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章 命運 文 / 月清風
我最想擁有的，只是愛人的溫暖。
我最想看到的，只是愛人的微笑。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漸漸忘了自己的心願……
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卻已經失去了可以給我溫暖和微笑的愛人……
如果這就是命運，那麼，這個世界也太悲慘了！
就算擁有無敵的力量！
可是我依然連自己所愛的人都拯救不了，保護不了……
我只會破壞和殺戮而已……
我不是英雄，
所以我根本就，什麼都拯救不了，什麼都保護不了……
皇城的動亂僅僅只持續了一晚便被完全平息，並未造成過於嚴重的事情。而且這一次還是由雷龍親自出面，將參與叛變的所有權貴一網打盡，足足抓了近千人，更將原本修羅帳下的大批親信軍官全部收押，達到了全面控制的目的。唯一可惜的是，藍德雖然絕非自願，可是畢竟在幫助叛亂，而且證據確鑿，怎麼也開脫不了。
「就這樣？」葉生雲王輕輕揉著憔悴的額頭，疲倦不堪的隨手將雷龍交上來的報告扔在一邊，淡淡的吩咐道，「大哥，本王知道了，藍德的事情讓本王再好好考慮一下，就這麼放了始終不合適，可是借口也不是那麼好找……」
「讓陛下廢心了，三弟他只是一時糊塗，但對陛下卻始終忠心耿耿，所以……」雷龍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道，「何況這件事情本身也是因為絲麗婭強行扣押了藍姬絲，威逼藍德做的，所以還請陛下盡量寬大處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葉生雲王依舊沒有抬頭，只是那麼疲憊的用手支撐著憔悴的臉，帶著幾分蒼涼的道，「本王很累，要休息一下，別再為這件事來打擾本王了，聽到沒有。」
「是，微臣惶恐。」雷龍歎息一聲，緩緩的退了出去。雖然心裡還想著要為自己的兄弟辯解幾句，但如今去惹葉生雲王生氣顯然極為不明智。畢竟，自從政變的那一晚之後，原本無論做什麼都氣勢凜人的他卻忽然變了個人似的，總是那麼憔悴蒼涼的樣子，而且不停的處理著政務，一點時間都不留給自己，簡直就像是……刻意的想要忘記什麼一般。
真是悲哀，站在人世間的最頂點，卻連傷心都成了一件奢侈的夢想……想起那晚看到痛不欲生的葉生雲王抱著一個陌生少女的屍體，彷彿失了魂一般遊蕩在漆黑的「葉生城」之中，任憑落寞的紅色雪花紛然飄落在自己身邊，那般淒涼的發洩著傷心。趕來報告情況的雷龍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天叢雲」王，「聖之帝國」開國皇帝，唯一能夠在力量上匹敵天風水寒的天下第一人！
想到這裡，雷龍輕歎了一口氣，失去摯愛後還在如此勉強的處理著所有的政務，不能不說他實在是一個夠格的好皇帝。只是，身為成功的帝王最重要的就是無情，從這一點來說，葉生雲王實在太溫柔了，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叛逆之首的絲麗婭和修羅。不過，也幸好因為這份溫柔，自己才敢為參與叛變的藍德求情，否則的話，現在只能為他三弟去上香了。
關門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雷龍轉身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從昨天開始便一直苦苦跪在「政清宮」門口的藍姬絲。照如今的情況看來，恐怕也只有這種方法才最能打動葉生雲王溫柔的心，也只有這樣，才能挽回藍德的性命……
雷龍沒有說什麼，就這麼視而不見的走了過去，直到皇宮門口的時候，才望著早已看不清的身影的藍姬絲淡淡的說了一句：
「加油啊……」
皇宮內苑，四處都是忙著修復工作的工匠們，畢竟反叛的那一夜所造成的破壞實在太驚人了，恐怕沒有個把月的時間根本無法恢復原貌。如今的內苑，簡直就像是長年冷清的廢墟一般，四面八方到處支離破碎。
望著眼前蕭然的一切，摩爾麗絲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曾經為之驚歎其華麗的地方，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自己才因為長老的召喚回去龍族幾天的時間，原本金壁輝煌的皇宮就變成了如此淒涼的光景。還有，雲王陛下沒事吧？想到這裡，不安的摩爾麗絲哪裡還顧的上去思考其他多餘的問題，閃身便向著葉生雲王的宮殿飛奔而去。
「雲王陛下，雲王陛下！」雖然接到通知，知道皇后和貴妃正在從精靈族趕回來的路上，可是此刻的陛下身邊卻半個知心的人都沒有，面對如此變故，希望雲王陛下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儘管力量上無敵，但是人的心，始終是破綻百出的……
推開「政清宮」的大門，寂靜的宮殿中卻半個人影子都沒有，原本應該隨時陪侍在君王身側的奴婢們也都無影無蹤。不過，以雲王陛下目前的情況，低落的情緒恐怕也不會允許她們靠近自己，免得因為自己一時壓抑不住的殺氣而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
