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五章 想要驗證一個真理 文 / 張拙
蛹化成蝶，自然會渴望飛翔，不能指望它的願望還和做蛹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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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在不同的時期，都會有不同的願望吧？
至少我是這樣的。
僅僅就在上個學期，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撐下去直到順利畢業。
可是如今，只要我能夠繼續努力，不要太過鬆懈，這個願望基本上就會成為現實。
然而我已經有了新的願望。我想要變得足夠自信，站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覺得自己會矮上一截——以前呆在自己的學校裡，一門心思想著分數分數，從來也不敢認真的把自己跟別人對比。
卻是這樣一個偶然，遇見了程擇陽和曹龍。他們對我和叮噹而言，同樣的陌生。叮噹可以揮灑ziyou，我卻拘束膽怯。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膽怯？我不記得自己曾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虛榮要不得，莫名其妙的過度自貶，更加要不得。
就從現在開始，從面對倆位原本在我心中只可仰視不可平行的高貴老師身份的人開始，做個自然的自己。
上次看完照片告辭的時候，叮噹開玩笑說：「以後想看電影就找你們了！」結果沒過兩天，就接到電話邀請，說要請我們看電影。
叮噹欣然應了，我卻有些顧慮：「老是佔人家便宜，會不會不好？」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痛快呢？下次我們請他們不就好了嗎？真是古董，這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能是吧？我相信叮噹的說法比較正確。也許是因為有幾年的生活環境不同，所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樣。如果與叮噹有異議的話，恐怕不合時宜的多半是我。
於是我也欣然去了。牽了叮噹的小手，看她如絲的長髮飄揚，感覺既像是帶小妹妹去逛街，又像跟著姐姐去遊玩。很矛盾，卻並存著。
我突然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和我一起玩？
「我又不懂得玩、又經常覺得這樣不好那樣不好，像你這樣性格的人，為什麼還是會跟我一起出去？」直截了當地問，帶著一點小小的希望，希望她能說出我某個吸引人的優點。
「連這也不知道？因為你笨唄！我這是同情你知道嗎？因為我善良！」
果然！我啞然失笑。指望叮噹去想這種「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問題是不可能的，她的回答，完全具備了叮噹風格。
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髮，我笑說：「幸好我夠堅強！不然不是被你打擊死？」
「要是連這點打擊也受不了，你還做人幹什麼？真是的！」叮噹又翻了個白眼給我看，然後我們都大笑了起來。
一路說笑，很快便走到了n大電影院門口，離預約的時間還差十幾分鐘。
不打算上去打擾倆位老師以及生活在他們周圍的人，站在電影院門前，這裡看看那裡指指，覺得很是開心。
前方樹上掉落幾張葉片，一陣風吹來，捲著樹葉飄飄蕩蕩地飛上了天。
「我也想像這葉子一樣，飛到天上去……」叮噹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嚮往地說。
擁著叮噹，我微笑：「我也想的！」
「你們很自得其樂嘛！來早了幹嘛不上去歇歇先？」
這才發現程老師已站在對面，他身後兩米，站著曹龍。
