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贓款(1) 文 / 雲中漫步
「媽,你說爸會把存折藏在哪兒?」這句話是杜曉明悄悄地問他母親的話。一直在暗暗跟蹤這對母子的吳曉風通過錄音筆錄下了這句話,然後再放大,從嘈雜的環境中分離出了這句話。雖然記錄效果不太好,幾個音節聽不大清楚,但卻不難從整體的語境中分辨出這句話來。
吳曉風在筆記本上敲打下了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時至半夜了。雨點滴打在簡陋的屋頂石棉瓦上,「辟哩啪啦」直響,被這種聲音干擾,思緒萬千的吳曉風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杜家的事情反倒讓他這個局外人變得焦頭爛額了。杜長青的追悼會上,並沒有什麼高官派人前來,這讓吳曉風有點失望。不過,杜曉明那一句問話卻讓吳曉風心中燃起了更大的期望。他希望搶在杜家母子之前找到杜長青的贓款。
在他腦海中,逐一排除了好幾處地方,從杜長青的老家到呆過最久的鄉鎮,再到他出獄後居住的家。杜長青死前一直處在暈迷狀態,沒有機會將贓款窩藏之處說出來。而在此之前更沒有告訴他的妻子。否則,杜曉明也沒有上面的一問了。
吳曉風思前想後,極有可能杜長青另外安排了親信來處理他的贓款。倘若這樣的話,想要找到這位親信,吳曉風自認絕不可能做到瞞住曹青松他們。跟他們分享他的收穫,吳曉風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不知道什麼時候,後腦勺的疼痛感再度傳來。吳曉風猛然驚醒,埋怨自己說:「對呀,我可以看得見杜長青的鬼魂。恰好是陰雨天氣,而且杜長青死後還不到七天,自己何不去他們家門轉轉,說不定有什麼新的發現。管它是真是假。」(有一種說法,人離世後七天之內,他的魂靈竟會存在於世上,走遍生前曾經到過的所有地方。)
對金錢的渴望讓吳曉風心中的恐懼感一掃而光,他悄悄下床穿衣,拿了一隻小手電筒和一把傘溜了出去。大街上空無一人,除了雨點打落在地的聲響外幾乎沒有任何異響,偶爾有一輛車慢吞吞地與吳曉風擦肩而過。
雨越下越大,即便撐著傘也不管用了,吳曉風只能憑記憶往城南方向趕。半小時後,他終於到了杜家的樓下面。不過,這時的他差不多已經渾身濕透了,只剩下傘護著的頭部,活脫脫一隻落湯雞。初夏剛至,天氣還比較涼,吳曉風禁受不住,一個寒顫接著一個寒顫,凍得他直簌簌發抖。到了最後,他不得不縮在那幢樓的樓梯口邊上,好緩解一下身上的寒意。
在樓梯口邊上躲雨之人,除了吳曉風外還有一名老年乞丐。由於光線比較昏暗,事先沒有發現的吳曉風不小心踩到了他,立刻招來了一頓臭罵。驚魂未定的吳曉風一看是大活人,不由鬆了一口氣,他也懶得去跟對方理論,任由他在那裡罵罵咧咧,不住地朝吳曉風翻白眼。老年乞丐大概覺得沒意思了,沒多久自己悻悻地閉上了嘴。
但不到兩分鐘後,老乞丐再次開口問道:「你是啞巴?年紀輕輕的幹嘛不自食其力?」吳曉風剛想回答對方,但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思忖道:「我何不索性裝成一個啞巴呢?萬一今晚有所發現,也不至於因為這位老乞丐走漏了風聲。」
在吳曉風思考的時候,老乞丐已經將他的問話重複了一遍,吳曉風裝出有點癡呆的模樣,傻笑一聲,咿咿呀呀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老乞丐歎了一口氣,歎氣聲中帶著同情感,然後他再也沒發出任何聲音了。
吳曉風對此感到滿意。他才這樣的想,他期待中的鬼影飄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這一次,他早已有心理準備,細細地打量著「杜長青」。準確地說,這只是一道綠瑩瑩的光影,模模糊糊的,仔細去看時根本看不清面容,但卻可以讓吳曉風不由自主地去認為這道光影確實是杜長青。而老乞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暈暈睡去。
吳曉風壯起膽子,快步跟在鬼影後面,但那道鬼影實在是太快了,轉眼之間消失了蹤影。吳曉風只好循著鬼影消失的方向追蹤過去。走了數分鐘後,吳曉風第三次見到了鬼影,而且想向直接撞向吳曉風,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對方已經穿越了他的軀體,再次消失在吳曉風身後。
吳曉風猶豫了一下,保持之前的方向繼續走去。但怪異的事情又一次降臨了。相隔半個小時後,吳曉風正在岔路口為下一步將如何走犯愁的時候,杜長青的影子第四次出現在吳曉風眼前……就這樣,這天晚上,吳曉風清楚地記得杜長青的魂影曾經不下八次地出現在他身邊,不停地往返奔波。最後一次見到那道綠影子的時候,吳曉風注意到它已然失去了之前的光澤,暗淡了不少,若不能凝神去瞧,吳曉風還差點沒法子看見它。
而這個時候,天上的雨停止了,黎明的夜空變得晴朗涼爽起來,甚至依稀可見數顆星星的光芒。此前碰到的靈異之事早已讓吳曉風忘記了身上寒意,他只知道循著綠影子往返的方向追尋過去。最後,數聲雞鳴驚醒了他,他方纔如夢初醒地發現自己正立身於一處普通的兩層農房前。他暗自尋思這家房子的主人必然跟杜長青有極大的瓜葛。
吳曉風開始思考他為什麼會見到杜長青的魂影不斷地直奔這邊。說不定杜長青生前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托付給這家民房的主人。若是說起重要,則莫過於杜曉明嘴上無意間提起的存折了。吳曉風小心翼翼地繞著農房轉了一圈,默默地記下了農房的方位,然後按原路返回了。
當東方天穹上鮮紅的太陽已然躍出了五色雲霞、冉冉升起的時候,吳曉風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和滿身泥濘返回到了縣城。他不無驚訝地注意到,在昨天晚上,他竟然渾渾噩噩地跑出了將近二十來里路。他身上的衣服依然濕漉漉的,但這衣服上更多的只是趕路時留下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