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六回:潛霸上項伯夜訪 宴鴻門樊噲護駕 文 / 劉洪勝
卻說項羽引四十三萬大軍入關,屯於鴻門,得曹無傷之書,定心yu除沛公,便令大賞三軍,yu隔ri兵伐霸上。發令已畢,眾將下帳,卻有一人暗生憂心,此人便是項羽叔父項纏也。項纏字伯,項氏族人,隨武信君初起於會稽,現任楚令尹。你道項纏為何擔憂?原來項纏與沛營軍師張良微時相善,情若骨肉,為生死之交。此時聽得項羽明日要兵發霸上,不免思前想後,心中牽掛,暗道:「張良現居沛軍營中,若楚攻霸上,張良生命難保。既為生死之交,怎能坐視不管,不如去喚他來降。」主意一定,入夜便私離楚營,一人一騎,乘著月色,飛馬投霸上而來。
離營數里,伏路軍齊出,圍住項纏。項纏道:「汝等休要動手,可速告軍師張良,只言故友項伯來訪便是。」軍士聞言,不敢造次,遂回營來報。合當沛公命不該絕,張良巡視郡縣已畢,正好回來不久,聞項纏夜訪,料有要事,急整衣出營迎接。項伯一見,朗聲笑道:「賢弟好悠閒!」張良亦笑道:「兄長遠來,當不是為與弟飲酒敘舊乎?」項纏回顧身後,張良會意,乃引項纏入帳,摒退左右道:「兄長深夜到此,必有急事,可否明告?」項伯道:「賢弟已至生死悠關之時,尚未知曉?」張良大驚道:「何出此言?」項纏道:「汝主沛公,據關塞道,絕諸侯入關,已觸怒魯公。魯公約定明日來攻霸上。魯公兵素強於沛公,更兼眾諸侯皆併力來助,沛公如何能敵?吾念賢弟昔時之恩,無以為報,特來私告,請與吾同歸,以避殺身之禍。」張良道:「弟方歸營,實不知於內詳情,容我稟告沛公。」項纏道:「魯公只怨劉季,賢弟無虞,勿從之俱死。」張良道:「吾隨沛公多年,沛公待我甚厚,怎忍捨去。況我受韓王之托,送沛公入關,沛公今有急事,去之不義,不可不實言相告。」項纏勸阻不住,又不好便去,只好候著。
張良遂入沛公之帳。沛公心憂局勢,亦未入寢,見張良至,大喜道:「軍師回來,正好與我計較迎敵之策。」張良道:「方回霸上,便聞魯公將合諸侯共來擊我。」沛公道:「彼既已破關而來,早晚必攻我,只是不知在何時。」張良道:「就在明日。」沛公大驚道:「先生如何得知?」張良不答,問沛公道:「何人勸主公厄守函谷關,不容諸侯來會?」沛公道:「鯫生說我道:『據守函谷,勿令諸侯入,可盡佔秦地為王!。』故聽之。」張良道:「此人誤公,可斬之。」沛公道:「不獨怪他,我也有其意。」張良問道:「主公自料手下將卒可當魯公呼?」沛公默然,半晌方言道:「我固不如也,然為之奈何?」張良道:「方纔項伯夜來密告,言魯公明日來取霸上,要我捨主公而自救。張良得主公知遇之恩,不敢相棄,故冒死相告,望主公早定對策?」沛公頓足道:「吾方寸已亂,沒甚主張。」張良聞言,笑道:「主公勿憂,事雖如此,尚有補救,成敗皆出主公之身也。」沛公急問道:「先生有何高策?」張良道:「楚營項伯尚在張良營中,彼為魯公叔父。為公之計,請主公往謂項伯,言主公不敢背魯公也。若得項伯信任,安魯公易耳。」沛公問道:「先生與項伯因何有故?」張良道:「秦時,項伯殺人,逃匿於下邳,張良救之,故而有舊。今事有急,便來相報。」沛公道:「先生與項伯誰年長?」張良道:「項伯長張良歲余。」沛公道:「先生為我呼入,吾以兄事之!」張良笑道:「如此主公得安矣。」遂出招項伯。沛公乃令手下擺上酒菜。