忍不住和叮噹相視笑笑。剛才抬頭望天，一時看呆了，居然沒有發現他們到了。
看看手錶，還差十分鐘。
我笑：「這裡站站也不錯！」叮噹點頭表示認同。
程擇陽看看前後的人來人往，搖頭：「你們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要不是我們在樓上看見了，還不知道你們已經到了。」
曹龍難得地主動說了句話：「女孩子不是一向都喜歡遲到嗎？」
一齊斜眼看他，叮噹斬釘截鐵地說：「那是你見識少！我們從來都不喜歡遲到！」
曹龍呆了一下，摸了摸鼻子：「看你個子小小的，怎麼這麼凶？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怕什麼？嫁不出去，就自己養自己唄！我才不稀罕哪！」
我嚴重同意，重重點頭。誰說了女孩子就一定得嫁個人讓人家養？都是有手有腳的，應該自力更生才對。
「女孩子，始終是女孩子，跟男人不一樣的。」曹龍不知死活地說。看來他今天心情不錯，只是這人不說話也就罷了，說起話來，怎麼聽都讓人不爽。
我鄭重地說：「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我們才不要做那種依附別人生存的人。」
曹龍呆了一下，張了張嘴巴，又搖了搖頭：「看不出來，你們還真是一國的！我還以為，你的性格會比較女孩子一些……」
叮噹笑：「你看不出來的事情還多著呢！你以為你是誰啊？」
曹龍：「我自認看人還是比較準的。你們現在年紀還小，等以後長大，想法會變的。」
這個人，很自大。
叮噹不想再理他，叫了聲：「可以入場了！」拉著我率先向電影院內跑去。
倆位老師不好意思用跑的，慢慢地在後頭跟了進來。
也許是因為鄙視曹龍的老舊觀念，因此覺得老師也不怎麼地；也許是因為當人想自信的時候自然就會有所改變。這一個晚上，我發現我又做回了自己，與叮噹旁若無人的說笑打鬧，不去在意某兩位老師的目光。
電影散場之後，程擇陽約上樓去坐坐喝喝茶。看時間已晚，我們決定直接回家。
「回家？你們家在這裡嗎？」程擇陽詫然。
叮噹：「就是回宿舍了。」
「宿舍也能叫家嗎？」
我答：「當然，至少在這裡，它就是我們的家。」
「看來你們的宿舍——不，是你們的家，很溫暖。不準備請我們去坐坐嗎？」
叮噹：「我們的宿舍，是禁止男生入內的。請你們去了，你們也進不去。」
「那就請我們在外面看看，順便請我們吃吃飯好了！」
呃……這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我一向不知如何應付，我看向叮噹。
叮噹笑：「我們考慮考慮！」然後拉著我跑了。
跑出老長一段路，氣喘噓噓地停了下來。我問：「真的要請他們吃飯嗎？」
請吃飯不是問題，問題是，請到學校去吃飯。記得叮噹原不願說自己在哪個學校的。萍水相逢到登堂入室，就不再是偶然交錯，而是朋友了。
「你說呢？」
「他們人不錯，而且既然這樣講了，好像不請顯得咱們女孩子太小家子氣了……」
「嗯，我也這樣覺得，那就明天吧？」
點頭同意。我們商量已定，拉著手唱著歌跑跑跳跳地回了宿舍。
第二天中午，程擇陽和曹龍如約而至。為了讓他們從外面看看我們的「家」，吃飯的地點就在女生宿舍門口的小賣部。
「喏，那就是我們的宿舍，一樓第三個窗戶。看到了吧？」叮噹指了指方向。
程擇陽和曹龍都有些吃驚。程擇陽問：「你是說，你們已經上大學了？我還以為，你是坡下中專的學生……你該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叮噹不屑地說：「騙你們？我們幹嘛要騙你們？你們有什麼值得我們騙的嗎？快快快，點菜了，我們肚子都餓了！」
接過遞過來的菜單，倆老師面面相覷，誰也不好意思去點菜，最後還是曹龍說了一句：「你們地形熟，還是你們來點好了！」
這裡的菜色早就吃慣了，粗掃一眼菜單，叮噹先點了我們最愛吃的枸杞紅棗鬍子魚湯、醉排骨，再搭配著隨意點了幾個。點菜都是寫在紙條上遞過去的，既然他們不熟，也就不用給他們看了。
不一會兒菜便陸續送了上來，這裡上菜的速度很快。程和曹的眼睛越瞪越大：「你們點這麼多做什麼？吃得完嗎？」
呃……好像是多了一點，一不小心就點了滿滿一桌，有點兒浪費。
叮噹卻是大氣地揮了揮手：「點多了就用力點吃呀！是我們請客又不是你請客，你擔心什麼？」
