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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二百一十章 尾聲 文 / 月清風

    一直很討厭平凡庸碌的自己。

    故意裝出懶散,漠然,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其實,卻只是懦弱的在逃避著受傷與背叛而已。

    直到,在我遇見那個綠發的少女,無依無靠卻又純潔無暇的眼神時,讓我頭一次泛起了想要改變自己的念頭……

    縱然,會走上與我夢想中完全不同的生活,會步入傷痕纍纍的未來,我也想要,為自己鍾愛的女孩而改變。至少,不再那麼軟弱,不再什麼都無能為力。

    我只是,想要保護那個時常跟在我身後,一臉幸福的少女而已。在那場風雲突變的歷史中,淹沒了所有正義和公理,只剩下慾望的慘劇裡,寧願捨棄自己的未來,也要守護的執念。

    「雲王少爺,求求你……不要拋下綠柔啊!」少女的懷抱,溫柔而多情,天真的令人心疼。

    無法違抗的命運……

    「你明明在流血!在哭泣!我卻,我卻……」血流劈面,渾身全是傷痕的我,抱著再也無法看見光明的她,用自責到發抖的聲音仰天狂吼。

    時間的巨輪,推動著歷史走向盡頭……

    「這片土地,原本就是我族應有的權力,為了魔族的榮耀,向人類宣戰吧!」

    「為他們敲響,這末日的鐘聲吧!」

    擁有著無敵的軍團,苦居於極北嚴寒之地的魔族們,賭上全族的存亡,終於再次拉開了戰爭的序幕。

    只是——這一切,實在太悲慘了……

    「雅兒……是不是……很貪心……,這樣的……幸福……怎麼可能……賜給我……這樣一個滿身罪孽的……女人……」

    芙蕾雅的臉上忽然泛起極為幸福的笑容,只是那帶著生命氣息的鮮血卻不停的從身上遍佈的傷口湧出來,讓我悲哀的,無地自容。

    逐漸崩壞的身體,與走向滅亡的世界……

    「葉生雲王!!!」憤怒的呵斥後面,是雪白的箭光帶著神聖的氣息,一瞬間便洞穿了我那毫無防備的心臟。

    不,與其說毫無防備,還不如說根本就沒想過要防備。只是愚蠢的,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凝視著上方曾是自己所愛的女人。

    卻悲哀的,連一句為什麼都文不出口。

    慢慢在我眼前支離破碎的世界……

    「如果是能夠挽救雲王少爺的話,就算要綠柔化成灰,我也心甘情願!」綠柔漸漸消失的身體,蒼白而深情的訴說著離別的話語。

    然而,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便是理想的殘渣……

    「要永遠幸福的在一起哦!」微笑著,曾經,名為羅蘭百合的少女,帶著期盼的目光,如此依賴的對我訴說著自己的願望。

    但是滿地荒涼的如今,抱在我懷中的,卻只有她那早已冷卻的屍體。

    如果,這就是命運的話……

    那麼,這個世界未免也太悲慘了……

    尾聲(始)

    流動的雲,象徵不出時間的過去。

    時間,原本就只是人們意識中的概念,存在於此世的規律,僅僅只有過去和未來罷了。

    很簡單的,將過去和未來具現化為無數的細節,就產生了時間的定義。

    如同貫穿於歷史的橫軸一般,這種理念,根本只是人類的幻想。

    雖然只是幻想,但並不代表著就沒有存在的價值,就算只是想像中的偽物,可若是做為「結果」來看待的話,依舊是可以無限接近與真理的定義。

    畢竟,根源這種東西,原本就是模糊的奇跡,只要堅持下去,就算幻想亦能成為真實,若是放棄,哪怕理念再充足的行為,也只不過是理想的殘渣罷了。

    故而,真正能夠表現出過去的,也只有被自私所不停消磨的回憶而已……

    朝霞是灰色的,悲哀的就像被淚水迷濛的雙眼,連顏色也產生了錯覺。

    黎明帶走的並非黑暗,而是催人斷魂的細雨。

    然而,就算不下雨,這個季節,也無法不讓人覺得傷心。

    再怎麼說,明天,就是清明了……

    哪怕已經不記得傷心的味道,卻還是虛偽的進行著緬懷的儀式。

    也不知道究竟是害怕自己會遺忘,還是擔心得不到良心的諒解,人類啊,還真是無聊呢。

    真是愚蠢,這麼說的,好像自己就不是人類一樣。

    可惜,就算是,那一定也非常勉強吧?畢竟,怎麼想,都覺得自己不像人類的成分比較多呢……

    醒來時,莫名其妙的佇立於一片雪白的冰原之上,看不清過去與未來,空曠的什麼都沒有。殘缺不全的地面,彷彿訴說著過去曾發生過的慘烈,只是如今,卻已然一無所有,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握在手中那把奇怪的長劍。

    我究竟在哪裡呢?時間也搞不清楚,只是看著路人忙碌的在準備祭祀的東西,這才讓人有了一點現實的感覺。

    不過,真的很遙遠麼?感覺過去,就好像僅僅一瞬間的東西罷了。

    還是說,其實,只有我一個人存活在過去呢?