項纏得沛公之請,不好推辭,只得與張良一起來見。沛公出營接入,以兄長之禮拜過,遂請上坐用食。沛公道:「吾受懷王之命,西行伐暴,因魯公牽制秦師,得以如願入關。自入咸陽,秋毫無所敢取,撫吏民,封府庫,約法三章,只待魯公與諸侯同至,共商大事。之所以守關據險,只為秦國方平,以備他盜也。至於守關之將錯會吾意,冒范魯公,劉季實是不知。願公面見魯公之日,倍言劉季負罪之意,雖死不敢背德也!」項纏見沛公慇勤,心為所動,遂道:「公且勿憂,項纏回營之時,必將公之所言盡告。」沛公大喜,便與張良輪流敬酒,禮貌甚恭。酒過三巡,張良問項纏道:「兄有一女,屈指數來,應有十五、六歲矣,不知可否許人?」項纏笑道:「敢勞賢弟牽掛,小女尚在閨中,不曾嫁人。」張良道:「沛公長子劉肥,平素甚賢,已至婚嫁之年,若以兄女配之,兩家共結秦晉之好,豈不喜哉!」沛公一傍聞言,即起身道:「若得高攀,劉季倍感榮幸,望兄勿辭。」項纏暗覷沛公,見其隆準龍顏,美鬚髯,實是非常之貌,心想:「沛公奇相,必成大事。吾女若嫁其子,必貴不可言。」遂道:「若明公不棄,吾自是無異議。」沛公即奉酒為壽,約定婚姻。酒酣,項纏起身辭道:「夜已深,不即回恐誤明公大事。方纔之言,我定當轉告,唯公明日不可不早來自來謝魯公。」沛公尚未回答,張良遂道:「兄長放心,明白沛公一定如約而來。」於是項纏復趁夜而去。後司馬光有詩道:「霸上孤軍勢莫支,鴻門一劍事尤危。she陽不與留侯舊,楚漢興亡未可知。」
回到營中,已是三四更光景,便來見項羽。項羽已入睡,聞是項纏來了,便起身傳入,問道:「叔父夜來為何事?」項纏具以沛公之言相報,因勸道:「沛公不先破關中,將軍豈能輕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不如因而善遇之,以視將軍之寬容。」項羽道:「吾與沛公有過八拜之交,非亞父與沛營左司馬之言,並不至此。」項纏道:「亞父嫉妒沛公之功,曹無傷買主求榮,二者之言皆不可信也。唯將軍與其舊交,豈忍相害?」項羽從之,遂罷進兵之舉,令左右預備酒席,自待沛公前來謝罪。後錢舜選有詩道:「項羽天資自不仁,那堪亞父作謀臣。鴻門若遂樽前計,又一商君又一秦。」
不說項纏如何為沛公解難,卻說項纏離沛營去後,沛公與張良道:「明日赴鴻門之宴,若項羽不容,乃自入虎口也。」張良道:「項羽雖悍,常有婦人之仁,不足為懼;項伯溫良,又與主公約婚,當可從中解勸。此行雖險,尚不危過藺相如之赴澠池之會也。主公勿憂,吾已算定,主公必安然而歸。」沛公無奈,只得從之。乃喚心腹之將入帳議事道:「項羽恐我據關為王,有相害之意,我雖不懼,然眾寡懸殊,戰者必敗,故我明日親往項羽營中謝罪,以安其心。此行頗有艱險,何人願隨行?」言方畢,夏候嬰、樊噲皆出道:「我等願往!」沛公道:「太卜與吾弟,理應同往。」紀信又出道:「我亦願往。」沛公大喜,皆許之。又有靳歙、傅寬諸人,也yu前去。張良道:「此去鴻門,不宜勢眾,人多反易使之見疑。況霸上亦是重地,還需各位併力駐守。」眾人乃止。沛公又令蕭何並曹參暫管軍中之事,以防有變。
次日一早,沛公引張良、樊噲、夏候嬰、紀信並隨從百餘騎來見項羽。至鴻門,令人先報項羽。項羽聞之,起身來接。范增道:「沛公此來送死,乃天賜良機。吾已埋伏刀手百人,席間將軍看我舉玉玦為號,即下令誅殺劉季。」項羽道:「且容商議。」便引眾出營。沛公見項羽到,即伏地拜道:「楚碭郡長劉季拜見上將軍。」項羽扶沛公起身道:「公為吾兄,何行大禮?」沛公道:「劉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河北,劉季戰河南,然不自意竟先入關破秦,得復見將軍於此。