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微薄的夢想 文 / 月清風
界之町雖然比起貿易港口穆斯托城來說，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城市。不過，好在這裡的貨物卻出奇的全，尤其是服飾之類的紡織品商店，更是琳琅滿目，各色裝飾應有盡有，故而，對於服飾並不怎麼挑剔的西茨來說，這裡已經綽綽有餘。
可惜的是，西茨人雖然長高長大了，但心智卻依舊天真無邪，絲毫沒有注意到街上的女人個個都用混雜了妒忌和羨慕等等充滿負面情緒的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她。
「怎麼這裡會有這麼重的殺氣？」天風水寒眉頭微微一鎖，劍眉立時軒起，儘管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這裡的女人身上會有如此濃郁的殺氣，但下意識的還是小心了起來，畢竟，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必須保護的人……
「保護的人？那種東西我不需要！」如雷鳴般的回憶狠狠洞徹天風水寒的心悸，「什麼時候我的心裡竟然出現了這個從來不曾考慮的詞彙？而且甚至就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得乾乾淨淨。」一邊想著，忍不住摸了摸腰畔的「天流雲」，曾幾何時，自己曾那麼肯定的認為這一生只會愛劍，重劍，求劍！捨劍以外別無所求。可是，如今的心境卻已經開始明顯在變化，那裡，已經多了一個揮之不去的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她偷偷的闖了進來，成為他除劍之外的另一個生命？
「水寒大人，這裡……」因為沒有合適的衣服，而天風水寒也根本不和諸如月雙雙等別的女人打交道，所以無奈之下，只有讓西茨裹著一件寬大的披風，暫時先頂著了。不過，也正是這麼一胡來，才使得街上所有的女人都因為看到一個如此英俊瀟灑的男生竟然被一個土裡土氣乳臭未乾的少女纏著而大肆嫉妒。恐怕適才的殺氣，起因正是這裡。
兩人隨意的走進了一家裝飾看起來十分簡樸的服飾店，裡面的老闆是一個已經年過八十的歐巴桑，雖然臉上已經開始浮現出歲月的痕跡，不過看上去卻相當慈祥和善。這個商店裡並沒有多少客人，可能是因為出售的大多是一些古典的和服裝飾，在如今的蓬萊已經不甚流行的緣故吧。
「哇！好漂亮……」西茨顯然對這些衣服極為喜愛，一進門就不由自主的驚呼起來，十足沒見過大場面的鄉下丫頭。好在幸運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別人輕蔑的目光，從小因為身為狐族而受盡冷眼和欺凌的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雖然，這種習慣是如此悲哀，但是，她卻依舊那麼開朗而堅強的活著。如今的她，生存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她的天風水寒大人。
「小姐，你眼光真好，這件和服看上去雖然樸素，但卻是三百年前，大正十三年由天下第一巧匠大泉美和親手縫製的。雖然如今和服已經不再流行，但是，這件衣服的價值和手工仍然非凡。」老闆娘看上去似乎頗為喜歡西茨，並未有因為她那妖族象徵毛茸茸的三角耳朵而厭惡她，反而熱情的為她介紹著自己店裡最珍貴的衣服。
「真的好漂亮哦……」西茨愛不釋手的拿著這件淡白色紋粉紅花邊的和服在自己身上比來比去，好久才怯生生的問道，「歐巴桑，我可以……試一試麼？」
「請自便。」歐巴桑和藹的微微一笑，將手中這件精細的和服遞在了西茨手中，一邊指著店角的一個小房間說道，「換衣間在那裡，就請你夫君先等一等吧……」
「夫君？」西茨滿臉不好意思的看了天風水寒一眼，卻發現他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失望之情不由洋溢於表，一時間原本的高興等等什麼興致都沒了，垂頭喪氣的拿起衣服走進了試衣間。
望著西茨失落的背影，歐巴桑緩緩搖搖頭，轉而對著天風水寒客氣的道：
