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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耶?非耶? 文 / 張拙

    收到擇陽的信,我很開心。其實只要收到信、只要信中沒有讓人難過煩惱的事,我都很開心。

    跟擇陽通信,是件輕鬆愜意的事。

    因為擇陽總是很能理解我,我的自我分割狀態也好、貿然衝到xm也好、平常對世事的看法想法做法也好,他從來都能明白,並且會鼓勵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常常覺得,他對我,就像大哥對我一般的縱容。無論我想做什麼,他總是自然接受並且支持。

    一個人晚上覺得孤單的時候,我常常會把朋友們的信翻出來看。這些信溫暖了běijing的冬夜,它們甚至總能令我獨自發笑。

    像我現在看的擇陽的來信——擇陽的信,基本上可以歸於書法字貼那一類。我常常拿出來瞻仰,因為它實在悅目——

    從你最近的幾封信看來,好像你是個總理級的人物,日理萬機似的,忙得都不知自己是誰了,是嗎?可惜,忙得像總理,卻還得過普通人的生活,天天吃快食麵。不過這也有好處,防腐劑多吃點,省得以後死了之後屍體太易腐爛,在停屍房裡可以多放幾天,不必讓別人送禮花錢求火葬場的「老爺」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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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你我覺得挺幸運的,我覺得你的很多性格、或者性格的很多方面,跟我很像。你說是不是?我所以說能在怎樣怎樣的江邊,怎麼樣碰到了怎麼樣怎麼樣的中學生,覺得非常的幸運。好了,最後希望你少吃點方便麵。

    ……——

    擇陽的信,不論是詼諧的、還是懷念的,都能被他寫得淡淡地,就像他泡的清茶。

    但是今天的這封信……今天收到的這封信,很不對頭。

    長長的信紙上,有他長長的倦怠。在信末他更這樣寫著:

    忙起來的時候,只有在早晨起床前,或者在中午醒過來迷迷糊糊的時候,才感覺到真正的「我」的存在。那種感覺很是莫名,真的。好像莊子說的,不知是我做夢變成了一隻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我」……

    我捧著信,不知道擇陽這是怎麼了?我甚至可以通過信紙透過他平淡的筆觸感覺到他的彷徨和不願示人的無措……

    我拿著筆,很希望能讓他的心情變好。然而我甚至不知如何下筆,因為我或能明白他內心的感受(我也曾有過相似的感覺),卻不知從何說起。

    結果,我只是重重的寫下了一句:「真的希望你能快樂,真的不希望看到你不開心。」

    寫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像揪著般疼。

    把信寄出後,那種心疼的感覺還在。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對擇陽?

    不不不不,我從來也沒有這麼想過。我跟擇陽?怎麼可能呢?

    可是,我為什麼要因為擇陽而感到心疼?

    難道、也許、或者,因為我想通了根干葉的道理,突然開竅了?

    但是,這個感覺不對。不是戀愛的感覺,不像。

    可是我從來也沒有真正的戀愛過,我怎麼知道這樣的感覺不對呢?

    ……

    我想了很久,後來我終於想通了。

    時間和距離可以令人產生錯覺。既然現在我心有所惑,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回省城去,與擇陽見上一面。

    再說省城還有曹龍、還有穆雪。這麼久沒見,就是不為這個困惑,回去見見老朋友也是應該的。

    現時的běijing分部,有了一位能幹的經理,我也陸陸續續在把手上的事情移交出去。再觀察幾天,我就可以申請回xm了——不管回去有沒有事情做,新年都快到了,過些天總得讓我回去過春節吧?

    我的算盤打得很響,卻沒有想到公司會這麼快就有新任務給我。

    玉小姐一個電話,通知我去大連。

    「大連那邊,有點問題。你過去看看吧!名義上是暫代倉管,但是重點是要把大連的人員情況報給我,把合格的提上來,不合格的清出去……」

    「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回xm了,我想回去……」

    「你都出來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點時間。我答應你,讓你過年前回來。反正你現在回公司,也沒什麼要你做的事情了。再說,我對你還是比較信任的,換了別人去,我不放心!」

    棒子夾著胡蘿蔔,說得我一愣一愣的。掛斷電話我才想起來,我怎麼就稀里糊塗的答應去大連了呢?唉,真是沒用!

