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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章 同游(上) 文 / 張拙

    下了公交車後,我以標準的地主姿態,邊走邊向他介紹著眼前所見的各個景物。他則以標準的好孩子模樣,乖乖地跟在後頭邊聽邊看。

    他那樣子,就彷彿他與我之間,只是普通的老鄉關係。既然他裝作從來也沒有給我寫過信、更沒有突然不給我回信,我自然不能沉不住氣,主動去向他詢問此事。

    何況我也不知道今日的江上鴻,是否還是我當年感知到的江上鴻。二年時間,足以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更別說我對當年的江上鴻,也不甚瞭解。

    經輪渡,上船,到了對岸的島外島,很快就找到了水族館。

    xm的水族館,我也從未進去過。不動聲色地擺出熟絡可靠的領路人模樣,驗票之後,我率先走下了幽深的通道。

    眼前是個奇幻的世界。通道兩側的牆壁上鑲嵌著大大小小的玻璃水箱,各種海裡的生物爭奇鬥艷:珊瑚邊漂浮的小小海馬、七彩小魚、海參、海膽、海帶狀生物、喜歡吸附在玻璃壁上你一敲玻璃它就迅速的移開然後又很快跑回來的怪異扁魚……

    想想每個水箱邊都有相關的文字介紹,用不著我這個不稱職的導遊,看得入迷的我乾脆不再招呼他,自顧欣賞了起來,只偶爾回頭看看他是否還跟在身後。

    越行越深入海底,在一個岔道口,我擔心他跟丟了,停下來等他。

    他就在我身後不遠,見我回頭,快步走了上來,笑:「別擔心,我會緊緊的跟在後面,你只管走。」

    我笑笑,問:「左邊還是右邊?」

    他攤了攤手:「都可以啊!走到哪兒算哪兒,」

    於是我們一起走進了左手的圓形拱門裡。

    抬頭看,我驚呆了。頭頂上是個巨大的水池,透著玻璃,看到一隻隻悠遊自得的白鯊。白白的肚皮、尖利的牙齒……

    我打了個寒顫,心底暗暗盤算著,如果我掉進白鯊群裡,或者玻璃突然破碎鯊魚跑了出來,我的四肢加軀幹,夠它們咬上幾口?

    地上用籬笆圍了起來,水池裡半邊鋪著卵石,養著海龜;半邊是不深不淺的海水,水中一些小型的、據記載只吃小魚的溫和異種小鯊魚正在平和的游來游去。

    這條通道並不長,走了大幾十米光景,就到了出口。我剛舒了口氣,眼角看到右邊腳下一隻鱷魚張大嘴兇惡地衝著我,一副yu撲的模樣……

    來不及驚叫,我往後就跳,險些撞到了江上鴻身上。

    他一把扶住我,問:「怎麼了?」我一邊拉著他想往後跑,一邊說「鱷魚……」

    他卻反拉住了我,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鎮定地說:「別怕,這鱷魚不咬人的!」

    不咬人?我驚疑不定地看看他,再看看那條鱷魚——它還在原地一動不動,果然沒有半點要咬人的意思。

    他笑:「不信,你去摸摸看,它保準不咬你!」

    哪有鱷魚不咬人的?可是誰也不會拿這種會出人命的事開玩笑。難道,這條鱷魚是馴養過的?還是,它是吃飽了才放出來的?我小心地走近了一點,那只鱷魚還是一動不動,就像沒有看到我一樣。

    「還沒看出來嗎?那是假的!或者是標本!」江上鴻輕笑出聲,笑聲在這幽靜的地底迴盪,有種悠遠清透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你以前來過?還是你剛才檢查過了?」江上鴻一直走在我後面,我對此十分不解。

    「不是的,我是猜出來的……」

    我立刻往後退了幾步——真是開玩笑,猜的!我還不想死,更不想被鱷魚咬死。

    江上鴻再次發笑:「你想,這裡是開放旅遊點,來玩的還有不少是小孩子,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放養鱷魚?只可能是擺設。」

    呃,有道理!我定定神,小心翼翼地再次走近了一些。果然,這只鱷魚保持著兇惡的表情,卻沒有半點動作,神態也無一絲變動……江上鴻說得沒錯,確實只是擺設,可是在這樣光線幽暗的地方放這種擺設……

    我悻悻地說:「果然是唬人的,也不怕嚇著小孩!」

    「小孩不一定知道鱷魚是什麼東西,也許還覺得有趣呢!」

    ……好像他又說的有點道理。這麼說來,我倒是連小孩也不如了?

    我一時又羞又惱。看看前路的昏暗,想想剛才失措的難看,覺得不能再示弱,搶先走在頭裡,逛完了整個水族館。

    走出地下通道的時候,我長長的舒了口氣。這裡美雖美矣,可是呆久了,還是有些陰森恐怖之感。重新見到滿天陽光,這才是我習慣的世界。

    江上鴻走在我身側。想起自己的導遊職責,我問他:「接下來想去哪裡?」

    「隨便……不然,去海邊吧!聽說島上的沙灘很多人去玩的。」

    我點了點頭,前頭帶路。那片沙灘我去過幾次,應該可以找得到。

    十幾分鐘後,我發現我迷路了。

    我問:「我們是回頭,還是去問路?」

    他想了想,說:「先走走看了,實在找不到再說。」

    我立即表示贊同。寧可大家一起走走島上的清靜小巷,沙灘上人多熱鬧,並不是我喜歡的去處。何況我可以感覺得到,他並不在意迷路。

    眼前是看上去相似的條條小道,一邊走著,江上鴻一邊說起了上次來xm休假的經歷。

    「我一個人,口袋裡揣著一些錢,帶著電話卡,到處亂逛。找不到路了,就打傳呼給朋友們。他們都會很快的回復,然後很耐心的教我怎麼走,讓我覺得很安全、很開心。所以,在這裡我一點也不怕迷路……」

    我早就想問問他這兩年來的生活,只是不想冒昧。此時藉機接下了話題:「你很容易迷路嗎?所以他們那麼擔心你?」

    「不是的,只是我一直呆在山上,很少到城市來,所以他們才擔心我……我可是真真正正的鄉下人了。」他笑。

    我好奇地問:「你在什麼地方?居然住在山上。」

    「我呆的地方,你們無法想像……這麼說吧,那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只有滿山的野花野草,除了我們部隊的,連人都很少看到。說難聽點,你們女孩要是去了,連個廁所都找不到……」

    我眼前自動出現了一片荒涼景象,看到某個軍人對來訪的客人說:「你隨便吧!除了你看到的房子,所有地方都是廁所。廁紙麼,扯張樹葉就好了!」

    我暗暗搖了搖頭,看來部隊真的不是個好地方。好好的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去了之後居然變成現在這個土得掉渣的樣子——要知道我本身就是個不在意衣裝的人,連我看他的樣子都有些不慣,何況別人呢?

    交談中我感覺到,他對我並沒有什麼不良印象,於是我越發困惑,不明白他後來為什麼不再跟我通信——可是這個問題,在這樣似熟悉又似陌生的情形下,叫我如何問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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