「小伙子，先坐一下，你妻子很快就出來了。說起來，你妻子還真是一個大美人呢，蓬萊已經有很多了不起的漂亮女子，可是真論外貌與心靈兼備的話，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她呢。你真是好福氣啊……」
天風水寒雖然一直以來都不屑於學習蓬萊語，可是在船上那漫長的日子實在無聊，再加上他天賦實在高的離譜，不知不覺就將蓬萊語學了個十之仈jiu。故而雖然因為缺乏口語練習而無法說太多完整的句子，但聽已經完全沒有問題。
「她，還不是我妻子！」天風水寒盡量表達的簡單而清晰，只是一配上他那冷傲狂妄的聲音，這句話的味道就立時變得讓人感覺簡直像是在恐嚇。
「是嗎？」看上去仍然停留在半老中年的歐巴桑（因為人類的壽命已經增加了將近一倍，所以八十歲的年齡外貌大致相當於今天的五十歲左右。不過成長期反而有縮短的傾向，人類大約是十六歲成年。）出奇的並沒有被天風水寒的氣勢所震懾，彷彿看透一切世情的眼睛裡反而閃著精光，微笑著道，「年輕人，珍惜眼前人啊。我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很喜歡你，千萬不要辜負了她的這一份心……」
「多管閒事！」天風水寒冷冷撇了歐巴桑一眼，心中竟然不可思議的動起了殺機：怎麼能讓人看穿自己這一份心，那，很有可能將會成為自己最大的弱點！
面對著天風水寒那驚人的氣勢，老闆娘連忙退了好幾步，心有餘悸的捂著胸口說道：
「喲，年輕人，別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嘛。人沒有弱點又怎麼能稱之為人呢？何況，你以後一定會發現，她不僅不會成為你的弱點，反而極有可能成為你最大的力量來源。不過，如果那要以失去她為代價，你也願意麼？年輕人，好好想想，究竟什麼才是你最想要的：是天下無敵的力量？還是天下無雙的她？」
「當然是……」天風水寒的話還沒說完，已經換好服裝的西茨羞紅著臉，終於從試衣間裡緩緩的走了出來，一邊羞紅著臉，怯生生的問道：
「水寒大人，這樣……好看嗎？」
這……」這種感覺是什麼？從來所有的女人在他天風水寒的眼中都只是花瓶，過眼雲煙而已，甚至就連昔日見到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稱的羅蘭百合，他也只是覺得好看罷了，最多不過賞心悅目。
然而，此時此刻的西茨，帶給他的感覺卻是如此震撼。端莊賢淑的淡白色寬鬆和服，溫柔而甜美的絕色容顏，雖然稍許多了幾分嬌媚，可是卻恰到好處，與那天真地神情綜合著，形成一種獨一無二的美。長長的棕色秀髮披散著，卻半絲都沒有遮住那如柳的細眉以及閃耀著星輝般迷濛色彩的俏目。
「無聊，選好了就走！」天風水寒長長的金髮隨風輕擺，姿態瀟灑之極，嘴裡卻用一如既往冷淡的聲音拚命掩飾著自己內心的震撼。轉而對著老闆娘問道，「這件衣服多少錢？」
「先生想要的話，就五文錢好了……」老闆娘和藹的一笑，一邊將西茨原本身上的衣服和披風打了個包，一邊認真的說道。
「五文錢？」天風水寒不假思索的從懷裡掏出五十枚金幣，隨手丟在櫃檯上，冷冷的道，「我不喜歡欠人情！」
「這樣的話，那麼，兩位慢走……」老闆娘也不勉強，依舊那麼和善的微笑著，深深鞠了一躬，極為禮貌的行禮直到天風水寒和西茨一起走出店門。只是，在門口的時候，天風水寒卻忽然停下腳步，說了聲「當然是力量」，這才接著向外走去。
「真是個不坦誠的人呢，年輕人，希望你有一天會明白：人最強的力量不是來自高超的劍術，而是心裡的感情啊……」老闆娘望著桌上沉甸甸的五十枚金幣，已經略微蒼老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望著天邊垂落的夕陽，滿懷感觸的道，「無情之情是為真情，極於情者方能極於劍啊……」
夕陽西下，雖然天風水寒這一整天都沒有讚揚過西茨一句，可是她卻依然很開心，小心翼翼的穿著這件得來不易的和服，歡快的挽著天風水寒的手不停哼著那誰也聽不懂，稀奇古怪的歌。兩人的身影，在血紅的夕陽下扯下了一道修長的影子，緊緊的糾纏在一起，彷彿預示著那生生世世永不分開的諾言。
「西茨，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西茨只想要當水寒大人的新娘，為水寒大人生一個女兒！」
「就是這樣麼？」
「嗯！」
「未來也許很苦，但只要你站在我身後，我就一定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