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章 石嘴 文 / 披著羊皮
眾人聞言大驚。張廣信鎮靜地問道：「來了多少人？是馬軍還是步軍？距此還有多遠？」馬鐵一呆，回答道：「不知道多少人，馬、步軍都有，秦剛兄弟發現他們的時候，距此大概還有七、八里路。」
張廣信暗悔昨夜在疲憊yu死之下，意志鬆懈，僅派了馬鐵等人警戒，他們對附近地形、山勢其實並不熟悉，只靠了那余家坪的兩個嚮導指引，致使元兵靠近，這才發覺。實際上，也是因為前來搜捕的元兵人馬聲勢頗盛，又兼是盤山而行，這才被秦剛在遠處發現，否則情勢會更加危險。當下便轉頭向雷大明道：「雷兄弟，煩請你帶同幾個擅走山路，又熟悉附近的山民，再去探明準確消息，替下馬兄弟的人。」又轉頭對馬鐵道：「你招呼弟兄們先回山洞，讓雷兄弟去偵察，他對左近要比你們熟悉的多，又擅走山路。」馬鐵應諾，轉身就去安排。雷大明也招呼了幾個山民，便隨馬鐵一同出了山洞。
張廣信推測，既然蒙古兵有步兵，他們不會像山民一般在山中奔走如飛，又有險峻的七、八里山路相隔，便是直接摸過來，也須大半個時辰。便大聲對驚慌失措的眾人道：「諸位兄弟，不必驚慌，此間甚是隱秘，韃子一時半會不會找到我們，而且韃子並不知曉我等情勢，必是四處分散追來，所以來的也肯定不是韃子的主力，人數不會太多，待計議個辦法，一定會避開韃子的搜捕。」眾人聞言，心下稍寬。
當下就由余成龍給眾頭領詳細介紹附近的地形道路。
從余成龍的介紹中得知，從此山洞下到崖底，距此向東五里，有個約二里多長的山隙，名叫石嘴峪，兩邊山崖壁立，極是陡峭，山隙中道路最窄處只容一人行走，余成龍和少數幾個山民卻知道在山壁的左邊，有條隱秘的小道，隱在山林中，從外面看不出來，從那裡逃亡，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余成龍的意思，只消將人帶到那條道上，即可保無虞。
張廣信沉吟不語，良久，才抬起頭來，正yu說話，毛貴和王伯韜同時道：「張先生」又同時住口，相視而笑，毛貴示意王伯韜先說，王伯韜也不謙讓，道：「適才聽余兄弟所言，那石嘴峪在兵書上乃是稱為絕地之所，蒙古兵不來便罷，來了就是個上佳的戰機，我等不可錯過。」毛貴道：「正是。我們丟出誘餌，不愁大魚不上鉤。」張廣信立時醒悟，立即和幾人詳細計議，良久，方定下計策。
便在此時，雷大明闖了進來，道：「韃子離這裡只有四里多路了。」張廣信和眾頭領俱各吃了一驚，這韃子何以如此迅速？想必是昨日眾人倉皇逃亡之際，沒有掩飾蹤跡，被韃子一路偵察前來，但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啊？按情理韃子是不知道山洞所在的，但又何以直奔山洞而來？張廣信當下不及細想，便命立即開拔，洞中的火堆灰燼和殘骨、殘肉命眾人不得收拾，保持原樣，又命雷大明帶同幾個山民，繼續監視蒙古兵，大隊人馬順著山洞，撤到崖下，向石嘴峪而去。
這石嘴峪便如如今名山之上都有的「一線天」，只是要長一些，兩邊的絕壁也高一些，「一線天」中的道路也頗曲折，非是如尋常般的一條直線，而且附近山勢也更加險峻。
來到石嘴峪入口，張廣信首先大聲宣佈了各頭領的名姓，進一步細分了各頭領名下的人眾。大戰在即，軍隊的組織更加重要，所以雖在緊急之中，仍要先行明確，總好過亂哄哄的烏合之眾。
等眾人大致各歸其位，便命毛貴率領了百餘名善走山路的鄉民，又帶同王祖昌、諸世傑和殷雪姬等人眾共計四百餘男女，進入石嘴峪，由毛貴總領。一路務必多丟棄敝衣破鞋以誘敵，等出了石嘴峪，便多準備巨木擂石，先行阻塞出口，等敵人進入谷口，卻故意發出大聲，以堅敵志。
張廣信帶著餘下的人，轉入了石嘴峪左面的隱秘小道，和石嘴峪並行，不多時，和王伯韜商量，選擇了石嘴峪一處狹窄的地方，急急命眾人多準備巨石巨木，就等那元兵過去後，塞斷石嘴峪，來個甕中捉鱉。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正忙間，雷大明和幾個山民急急跑來，說道元兵已經下到崖口，這次看得清楚，共有五百元兵，其中三百馬軍，忙嚴令眾人不得發出任何動靜，又暗自納罕，想不通這些狗賊怎麼來的如此之快，難道他們不去攻打惡虎嶺了。
原來那些元兵失了炮灰，正是不敢立即攻打惡虎嶺，統軍的漢中萬戶府宣尉都元帥黑廝便帶了幾個隨從，去找陝西行省判官別怯兒不花商量。
那別怯兒不花正自發愁，他帶了一千騎兵，從長安押送一批囚犯到四川，到漢中時碰到得了嚴令前去剿匪的黑廝，他兩人乃是幾世相交，交情自是十分深厚，兩下裡一商量，乾脆把一千騎兵並進剿匪軍隊，囚徒便充做炮灰，囚徒反正大多是死囚，早死晚死，並沒有多少區別，而且在山中押解囚徒，遇上山賊也說的過去，更何況若剿匪成功，足以抵那違令之罪，又得軍功，又幫了朋友，如此美事，何樂而不為。
不料，仗還沒打，囚犯卻跑了，傳將出去，如何交代？越想越是煩惱，直急得他在帳中團團亂轉。見黑廝前來，便一力攛唆黑廝，搜捕逃亡的山民，既可逮殺鄉民充功，也可以逮回部分囚徒，給朝廷一個交代。黑廝不敢違了將令，炮灰跑了並無關緊要，但誤了剿匪軍令卻是大罪，但又礙不過情面，總不能眼看著自己兄弟因為幫助自己而吃罪，便答應只在左近譴兵相助，時間也不能太久。當下兩人商議已定，先在附近抓了些山民帶路，威脅如抓不住匪徒，便以被抓山民充數，山民在性命威脅之下，不敢不答應，是以元兵來的迅速。
卻說毛貴帶人進了石嘴峪，立即命令眾人先除下破鞋敝衣，由山民首領王祖昌率五十人沿路慢慢灑落，給元兵以倉皇逃亡的錯覺，自己卻率了大隊人馬，直撲出口，抓緊時間準備巨石大木，先行壘斷了谷口。只留了一道縫隙，用來接應王祖昌。
眾人屏息以待，不多時，便見到一隊元兵急急趕往石嘴峪。原來那領兵將官剛才在那山洞中發現了眾人留下的蹤跡，更有些火堆尚未盡息，知道逃亡之人便在附近，忙下令急追。待趕到谷口，令兵將官略一遲疑，見到谷中的衣服鞋子，便一擁入谷。元兵任務並非是正規戰鬥，而是搜捕手無寸鐵的山民和囚徒，利在迅速，故而並沒派出斥候。
躲在遠處的張廣信和王伯韜微微冷笑，這條鱉終於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