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海軍 文 / 披著羊皮
到了至正十九年年底，擴廓帖木兒終於趕走了孛羅貼木爾，佔領了山西。各方勢力的廝拼均已精疲力竭，不得不暫時停下來稍做喘息，天下所有戰區的戰事因此暫時平息下來，此時，除了西域和藏地之外，中原的敵人只剩下張士誠、方國珍和元廷三股，而元廷也基本上只剩下雲南、江南和察罕貼木爾父子三股勢力。
幾個月的戰事，在軍事上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正義軍的數量更是擴張到了近四百萬，但張廣信和一眾正義軍的高層心裡清楚，這些膨脹過快的軍隊人員和裝備良莠不齊，戰鬥力可能還不如原來，這些人的各種歸附原由也很令人擔心，尤其是那些降兵，鑒於此，正義軍內部做了重大的調整。
首先是百餘萬新歸附戰士的調動，調集六十萬原紅巾戰士進入西域，歸到諸世傑部，調三十萬歸降的元兵戰士入藏，歸朱元璋部，另調四十萬紅巾戰士進入陝西，歸入毛貴和徐達的麾下。
按照張廣信暗中的囑咐，鼓勵進入西域和藏地的士兵攜帶家屬，一時間，湖北、安徽、江西和陝西各地掀起了娶親的高潮，過了新年，到二十年四月，進西域的士兵首先起行，大軍攜家帶口，百萬餘人大包小包的累贅西去，到了五月，進入藏地的士兵也帶了親眷，踏上了征途。
早在十八年，張廣信便下令在西域和藏地設立了兵器監分部，伊布拉欣還特意派人去了老家巴格達，在那裡秘密召集了大量的各類匠人，因此，西域兵器監的能力甚至比總部還要強大，西域的兵器監總部就設在了昌吉，另外，在喀什和和田還設了兩處。
沈雁林的兵器總監也遷到了武昌，另外，又在長安、成都、金城、貴陽和廣州設了五個分部。
張廣信便下令馬義和苗康農負責，全力恢復新收地域的民生經濟，將沒收的元廷和蒙古貴族，以及原來投靠蒙古人的大地主的土地，分給貧苦農民和退役官兵，實施當年在漢中和四川的政策。是年風調雨順，四川大熟，湖廣大熟，安徽大熟，連陝西和甘肅這樣的貧瘠之地，居然也達到了自給自足。
而在此時，在遙遠的東南之地，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六月，福建漳州一個闊綽的莊園裡，林景榮歸故里，秘密潛伏在家中已經半個多月，陪伴他的有宋遠橋和金陵的天風堂主任俊，他當然不是來享受天倫之樂的，經過半個多月的接洽，今天，他準備在他的故居裡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福建雄豪：方國珍。
正午時分，只聽的門外喧嘩之聲大作，不多時，門丁來報，方家兄弟駕到，林景便帶了宋遠橋和任俊迎出門外，只見當先一人黑面長身，狀貌極是雄偉，與外界的傳聞符合，旁邊另有一人，與他面貌有幾分相似，想來就是他的兄弟了。
果然，那黑面長身之人見了林景，大聲道：「早聞的漳州林公子人中龍風，方某心儀已久，今日得見公子風采，方某甚感榮幸啊。」說完哈哈大笑，神態極是歡暢。
林景忙口稱不敢，上前施禮，並把宋遠橋和任俊介紹給了他，任俊到還罷了，宋遠橋可是名滿天下，方國珍暗吃一驚，沒想到威震天下的宋遠橋，竟在這裡給林景做了個小小的護衛，不禁對林景和正義軍又看重了幾分。給眾人介紹了旁邊那人，果然是他的弟弟方國瑛。
方家兄弟進的門來，首先以子侄之禮，拜見了林景的祖父和父親，並奉上了極厚重的禮物，之後，才與林景等人會晤。
