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八章 訣別詩 文 / 月清風
成功與失敗，其實差距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大，有時候，更僅僅只是一線之隔。就正如天與地，所差的——也只是水平線而已！
「我們走！陛下已經清醒，而太子也已經到手，我們的計劃基本上成功了，不要再在這裡浪費時間！」絲麗婭抱起掙扎著哭泣不停的月明，制止了猶在踐踏早已氣息奄奄地芙蕾雅出氣的「修羅三衛」，以不容反抗的威嚴說道。
「是！」素來高傲的三衛就算面對修羅也不會有的畏懼表情陡然浮現在臉上，只因為若說到恐怖折磨的話，恐怕修羅將軍那慘無人道的練兵在夫人面前只是小孩子的遊戲而已。曾經因為好奇便拜託將軍讓他們參觀了一次魔法師訓練營，結果自己帶去的一群軍官整整一個禮拜什麼都吃不下！
那……真的是在訓練人麼？還有，被訓練的……真的是人麼？
不過，在所有人深深震撼的同時，也完全被那只魔法師隊伍誇張的戰鬥力所折服。雖然僅僅只是一隻五千人的隊伍，可是若真的走到戰場上，絕對比得上十萬大軍。故而，對於這位看似美麗柔弱的夫人，除了敬畏以外，實在提不起別的感情。當下老老實實的跟在絲麗婭身後，正要打算離開，卻驀然的聽到很溫和的一聲問候：
「各位客人不喝杯茶再走麼？」
這種感覺是！？——恐懼！！！四個人的動作恍如在一瞬間凝固了一般，再也無法發生半點變化，只是那麼駭然的呆呆立著，任憑冷汗從額頭上不停落下。更可怕的是，明明聽得到，感覺得到有人正緩緩的從自己背後走過，可是卻怎麼也無法回頭，甚至……就連想逃跑都無能為力。只是，腦海中卻不停的浮現出一雙血紅的眼睛，虎視眈眈的吞噬著自己的本能。
這就是陛下的氣勢——「邪眼」麼？！
「全部給我站好了，本王一會再回來對付你們！」望著倒在不遠處生死未卜的芙蕾雅，葉生雲王面無表情的臉在一瞬間痛苦的抽搐起來，最不願看到的事情，最後還是因為自己的愚蠢終於發生了。早就知道不妥，早就有不祥的感覺，可是卻固執的認為憑自己的力量，沒有什麼不能保護的，也沒有什麼可以畏懼的，更沒有敢反抗的……
我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芙蕾雅，你怎麼可以撇下本王！給本王醒過來！」魔法？葉生雲王的風系法力本身完全不具有任何治療能力；鬥氣？暗黑魔氣除了在侵蝕人體上駕輕就熟以外，根本一無是處。真是可笑，就算天下無敵又如何？如今的他，對於奄奄一息的芙蕾雅來說根本就毫無用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嬌弱的生命在自己懷中慢慢流逝……
「雲王……陛下……」清涼而悲傷的淚水滴落在芙蕾雅那染滿血污凌亂不堪的臉上，也喚醒了她最後的意識。已經失去往日那開朗神采的眼睛，只是帶著眷戀失神的望著心愛的男人，不顧嘴角的淤血依舊在滲出，艱難的說道，「對……不起……雅兒沒……用，保護……不了月明……對不起……夫君……」
「沒關係，沒關係！保護妻兒本就是丈夫的責任，你已經很委屈了，別再責備自己，那樣我會更加痛恨我的愚蠢！」葉生雲王只覺得心裡發苦，如刀絞般的痛楚死死糾纏著不斷自責的內心，鮮紅的眼睛裡滴出來的眼淚竟然不再是淚水……
而是殷紅的——血！
「夫君……別……這樣……，雅兒……會很……難過的……」芙蕾雅溫柔的笑著，虛弱的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葉生雲王因為心痛而變形的臉頰，斷斷續續微弱的說道，「……曾經，雅兒……一直都為了……弟弟……四處殺人……，從來……都沒有想過……未來……也沒有……夢想……，直到……遇見了……陛下……，我才覺得……自己不再……是一件……工具……」
說著，芙蕾雅陡然間猛咳出一大口淤血，眼神更開始漸漸渙散，只是嘴裡卻仍在含糊不清的說著：