最後一個上的是鬍子魚湯，我們齊聲歡呼，拿起碗筷就吃了起來。叮噹邊動手邊招呼：「別呆著，快點快點！涼了就不好吃了！這可是這裡的招牌菜！」
我們吃得很開心，可是我知道他們肯定沒吃好，因為他們不時的就要交換一下眼色。
難道我跟叮噹已經不是中學生就這麼讓人吃驚？連胃口都沒了？
不知為什麼，能夠讓他們吃驚，我和叮噹都很得意。
湯足飯飽，放下碗筷歇息。卻見曹龍站了起來，向櫃檯走去。
叮噹眼明手快，一把攔住。我搶著為自己買單早已有了經驗，立即跑過去乾淨利落地結了帳。等我走回來，程老師和曹老師的臉上還是尷尬未退。
程擇陽歎：「我只是開開玩笑罷了！哪能真的讓你們女孩子買單……」
曹龍也歎：「你們還是學生呢！」
這兩個人，心地真的不錯。我看得出來，他們很擔心我們會為了爭一時之面子而導致沒錢吃飯。
突然之間，對他們的好感直線上升。他們還真是善良得可愛呢！我笑了，叮噹也笑了。
「走啦走啦，別呆在這兒影響人家老闆做生意！」叮噹乾脆將他們推了出去。
送他們到坡下，直到我們轉身返回，他們的手都在口袋附近詭異的移動，顯然很想掏錢出來給我們，只是顧忌著我們「爭強好勝」不敢拿出來。
「這兩個人不錯。」我肯定地對叮噹說。
「那當然，我的眼睛看過的人，沒有差的！」
「我們跟他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
「不知道……應該算吧？在一起玩，就是朋友了。」
我的心情突然飛揚了起來。
朋友！
我從來也沒有過廣義上的朋友，一直以來，我的朋友只有林秀和吳蘋，一個異性朋友也沒有。
他們會是我的第一批異性朋友嗎？
爸爸說，男與女之間，永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誼，可是我一直不相信。我覺得爸爸太狹隘偏激——也許上一輩的人，對於男女之防，都是看得很嚴的吧？
程擇陽和曹龍，相識緣於那一叢被折下來做佈景的石榴花，緣於叮噹的活潑可愛。他們甚至只是把我們當成還在念中學的小朋友罷了。
這樣簡單純潔的相處，誕生出的，應該是友誼吧？他們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對「小朋友」有其它想法的人。
希望，多麼希望，能夠用事實證明，爸爸的觀點是錯的。
男和女，都是人的一種。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應該是多樣化的。所以男和女之間，一定可以產生單純的友誼。我相信這是真理。
大概是因為不好意思讓我們請客，又不能以錢的方式償還，所以隔了幾天，他們回請我們吃飯。
飯桌上程擇陽認真地說：「真是不敢相信，你們會是那裡的學生。知道我們是怎麼分n大和你們學校的女生嗎？但凡打扮得時髦漂亮的，肯定是你們學校的……你們兩個，還真是樸實！」
這算是誇獎嗎？與叮噹相視而笑。管它呢！自己想怎樣就怎樣好了！
「都這麼大人了，還是跟小孩子一樣……也難怪我們會誤會。你們也該改改了！」曹龍眨巴著他的那雙大眼睛，懶懶地說。
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曹龍開口，準沒好話。這個人，為什麼偏偏要長顆跟我很像的歪牙？怎麼跟這麼可惡的人有共同特徵呢？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樣子，以為你的形象就很好啊？」叮噹已開始反唇相譏。
……
不管怎麼說，我們成了朋友。每週學習之餘的兩次休閒活動，至少有一次是與他們共度。或是看電影，或是去他們宿舍喝茶，或者，只是讀書讀得頭暈腦漲的時候去找人鬥鬥嘴……
若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原來是叮噹和程擇陽鬥嘴，我與曹龍觀戰。現在多半是曹龍和叮噹鬥嘴，我偶爾幫腔，程擇陽微笑倒茶觀戰。
如果讓我用一句話來形容我對這種相處的感覺，那我會說：那是在飄著茶香的夜晚，聽著嘰嘰喳喳的鳥兒鳴唱……
很溫暖，很純淨，很放鬆，很快樂。
我相信，這就是我要找的「男女間真正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