒來得及思索，愛麗絲已經一把拉起他，蹦蹦跳跳的走向黛裡安娜，開心的道：
「希爾，我們也去報名！」
「切！我不合適做大事的，我不去！」列布希爾剛剛想拒絕，雙眼卻陡然一黑，一股龐大到無邊無際的吸力似乎正在將將整個空間都吸入可怕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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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妖怪！」從昏迷中甦醒的列布希爾感受著胸口通痛徹心扉的傷勢，勉強自地上爬了起來。周圍七零八落的躺著幾個猶在昏迷中的村民，四周都佈滿了山草藥的氣息，以及從傷口溜出的鮮血氣味。
適才妖怪來襲，那股壓倒性的力量和深深的無力感，使得自己就連逃跑都力不從心，若非有其他村民的協助，恐怕自己早就成了妖魔口中之食！列布希爾狠狠的一拳砸在地上，心裡痛恨著：為什麼人的力量在妖魔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不是說人是神之子麼，為什麼卻連神一分的力量都沒有！？
這樣的我，如何能夠保護心愛的女人！一想到愛麗絲，列布希爾的心就更加沉痛不堪，對於力量的渴望在心裡更是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但是，如果能夠開通這條道路，說不準我能在外面學會比妖魔更強的力量……列布希爾想到這裡，心中頓時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一個大到甚至遺忘了他原意的決心！
「希爾，這裡交給第二批接手的人，你還是和我們一起回去養傷吧。」面對同伴的好意相勸，列布希爾德眼中卻出奇的閃過一道精光，嘴裡更是堅定的道：
「不！我要留下來！為了愛麗絲，我非要開通這條路不可！」
說完，列布希爾頓了頓，眼睛轉向帳篷頂端，帶點唏噓的接著道，「我沒有父母，就幫我向愛麗絲報個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