「所以……雅兒已經……很滿足了……，就算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閉嘴！不要胡說八道！」一聽到「死」字，葉生雲王所有的負面情緒完全失控，暗黑魔氣突然暴漲，瀰漫糾纏著環繞在兩人身邊，嘴裡更狠狠的大聲吼道，「你不可以死，本王要你活下去當皇妃！聽見了沒有！？」
「是……雅兒一定……活下去……，其實……雅兒只想和……陛下在一起……，當不當……皇妃都……沒關係……只是想……和夫君一起……活下去……再……有一個……像月明一樣……可愛的……孩子……，這……就是雅兒的……夢想了……」
「雅兒……是不是……很貪心……，這樣的……幸福……怎麼可能……賜給我……這樣一個滿身罪孽的……女人……」
芙蕾雅的臉上忽然泛起極為幸福的笑容，只是那帶著生命氣息的鮮血卻不停的從身上遍佈的傷口湧出來。唯是如此，在這種極端痛楚地折磨下，這個嬌弱的女性卻始終那麼微笑著，怎麼也不肯閉上眼睛，只是不停斷續的說著：
「夫君……雅兒不會死的……雅兒一定會……開心的……好好……陪在你身邊的……」
「雅兒，本王對不起你……」葉生雲王用自責到發抖的聲音，仰天大吼，緊緊將芙蕾雅抱在懷中，四處飛散的血淚卻始終沒有辦法減少一絲半點的痛苦。
我知道，這樣她很痛苦，為了自己怎麼也不肯閉上雙眼，就算血都流光了都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都是我這個混蛋，我究竟在幹些什麼？可是明知道放棄的話她就再也不會回道自己的身邊，也知道這樣下去只會讓她越來越痛苦，但是怎麼捨得啊……
「夫君……我好羨慕……百合姐姐……，我也……好想要……一個孩子……」
「夫君……你喜歡……女孩麼……」
「雅兒只想……要一個女兒……人家不想……和百合姐姐……爭什麼……」
「………………」
芙蕾雅依舊那麼執著的說著，一刻也不肯停下來，失神的眼睛只是靜靜而溫柔的望著自己的丈夫，任憑身體的鮮血滲透到他那象徵皇室尊嚴的長袍之中。明明已經沒有未來，卻還在憧憬著，所以聽在耳朵裡才會像針扎進心裡一樣，越來越痛。
葉生雲王終於無法再沉默下去，強忍的哭聲伴隨著哽咽聲一起試圖將心痛宣洩出來，卻也只是徒勞無功而已。唯有嘴裡，帶著無數悲涼，痛不欲生的哀求道：
「雅兒，對不起……你明明那麼痛苦，可是我卻只是自私的想把你留在身邊，我真是個混蛋！對不起，對不起！我求求你，別再堅持了，安心的睡一會好麼？」
每一個字，從嘴裡說出來都痛苦的好像被萬針扎過一般，我真的明白自己在說什麼？我是……我是……在要自己的女人去死啊！我究竟在做什麼！！！！！可是，我又……怎麼能……讓她這麼痛苦的……活著！！！！
「不……我怕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來了……，我說過……要活著……陪在夫君身邊的……我不能死……」芙蕾雅微微的搖著頭，可是冰涼的身體已經沒有一絲活著的溫度。
「雅兒，沒關係的，你只是休息一下，我一定會再叫你起來的。你想，我怎麼可能捨得離開我最心愛的雅兒呢？」葉生雲王強行用力量操縱著自己生硬的面孔，努力使聲音盡可能溫柔的說道。
「真的麼？……夫君……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呢……記得一定要……叫我起來……，我不想……這麼早就……再也……看不到……您了……」芙蕾雅用盡全部依戀的眼神，牢牢的望著葉生雲王臉上那兩道彷彿刻上去血痕，終於閉上了滿懷不捨的眼睛，只是嘴裡卻猶在夢囈般的說著，「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給……夫君一個人……承擔啊……」
「沒關係的，雅兒，你要相信你的夫君，何況這痛苦本來就是我應得的懲罰。」葉生雲王靜靜的說著，彷彿沒有發覺芙蕾雅那一直撫摸著自己臉頰的手已經悄然垂落，而原本早就乾涸的血淚卻再次氾濫起來，一點一滴，淋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