    啊啊啊!!頭疼的揉著腦門,記憶好混亂啊,什麼東西都像是片斷似的,粉碎的如同砸碎的玻璃,怎麼也無法將之拼湊到一起,形成完整的概念。

    算了,還是走吧,就算不知道目標在哪裡,可是只要不停的走下去,總有一天會接近終點的。

    我邁開了腳步,儘管就連自己的名字都搞不清楚,但如果只是流浪的話,卻異樣的有種駕輕就熟的感覺,這樣的我,還真是不正常呢。

    春天過去了……

    秋天過去了……

    夏天又過去了……

    冬天又過去了……

    拖著疲憊的步伐,我漫無目的不停旅行著,沒錢的時候,就在當地呆上一段時間,打工掙夠了錢後繼續向前走著。就像是要見證這個時代究竟正確與否一般的,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真不明白,我倒底想要去哪裡呢?就算漸漸依稀的能夠回憶起些許的事情,但卻始終無法得知那些關鍵性的東西,譬如:我是誰?我的家在哪裡?我還有親人麼之類的。

    難道說,我根本就只是個歷史的見證者,無法追溯起源的存在麼?

    這樣,是不合道理的吧……

    常常在夢中回想起來,那血流成河的大地。

    荒涼到空無一物的場景,只有如同死亡般的沉靜。

    這並非是值得停立的世界,唯是如此,我卻依舊無法離開。

    因為,就在荒原的中心,灰色風衣的劍士,那坦蕩到令人妒忌的背影,使我無法邁出離開的腳步。

    他只是背對著我,用自信到令人厭惡的聲音,驕傲的說著:

    「你,跟得上我麼?」

    無法認同,不論輸給誰都不能輸給這個人的願望,強烈的支配了我所有的意識。

    哀傷,憤怒,怨恨,無法理解的情緒操控著無法理解的行為,我固執的跑向那明明看上去很近的背影,事實上卻遙遠的比天涯更誇張。

    精疲力竭,可是不能放棄,就算追不上也要拚命的跟著。

    然後,那個背影歎息了。

    「就算如此,你也是得不到救贖的……」他,淡淡的,如是說道。

    不明白,明明並不哀傷,也不難過,更談不上悲痛,卻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好像心中缺了一大塊似的,淚水止不住的拚命往下掉,毫無理由的往下掉……

    我究竟,忘了什麼呢?

    終於從夢中醒了過來,每每這時,總會發現自己莫名的淚流滿面。然後,就像是覺悟一般,我立刻又開始了流浪。

    是啊,一定是要尋找那,我早已忘卻,可是卻異常重要的存在。

    可是,究竟在哪裡呢?

    我漫無目的的遊蕩,見證著和平的繁榮,這就是那個叫葉生雲王的人所營造的歷史麼?犧牲了自己,換來了眼前和平的時代,還真是愚蠢的偉大啊。

    所謂的大義,本來就不過是得不到任何回報的純粹幻想而已。

    既然是純粹的幻想,那麼就連結果都得不到,根本只是,毫無意義的犧牲!

    畢竟,再怎麼努力,「惡」的本身都絕對不會消失,就如同「正義」永遠存在一般,本身即是做為根源的兩極,追求奇跡的方面之一。

    不過,總覺得還是有點明白那個英雄的心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一樣會認為那是愚蠢的行徑,可是打從心底還是認為,或許,並不是錯誤也說不定。

    路途就和時間一樣抽像,遙遙無邊……

    只是,這一天,我實在太累了,所以就自動的停下來休息。

    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或者概念,單純的為了恢復體力,坐在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

    等到緩過勁來的時候,才發現眼前的環境實在很不一般。修長的峽谷,頭頂兩端根本不像是天然分開的裂縫,而是被人為建造成的筆直天塹。還有那密佈在周圍並不很高的樹木,明顯的表示,這個峽谷的歷史恐怕完全達不到悠久的程度。

    真是奇怪吶,這樣的峽谷,為什麼會出現在古老的原始森林之中呢?我好奇的觀望著,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已經潦倒不堪的灰色風衣,依著本能的願望,向峽谷中走去。

    或許,會發現很有趣的事情呢。我如此的想著,也沒有刻意的加快腳步,一邊留心的欣賞著風景,一邊緩緩的向更深處靠近。

    這也是長期旅行所養成的習慣,雖然似乎有著天生異常靈敏的直覺,可是若是缺乏警惕的話,被那些討厭又飢渴的魔獸之類突襲還是很麻煩的。

    話說,我背上那把五尺的長劍究竟用來幹嘛的,太長了吧?根本就不順手的說,簡直可以當登上的竹杖來用了。(事實上他就是這麼幹的!)

