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間（上） 文 / 張拙
半年之後，站在老家的街道上，看著久違的小城，心中感慨萬千。
每次回來，走下長途車，雙腳踏上這片土地，看看四周熟悉的街景，就生起同樣的感受：小城幾乎是永遠不變的！
更加襯得在外的生活波瀾起伏。更加覺得自己一年一年的成長變化。
第一次遠離，回來的時候，我從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村姑，變成了所謂的「大學生」……一次次的回了又走，小城的車站，見證了我所有的變化。
這次我回來的時候，更加已經不是原來的張珊：我終於知道了愛情的滋味，我也終於，不再是個單純渴望著愛的小女孩……我，已經是個女人了呢！
與江上鴻，終於還是跨過了那道防線。但我心裡並不覺得這樣不圓滿，從他全心全意地信任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從此與原來不同。
我為自己的成長而驕傲，因為我是和那個我愛著同時也愛著我的人，共同走進了人生的一個新境界。
快樂而滿足。
呼戰的聲音終於還是弱了下去，我擔心的戰爭並沒有發生。然後，由於江上鴻在本單位一直以來表現突出，被借調到了省城總部；借調期限為半年，半年之後，如果順利的話，他就會在省城停留下來。
江上鴻所在的地方將不再是無人的荒山野嶺，而是一個我可以追隨並且容易生存的城市，原本以為的長達十餘年的兩地相思，居然就這樣有了解決方案。只有一個遺憾：為了能與他相聚，我得放棄xm。
真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啊！最喜歡的地方和最愛的人，必須要遠離一個。我一時也無從選擇，於是決定乾脆脫離開來，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等江上鴻定下去向再做打算。
辭了工作，先到省城看望江上鴻，順便把他帶去給曹龍和擇陽看看。這兩個人，都對能夠讓我動心的男孩感到好奇，說得見識見識，我自然答應了。縱然我知道所有對我的歸宿有過猜測的人，都會覺得我的愛人看上去如此的平常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但抵擋虛榮心小小受傷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提著行李箱，我坐上了回家的三輪車。
看著繞城而過的蜿蜒大河，那天他們三個見面的情景在眼前閃過。
真是好笑啊！那是我有生以來所做的最大蠢事之一。我那時才知道，有的時候，偶爾不講信用也是好事。
見面，介紹，然後一起吃午飯。基本上一切正常，只是桌下暗流洶湧——我真是不明白，人家擇陽都淡然平靜，只是不太講話，怎麼江上鴻和曹龍，就跟以前是仇人似的，怎麼看怎麼皮笑肉不笑眼裡藏著隱隱敵意呢？
好歹撐著一團和氣地吃完了飯，散場的時候大家都大大鬆了口氣。一離開我就問江上鴻：「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說的過界朋友，不是曹龍啊！你為什麼看他不順眼？」
江上鴻扭頭不看我，冷著臉說：「我知道誰是誰……誰說我看他不順眼了？哪有！很正常嘛！」
我沒見過這樣的江上鴻，覺得很有趣。看他看了半天，他才冒出一句：「以後不要再有這種事情了……就這一次！」
就這表現，還說正常？
唉，這些男人，真是奇怪！我不能理解。早就知道見的是誰，又不是突然之間見到什麼不想見的人，為什麼要心裡不舒服呢？但不管怎麼說，我可以感覺到，這次的聚會是我冒失了。原來有了男朋友之後，與男性朋友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尷尬啊！原來走進男人女人的世界之後，生活真的會變得與原來不同。
回老家之前，跟曹龍通了次電話，他在電話那頭不鹹不淡地說：「你男朋友，沒感覺，很一般嘛！不過長得跟你倒是有點像，很有夫妻相。」
呵呵，曹龍說話還是比較客氣的，我敢打賭，他看到了我愛的人之後，覺得很失望——這可以理解，就像我當年看到牛頭找的女朋友的照片，也覺得很不以為然。
然而感情的事是完全的自我感受，與其它任何人的觀點都沒半點關係，我自己喜歡就好了，並不需要誰來認同，除了雙方的父母。
爸爸媽媽二哥英子都在z省，只有大哥大嫂在家。我並不打算在老家久呆，住個一兩天，還是趕緊去z省看看爸媽——我知道他們都在等我的實況匯報。
從車站到家不過十分鐘的車程，剛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家門口。
大嫂熱情地迎了出來，接過我的行李，給我倒了杯水。
咦？今天的待遇級別怎麼這麼高？
「你大哥剛去了z省，幫爸媽幹活去了。」大嫂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問：「聽說，你找了個城裡人？挺厲害的嘛！說說，怎麼找到的？」
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差點沒噴出來……這這這，這就叫厲害？我又沒找個外星人回來！
好不容易順了氣，我啼笑皆非。在外頭呆久了，我早已經忘記，雖然這裡是城鄉之交，可是與「城裡」畢竟還是有差距的。我一個不小心，居然還找了個了不起的「城裡人」呢！
「同學的同學，自然就認識了。」我只好這樣回答。
「你可不要把自己家給忘了，以後有空，要經常回娘家走走……」
回娘家走走？我貌似還沒出嫁……第二次被水嗆到，我拍著胸膛，狂咳了起來。
「咳咳咳！我……我……我……我今天有點不對頭……總是嗆到……我得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提了行李，我落荒而逃。
晚上與江上鴻通電話，說起此事，把江上鴻笑得打跌。
「知道了吧？從現在起，你回家就叫回娘家了！」他不無得意地說。
「你還笑！我都不敢在家呆了，明天就到z省去……」
「唉！我應該陪你一起回家的！」他長歎了口氣，說：「這樣至少有人取笑的時候有個人陪著你啊！」
是啊，這次去z省，爸媽也一定會問：「為什麼不把那個男孩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都怪我，現在請不到假……真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回家！」他越說越是自責，好像出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倒把我聽得笑了。
「你確定，你陪我一起回家，我就不會被人取笑了？」
「那倒不是這麼說……至少，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對啊！要是我現在在家就好了！」他又歎了起來。
不想再說這件讓他難過的事，我轉移話題，問：「有什麼要我做的事情嗎？如果有，趕快說，要不然我可就去z省了。」
「這個……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你可以先答應我嗎？」
「有話快說，有那個什麼，快放！」
「呵呵，你說的！」他笑了起來：「替我回家看看我的父母吧！」
……
「本該我親自帶你回去的——可我又回不去。我跟家裡提過你了。」
「哦？」
「我說，我找了個鄉下女孩，人很好，我們在談戀愛……」
「然後，你就讓我這樣跑到你家去，對他們說：『你們好！我就是阿鴻說的那個女孩！我代表阿鴻看望你們來了！』……」
我這麼一說，江上鴻頓時大笑了起來：「好像是不太妥當哦……你等等，我待會兒掛過來。不要走開！」不等我反應，他已經掛了電話。
五分鐘後，他撥了過來。
「我已經跟我大姐說好了，明天中午，你到我大姐開的**店去，位置就在****，她會帶你去見我媽……」
「喂，我還沒答應吧？」
「拜託！我已經約好了，你不能失約吧？就這麼說定了！」
你約好，我失約？這什麼邏輯？
「喂……」我正待反駁，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聲——他居然就這樣掛斷了？
真是趕鴨子上架，不去也得去了。
……沒聽說過連正式介紹都沒有，就這樣跑到人家家裡去的！這個人，總是這麼荒唐！
看在他實在是時間不ziyou的份上，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再超凡脫俗一次了——我倒是沒什麼，重點是怕把老人家給嚇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