林景此舉，乃是張廣信的旨意，張廣信知道歷史上對方國珍的記載：方國珍號稱元末第一個造反的英雄，長身黑面，體白如瓠，力逐奔馬。世以販鹽浮海為業。元至正八年，有蔡亂頭者，行剽海上，有司發兵捕之。國珍怨家告其通寇。國珍殺怨家，遂與兄國璋、弟國瑛、國珉亡入海，聚眾數千人，劫運艘，梗海道。行省參政朵兒只班討之，兵敗，為所執，脅使請於朝，授定海尉。尋叛，寇溫州。元以孛羅帖木兒為行省左丞，督兵往討，覆敗，被執。乃遣大司農達識帖睦邇招之降。已而汝、穎兵起，元募舟師守江。國珍疑懼，復叛。誘殺台州路達魯花赤泰不華，亡入海。使人潛至京師，賂諸權貴，仍許降，授徽州路治中。國珍不聽命，陷台州，焚蘇之太倉。元復以海道漕運萬戶招之，乃受官，尋進行省參政。
這是一個典型的反覆無常，首鼠兩端之輩，並沒有什麼明確的政治主張，所有的作為，無非就是為了私利，忽叛忽降，官也越來越大，但張廣信也知道在此時這種歷史條件下，他的作為情由可原，在群雄之中，除了劉福通和徐壽輝，其他人都有接受元廷招安的經歷，重要的是方國珍只滿足於小富即安，並沒有野心，而且只服強者，後來他投降朱元璋，並在京師安度晚年，食祿而不之官，直至生命終結，期間並無異動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來他的心理。而更重要的是，此人手中掌握著一隻龐大的艦隊，這可能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隻海軍，是正宗的海軍啊，絕對不是水軍。
江南糜爛，道路時常阻絕，北方的糧餉，全靠方國珍的艦隊浮海北上，接濟大都，方才保得元廷苟延殘喘了十數年。對付他，不能來硬的，否則，逼的他浮海而去，誰也奈何他不得，弄不好就是雞飛蛋打，兩手空空，因此，張廣信再三囑咐林景，除了要他親自出馬外，還要務必招降方國珍，如此，正義軍不但有了海軍，得了福建和浙南台溫之地，而且徹底斷絕了元廷的海上通道，予以元廷以沉重打擊。按照他的性格和正義軍目前的威勢，此舉成功之望甚大。
林家乃漳州大族，族中有不少人在方國珍麾下做事，因此，林景回到家中之後，通過族人，很快就和方國珍取得了聯繫，方國珍果然便動了心，自至正十一年他便聽到了正義軍的名號，那時侯，就已經佩服正義軍轉戰千里的壯舉，此後，下漢中，取四川、甘肅、陝西，再後更是得藏地和西域萬里地域，作為一個漢族武人，他也想像過弛馬萬里的沖天豪氣，畢竟，在歷史上，漢人還沒有過如此的壯舉。
他畢竟曾是元廷高官，所以眼看著正義軍橫掃江南，滅天完，圍金陵，打到了自家門口，下意識中第一反應還是借助原來的主子，先保住自己的地盤和實力再說，但心中的恐懼卻並沒因為元廷的支持而化解，他很清楚，蒙古人不是正義軍的對手，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元廷被滅只是早晚的事情。於是，他一面與蒙古人虛與委蛇，一面又動了投靠正義軍的心思。
不料正義軍竟是主動找上門來，而且是中國重臣林景，傳說中此人乃是張廣信極為看重的心腹愛將，正義軍軍情局的大名也是名震天下，原來軍情局林景的副手朱元璋，居然就成了佛界中國的大都督，方國珍沒去過藏地，但也聽說那裡的地域，與中原一般的廣大，大都督是何職務？在他眼裡，就是那裡的國王啊，由此可見林景的在正義軍中的地位何等的尊崇，自己與他的會晤，定會滿載而歸的。
就這樣，正義軍軍情局局長林景和元廷福建行省平章政事方國珍坐在了一起，開始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