劉季深知僥倖,故封宮閉室,秋毫無犯,只得將軍至時,共圖大事。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劉季有卻,實為離間你我兄弟之情,從中取益,望將軍勿聽。」項羽道:「此汝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項籍何以至此?」沛公大驚道:「彼有何言?」項羽道:「他言你自yu稱王,以子嬰為相,盡俱關中珍寶。」沛公聞言,汗流遍體,急拜於地道:「秦王子嬰,禁於宮中;庫府財物,分文未取,咸陽軍民皆有目共睹,非劉季之力可以妄言謬之。望將軍明察。」項羽再扶沛公而起,道:「曹無傷因私忘義,小人也,聽與不聽,某自有分寸,兄勿憂也。」遂設宴留沛公與飲。沛公乃留樊噲、夏候嬰、紀信三將候於軍門外,自與張良並楚營諸將一同赴宴。
眾人入帳,分賓主而坐:項羽、項伯東向坐,范增南向坐,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坐而陪侍,其餘英布、蒲將軍諸人,皆在座陪飲。酒席之間,項羽與沛公言親語蜜,各訴別後之情。范增數次目示項羽,三番舉起所佩玉玦,項羽皆默然不應。范增遂起,出招項羽兄子項莊道:「劉季,豺狼也,其志非常,當除之以絕後患。今魯公為人不忍,又被劉季巧言所弊,不肯殺之。汝可入前祝壽,壽畢,請以舞劍,刺殺劉季於坐,你我則得安寧。若不然,劉季必然成事,汝等皆且為之所虜也。」項莊道:「只怕上將軍不肯。」范增道:「魯公無心計,不比劉季奸滑。汝直管行之,若魯公責怪,自有吾來當之。」項莊從之,遂佩劍入席,奉酒向沛公行禮道:「小將項莊,素敬明公,今見明公氣色絕佳,好生羨慕。敢請明公共飲一盅,以為祝壽!」沛公接過,一飲而盡,席間眾人皆擊掌稱好。項莊又道:「上將軍與沛公飲酒,筵前無以為樂,願舞劍助興,以博一笑!」項羽道:「如此甚好!」項莊遂拔劍起舞,步近沛公,劍鋒不離沛公左右。張良見狀大驚,急目示項纏,項纏會意,掣劍而起道:「一人舞劍,何以盡興,不若吾來與你對舞。」遂與項莊對劍,以身翼蔽沛公。項莊雖有勇力,無奈項纏終是長輩,不敢用強,不能得手。
張良偷看范增,見其面有焦急之色,知其主謀,乃起身出帳,來到軍門。樊噲見之,急問道:「今日之事如何?」張良道:「事已急也!今者項莊舞劍,用意只在沛公之身,若不相助,主公難免遇難!」樊噲怒道:「如此言來,主公危矣,容某入內,與主公共生死!」張良許之。樊噲乃令部將靳疆引百餘騎留於軍門外,自帶劍擁盾,與夏候嬰、紀信便往軍門內闖。衛士見之,急交戟喝道:「不得擅入!」樊噲也不答話,側身以盾撞之,力大無比,衛士皆僕於地。
四人至帳外,張良道:「若犯眾怒,與事無補,切勿盡入!」夏候嬰、紀信遂止。樊噲獨身闖入大帳,分開帷帳,面視項羽:嗔目欲裂,頭髮上指,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項伯、項莊皆止。項羽見之,按劍而起,厲聲問道:「來者何人?」張良趨入,道:「沛公參乘樊噲也!」項羽讚道:「好一壯士,素有所聞!」遂坐,吩咐侍者道:「賜酒一盅!」侍者急捧酒獻上,樊噲拜謝,立而飲盡。項羽又道:「賜之彘肩!」彘戶即豬肘也。侍者遂取一生豬肘獻上。樊噲接過,覆其盾於地,以劍切而啖之,隨切隨食,毫無顧忌。項羽暗暗稱奇,又問道:「壯士,能復飲否?」