    不過大連是個與xm齊名的美麗城市,我還未去過,值得一遊。也罷,就把回去的時間推一推好了。

    趕緊打電話通知所有可能會給我寫信的人,讓別寄了,等新的地址。

    然後就是好一通忙碌,běijing交接、大連熟悉……等安頓下來,才一氣兒給大家寫了一疊信。然後寄出,數著日子等待收到回信——離春節日近,這思鄉之情也ri盛。暫時回不去,有些信收收也是好的。

    出乎意料,最早收到的一封回信居然是擇陽這個慢性子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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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你說想回省城一趟,我們都很高興。不用為行程耽擱而懊惱,對於省城,又豈在朝朝暮暮?如果是我做決定的話,我會叫你明年,不,是今年——現在新年已過——回到省城的。我對你的感覺是這樣的:你有沒有煮過白蛋?蛋在鍋裡煮,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煮熟。太早停火,把蛋拿起來,打開蛋殼一看,也許蛋還是生的。這樣就白煮了。煮的時間太久,一是浪費時間,另外也許會把蛋煮壞掉。現在我覺得蛋應該是煮熟了,而且也正是火候——

    擇陽的比喻真是有趣,不過還別說,我對自己也有這種感覺呢!我咧嘴笑著,繼續往下看——

    你在běijing寄出去最後那封信到昨天收到這封信之間,大約十幾天,感覺好像是十幾個月。真的好想你,我是認真的,請你相信,這不是開玩笑。

    ……——

    什麼?想……想我?不是開玩笑?

    我拿著信紙發呆。

    在上封信裡,我心疼地對他說,希望他能快樂。結果他就回了這麼一封信……

    這是什麼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他知道我不會相信,或者會當成開玩笑,所以才這樣鄭重申明?

    只是因為我上封信中流露的擔心嗎?還是?

    我突然想起擇陽上封來信的開頭,他寫:收到信的時候,總是心情很好。讀信時,彷彿你就站在我面前。寫信時,好像你就站在我身邊……

    不,不是偶然。只是我一直未曾注意。我那突如其來的關心影響到他了,他才突然說出了心裡話。或者用他的話來說,這隻蛋現在煮得正是火候……

    完了,我闖禍了。

    自從白鷺洲的小謝在我到běijing後打電話到公司要到地址給我寫信、然後晚晚12點給我打電話,我就對自己說,再也不要去接近自己不可能愛上的單身異性。因為男孩很奇怪,他們會因為你對他有普通好感就覺得可以往下一直發展,然後令你不知如何面對……

    就知道有事沒事表露關心遲早會出事,所以我甚至學會了對身邊的異性特別的漠視,我還故意把自己的性情表現得中性化……誰知道,百密一疏,一時不小心,卻惹了擇陽!

    而我,還不能確定自己對擇陽的感覺。

    歎了口氣,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何況擇陽於我而言,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以前是亦師亦友的感覺,如今更多了一種莫名的牽掛——既然我這樣的人都會覺得困惑了,擇陽對我,也可能是相似的不能確定吧?

    我明明記得,大約在半年前,穆雪對我提起過,擇陽正熱烈地追求著如茵。當然失敗了,我一聽就知道結局。擇陽這樣的人,和注重存在感的如茵……若擇陽事先徵求我的意見,我定然會勸止的。

    從如茵事件後我就知道,擇陽其實是個很易衝動的性子。憑心而論,如果不考慮我對他的感覺,僅以對擇陽的瞭解來判斷,我對他情感的持久性持懷疑態度。

    我搖頭苦笑。沒想到剛想清困擾自己多年的「殘缺感」問題,就要面對情感的紛擾。我有預感,這新的一年,會是任重道遠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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