「雲王陛下……」摩爾麗絲繼續尋找呼喚著，可是整個「政清宮」中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的身影，那些平時應該時常光顧的書房或者資料室裡再也琢磨不到他驚人的氣息，只有空氣中，卻始終若有若無的瀰漫著淡淡哀傷的味道。一定在這裡！就算能夠這麼肯定，可是，若是葉生雲王真的想藏起來，憑她摩爾麗絲恐怕再怎麼努力也只是徒然而已。
不過，好在葉生雲王明顯並沒有那種打算。
就在「御花園」一個隱秘而蕭然的角落裡，摩爾麗絲終於看到了自己一直為之牽腸掛肚的葉生雲王，那張傷心欲絕的臉。
「怎麼可能！？」望著蜷縮在牆角的陰影之中，潦倒不堪的他，摩爾麗絲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讓驕傲的龍族千萬年來不得不俯首稱臣的「天叢雲」王！這就是那個曾經豪氣干雲，令天下蒼生本能都不得不畏懼的……葉生雲王麼？究竟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差錯，還是一直以來的崇拜太過盲目，卻忘了，他其實根本就只是個溫柔過頭的笨蛋而已！
摩爾麗絲慢慢的靠近著，只是越靠近，心裡的感覺卻越奇怪：彷彿在這個角落裡，那四周瀰漫的哀傷就連陽光都在退避三舍一般，使得原本就淒清的地方更加悲怨。
難道，這就是如今陛下的心情麼？摩爾麗絲實在很想出言安慰幾句，只是，那股哀傷，竟然極端的令她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那麼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直到葉生雲王終於抬起那張失神落寞的臉，淡然的彷彿不像是在和活人說話一般，冷冷說道：
「麗絲，本王現在沒有心情處理龍族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不……」雖然聲音很輕，只是摩爾麗絲的意志卻異常的堅決，毫不猶豫的回道，「陛下，麗絲不是來談公務的，只是想……」
「想什麼？」很難想像，雖然沒有口德，但卻總是很溫柔的葉生雲王此刻竟然滿含著譏諷的語氣，毫不客氣打斷道，「想看我潦倒不堪的樣子？還是想來嘲笑我為了權力連自己的女人都拿來犧牲！？我就是這樣一個混蛋，你們滿意了麼？！」
望著歇嘶竭底連稱呼都已經改變的葉生雲王，摩爾麗絲花容失色間，不自覺的駭然往後倒退兩步。雖然這個簡單的動作僅僅只是出於龍族本能對於「天叢雲」的畏懼，可是不知為什麼，在葉生雲王那滿是失望的眼神中她卻無法抗拒的升起一種強烈的負罪感。那雙彷彿在等待著救贖的眼睛，此刻看起來竟是如此蒼白和可憐，就像溺水的人，在看著岸上見死不救的人一樣！
「雲王陛下，麗絲就不能陪在您身邊麼？」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摩爾麗絲小心翼翼的靠了上去，只是伴隨著言語中的委屈，晶瑩的淚水卻忍不住氾濫了起來。
葉生雲王故意視而不見的別過臉，不去看她臉上幽怨的神情，只是狠狠的咬牙畢著眼睛，雙手緊握著痛苦的抽搐起來，然後頹然垂首問道：
「你……在同情我麼……我這種……人，……還有值得同情……的地方麼？」
「陛下……」摩爾麗絲忽然跪倒在葉生雲王身邊，輕輕將他擁入懷中，溫暖而柔和的安慰著，「沒事了，都過去了。雲王陛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這麼傷心了，如果覺得難過，就讓我們的思念，一起守護你好嗎？」
聽著摩爾麗絲那溫柔的安慰，葉生雲王終於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痛苦，所有的悲傷在一瞬間化作淚水狠狠宣洩而出，猛的伏在她溫暖柔軟的懷抱中拚命自責失聲痛哭的哽咽著：
「我……保護不了……『她』啊……」
「就算我……再怎麼……天下無敵又有什麼用……我就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我算什麼……男人……啊？！！！」
「明明……知道留下月明和她……一定會有危險……可是……為了引……那些背叛者出來……我竟然狠心的……用自己的兒子……作為誘餌……然後又……托付給她……這樣危險的事情……我究竟……都幹了些什麼……」
「你……讓我……找什麼理由原諒自己啊！！！！」
「都怪我……對自己的……力量太自信了……總覺得……世界上……沒有人敢忤逆我！……可是，我……卻還不知道……其實我最深信……的朋友……早就已經背叛了……」
「我究竟……還能相信……什麼？我已經……連自己都……無法相信了……」
「我根本就……什麼都保護不了……什麼都……拯救不了……」
「…………………………」
沉默的空間裡，已經只剩下了葉生雲王那悲哀的痛哭之聲，以及摩爾麗絲那溫柔的撫慰：
「沒事的，我們的思念一定會守護您的。就算，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但是，您不是還有皇后和貴妃麼？而且，我相信就算是那位陌生的『她』，也一定沒有後悔過。做為妻子，有什麼能比守護丈夫和兒女更重要的呢？我想，對她來說，月明一定也是和雲王陛下一樣，都是不可以放開的存在。所以，請不要再這麼痛苦，因為，我們都在為您傷心啊……」
「麗絲……」哽咽著，回憶起芙蕾雅最後那幸福的表情，葉生雲王終於放開心懷，埋首發洩著放肆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