樊噲道:「某死且不避,一盅酒怎會推辭!夫秦有虎狼之心,殺人唯不能盡,刑人唯恐不勝,故天下皆判之。懷王與眾將約『先破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冒矢雨,迎刀斧,先破秦而入咸陽,毫髮不敢有所近,封閉宮室,還軍霸上,以待將軍來。所以遣將守關者,是為防他盜出入及非常之事也。今沛公勞苦而功高如此,未聞有封候之賞,而將軍聽小人之說,yu誅有功之人,此為亡秦之續耳,竊為將軍不取也!樊噲雖不懼身死,擅闖大寨,只是為與沛公鳴冤訴苦,若冒瀆尊嚴,有干軍令,聽憑處置,萬死不辭!」項羽聞之,無言以對,只得道:「並無此事,壯士且坐。」樊噲謝過,遂從張良而坐,項莊也只得收劍告退。釋守淨有詩贊樊噲道:「不知此土何為驗,拈起新羅人草鞋。歎祖殿前樊噲怒,鴻門一踏為誰開。」釋祖先亦有詩讚道:「有問冬來事,京師出大黃。漢家勳業在,樊噲與張良。」
坐須臾,張良目視沛公。沛公除起,偽言如廁,招樊噲同出。夏候嬰、紀信接著,同至軍門商議脫身之計。樊噲道:「主公陪罪已畢,請速還霸上。」夏候嬰亦道:「我在帳外,見魯公左右皆有謀害之意,兩邊壁廊,亦隱藏殺氣,還是早離為上。」沛公道:「今者出,未辭也,為之奈何?」正言間,張良引楚營上卿陳平至。陳平道:「上將軍見明公去已多時,恐明公酒醉,特使在下前來請安。若無事,還請明公還席共飲。」張良道:「沛公備有禮品,yu獻上將軍與諸公,尚需整理,煩陳公告上將軍稍待。」陳平遂回。張良道:「主公既見宴上光景,何不速去?」沛公道:「我未向項羽辭行,怎可遽離?」張良道:「大行不拘細謹,大禮不辭小讓。如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怎可顧及禮節?此時魯公已有醉意,若不走,更待何時?主公走後,張良自有應對之法。只是主公cāo何禮而來,勿必留張良以獻。」沛公道:「我持白璧一雙,yu獻魯公;玉斗一雙,yu獻亞父,會其怒時,不敢獻,公當為我獻之。」張良道:「謹從公命。」沛公道:「鴻門距霸上四十里。若間道由酈山下,取芷陽小路,不過二十里,度我至軍中,公乃入帳獻之。」張良皆諾。沛公遂將車乘置於軍門,隨從皆留於原處,自騎樊噲之馬,樊噲、夏候嬰、靳疆、紀信四人持劍盾步行,由小路逃去。此時楚營飲酒高會,出營時竟無人留意,正是沛公洪福所至也。
張良候沛公已去多時,乃奉禮至大帳入謝。項羽見張良來了,責道:「沛公為何久不歸席?」張良道:「沛公不勝酒力,不能親來辭行,謹使在下奉白璧一雙,再拜於魯公足下;玉斗一雙,再拜於大將軍足下。」項羽問道:「沛公安在?」張良道:「沛公聞大王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此時已至軍中矣。」項羽不悅道:「我聞他分辨,已冰釋前嫌,為何又不辭而別?」張良道:「將軍與沛公有手足之情,當然不肯加害。然將軍帳下,或與沛公有隙,或妒沛公功高,想從中謀害,置沛公於死地者甚眾。不信將軍可啟壁廊帷帳視之。」項羽令啟之,現出刀斧手無數。項羽目視范增,范增搖頭不語。項羽喝退刀斧手,接受白璧,置於座上觀之。范增接過玉鬥,忽地擲於地上,拔劍砍破。yu罵項羽,又不敢造次,只得佯怒項莊道:「唉!豎子不足與謀。奪項氏天下者,必沛公也,吾輩皆將為其所虜矣!」言畢拂袖而去。有詩有歎道:「下馬墳前奠酒漿,知君懷恨與天長。乞骸歸故何言晚,玉斗揮時楚已亡。」