    不過,我想魔獸是看不到了,小女孩子倒是有一個。約莫五歲的樣子,輕柔的黑色髮絲,極為可愛的白皙臉蛋正抽噎著,似乎因為跌倒,疼的爬不起來,而賴在地上不停的哭泣。

    有人的地方,就證明這周圍的魔獸都應該被清空了才對。

    「怎麼了,小朋友?」很溫和的笑容,我盡量表示著自己沒有敵意的態度,然後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小女孩那忽閃的掛著無數淚珠的大眼睛,卻似乎總有無數畏懼的意味。

    然後,就在我正準備為她檢查膝蓋上的傷口之時,看來已經忍耐到極限的小女孩陡然間「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嘴裡還拚命的叫著:

    「媽媽!救命啊,有怪物要吃月姬啊!!!救命啊!阿姨救命啊!!」

    「別別,我沒惡意的,小朋友……我不是怪物啊……」手忙腳亂的勸說著,雖然實在很想衝上去摀住這個小女孩的嘴,但那樣做一定是更加的自取滅亡吧?眼前的小女孩,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處的角色啊!

    就在我忙碌的不知所措之際,如同落井下石一般,背後陡然傳出了一聲女子的怒喝:

    「什麼人,竟然敢欺負我們家月姬,活膩了麼?!」

    真是人背了,喝涼水也塞牙啊!我自認倒霉的回過頭來,以無比尷尬的表情,萬分誠懇的說道:

    「這還真是抱歉啊,是誤會,都是誤會……」

    可惜的是,我的聲音卻完全沒有得到認同,浮現於眼中的,是面前女子那原本絕美的容顏,在一瞬間呆滯的表情,夾雜著驚喜,難以置信和盈眶而出的淚水,變得精彩之極。

    「月阿姨,這個怪物要吃我,救命啊!嗚嗚嗚嗚……」旁邊是小女孩依舊吵鬧的聲音,只是女子卻完全沒有準備生氣的表現,反而一臉難受到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拚命的盯著眼前的男子,彷彿生怕一轉眼他就會消失一般。

    記憶的閘門在瞬間被打開,就像是被醍醐灌頂了般,那原本不知所謂的目標陡然清晰起來。然後,很自然的,沒有任何猶豫的餘地,我緩緩的站起身來,輕輕抱住已經因為感情的混亂而渾身僵直的女子,以一如既往的溫柔說道:

    「好久不見,雙雙,我回來了……」

    「相公!!——」拚命的捶打著我的胸膛,月雙雙那似乎已經決堤的淚水再也找不到按耐的理由,狠狠的宣洩著,用盡全力將所有的痛苦全部哭了出來。

    於是,道路上,只剩下背後那個名為月姬的孩子,滿臉疑惑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完全無法理解……

    尾聲(終)

    從來都不認為,這個世界上的命運,會有眷顧自己的一天。

    自從傳說中的高手,天風水寒帶回自己丈夫死訊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想過開心這種近乎奢望的東西。

    於是,遠去了繁華的塵囂,帶著女兒和那個死心塌地要跟隨自己的月雙雙,兩人攜著丈夫的衣冠,一起隱居在這個曾經做為他所有夢想的居處。

    時間在山中的歲月,流逝的格外悠閒,彷彿只是一眨眼,五年就這麼過去了……

    還是和過去一樣的日子呢,簡單而悠閒,曬著那些並不算多的衣物,然後整理家務,做飯,等月雙雙帶著果園的蔬菜回來就可以開始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時刻了。

    畢竟,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沒有比帶著女兒一起吃飯更愉快的事情了。不過今天,雙雙和月姬回來的還真晚呢,平常這個時間都早到家了。

    有點擔憂的向著正前方的山道張望了一下,無奈的歎息著收回了衣架上的被子,暗笑自己杞人憂天。別說這裡早就被月明清空了所有的怪物,更何況還有雙雙在,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

    只是,下一刻,當看到驟然出現在山道的中間,懷抱著月姬的那名男子的身影時。這一瞬間,恐怕無論如何,都無法遮住自己內心的震驚和感動吧。

    淚水,伴隨著被子同時跌落在地面,苦苦壓抑著自己恨不得立刻衝過去的願望,以最最誠懇和深情的語氣,哽咽著說出了自己身為妻子,應該盡的義務:

    「歡迎您……回來,……相公……」

    「我回來了,奇稻田。」

    他的微笑,依舊溫柔而燦爛,卻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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