項羽見范增此舉,知其實是動怒,便不與計較,乃笑道:「亞父醉也。」遂令陳平出帳,安撫沛公屬下。胡曾有詩歎項羽不納良謀道:「項籍鷹揚**晨,鴻門開宴賀亡秦。樽前若取謀臣計,豈作yin陵失路人。」
陳平出營,撫張良背笑道:「汝沛公要來便來,要去便去,分明是視我楚營無人也!」張良亦笑道:「非公所讓,沛公亦難離營。」陳平遂正色道:「吾觀沛公極貴,有天子之氣,他日必將成事,故縱之離去,不忍加害。公亦棟樑之才,輔佐明主,亦是美事!」張良恐言多有失,閒聊數語乃別。會著沛公隨從,不敢久留,亦匆匆離了楚營。
卻說沛公既脫鴻門之難,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逕由小路往霸上而走。正行間,忽見人頭攢動,一支人馬迎面而來。沛公大驚道:「不料項羽派人埋伏於此,我命休矣!」卻見為首二將奔至,雙雙下馬,伏於路旁,口中皆道:「曹參、灌嬰迎接來遲,望主公見諒!」沛公見是二人,心始安。曹參道:「末將得知主公獨往項羽營中議和,甚是擔心。若冒然進兵,恐投鼠忌器;按兵不動,又恐坐以待斃。因與蕭何商議,讓周勃、酈商迎於大路,我與灌嬰迎於小路,不期與主公會於此間。」沛公笑道:「好險!好險!若非樊將軍獨身闖營,吾命已是不保。」遂將發生之事,講予眾人聽。聞者莫不汗顏,皆稱樊噲義勇無雙。於是一路笑談,回到霸上。後方鳳有詩單道這鴻門之宴,詩道:「項王重瞳氣蓋世,叱吒暗啞萬夫廢。交何河山杯酒中,弱肉眈眈恣虎視。帳列年爪吞鯨鼉,神鋒技系光蕩摩。中有一人亦拔劍,是楚是漢舞婆娑。須臾壯夫擁盾人,怒目而語眥盡裂。項王煦嫗無一言,楚國孤臣淚流血。玉玦何勞再三舉,拂衣竟作彭城死。沐猴而冠何足雲,君看五采成龍文。」劉翰有詩道:「江東遙遙八千騎,大戰小戰七十二。劉郎曉鞭天馬來,踧踏長安開帝裡。子嬰已降隆準公,君王置酒鴻門東。張良已去玉斗碎,三月火照感陽紅。繡衣歸來日將夜,可惜雄心天不借。當時已失范增謀,尚引長戈到垓下。刁斗乍急營壘驚,夜深旗尾秋風橫。玉帳佳人不成夢,月明四面聞歌聲。拔劍相看淚如雨,我作楚歌君楚舞。明朝寶馬一聲嘶,江北江東皆漢土。」
沛公回營,文武皆來道賀。沛公喚解生道:「汝獻計守關自王,原本為我,只是未能權衡大局,險些誤我性命。念你初衷為我,且記下此過。今後獻策,切記思而後諫,勿再輕言!」解生服罪拜退。沛公又喝道:「曹無傷何在?」曹無傷知事已洩露,只得出應。沛公責道:「汝隨我於患難之中,親若兄弟,卻買主求容,yu置我於死地,何以至此?」曹無傷低頭不語。沛公道:「汝今負我,罪不可赦。念你是沛中舊部,亦立軍功無數,汝死之後,汝之家屬,吾按月給予錢米,不少分毫,汝不必記掛。」言畢,喝令刀斧手推出斬之。稍時,鄶子手將曹無傷首級送到,沛公令懸於轅門,警示後人切勿效仿。
沛公殺了曹無傷,心憂張良處境,便遣樊噲備禮往項羽營中謝罪,順便接回張良。樊噲行至半道,遇著張良,便齊返楚營,復陪禮相謝。項羽壯樊噲之義,重賜百金,相談甚洽,於是項、劉之危得解。張、樊二人回營,張良謂沛公道:「今日之宴,項羽雖未相害,已不復往日之情。時局非常,主公當謹守霸上,逆來順受,切不可意氣用時,以卵擊石。項羽xing貪而少恩,終難定天下。主公宜靜待時機,再圖霸業。」沛公道:「謹依先生之言!」這正是:縱有偷天之志,未至換ri之時。yu知項羽如何分割天下,卻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