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三章 啞巴的傾訴 文 / 夜與羔羊
秦無益突然不見了,飛鳥面前只剩下一個啞女鳶。飛鳥氣憤地看著她大聲喊:「你到底把他藏到哪去了?」
但他知道她不能回答,所以便不等她回答就一腿隔空撒去。一股氣流將嬌小的鳶吹到了半空中,她憑借背後支著巨大的白色菱形紙鳶漂浮在空中,冷冷地俯視著飛鳥。
飛鳥看著她說:「你忘了自己是誰了嗎?你只不過是我的部下而已。魔君將你放回人間,只是為了讓你在適當的時候為我犧牲而已。你現在居然敢阻擋我!」
鳶待他說完,再次轉動身軀,揮出「蒲公英」,飄向飛鳥。飛鳥重重的冷笑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了三根羽毛。
蒲公英濃密地將飛鳥團團包圍,然而飛鳥手中那三根羽毛卻有兩根已經消失了。鳶口吐著鮮血向後飛了出去。原來那三根羽毛已經扎進了她的兩個肩胛骨,巨大的衝擊力順帶著將她推倒。
在她向後倒時,飛鳥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出了蒲公英的包圍,風一樣的出現在即將倒下的鳶身邊。單手壓著她的頭,狠狠地將她的頭按在雪地上。厚厚的雪地頓時揚起淡淡的雪塵。
鳶掙扎著扭動,可是無法逃脫他的手。她感到自己就快要窒息了。但他的手仍未鬆開。
飛鳥說:「快點想個法子告訴我他在哪吧!啞巴!我如果不明白的話,你就得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你會去你哥哥所在的那個世界。」
他加大了壓她頭顱的力度。她感到力量自他的手傳入她的體內,將她的幾根肋骨震斷,接著有血液從她的胃裡湧出。
「啐!」鳶見機地將血液吐向飛鳥的眼睛。飛鳥沒有想到她能以這種方式反擊,竟然沒有躲開。眼睛被血液所覆蓋,他一下鬆開她倒退開來。
鳶從地上爬起,目不轉睛地盯著飛鳥。
飛鳥突然發出狂笑,笑得帶動身軀抖動起來。他大笑著說:「你這女人,不明白嗎?這樣做有意義嗎?當你袒護他時,你已經選擇了死亡。可當我要殺死你時,你又垂死掙扎……你的琵琶骨已經被我貫穿了,你的手已經抬不起來了。你能抵擋我的下一次攻擊嗎?為什麼不乾脆的給我死去?!」
鳶緩緩開啟朱唇,竟然發出了聲音:「因為,我要讓他看到……我是怎樣愛他的……」
「你竟然會說話!」飛鳥在震驚之餘立馬轉為憤怒,「你竟然欺騙了所有人!」
「我沒有欺騙……只是從來沒有人願意聽我傾訴……」鳶悠悠地說,「哥哥是個名聲不好的人。大家都只知道他叫紙鬼,是一個好色的傢伙,但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過去。在人間底層活著的人,經歷了多少痛苦和磨練才能得以窺視他人的一些幸福……」
「你開口說話後還真是長舌啊。我可沒有興趣知道你的事!快告訴我那傢伙,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然而鳶卻沒有停止她的傾訴,她繼續說:「不管是魔君還是什麼人,在他們眼裡我和哥哥只不過是他的殺人工具罷了。我是不是啞巴,對於他們來說都一樣……」鳶看著飛鳥說,「只有無益不同……他真正的關心我。他會問一個啞巴『這菜你覺得鹹嗎?』他會和你分享他的每一個煩心事。在這個世界,雖然我知道自己卑微得如同一隻螻蟻,但竟然有了一個疼惜螻蟻的人。我女人的本能,讓我去追逐他,愛慕他。」
「我對你們的事沒有興趣!」飛鳥雖然這樣說,卻收起了架勢,想要聽她說下去。
「我本以為哥哥死後,我的世界只剩下追隨無益這一個目標。但黃龍卻改變了我的想法。他是一個很粗魯的人,他從未表現過對我的關心。至少我看不出來。但當他死時,我才知道他為的只是要找到治好我啞病的藥。」她的聲音哽咽起來說,「他那個傻瓜,怎麼會相信我就是個啞巴呢?他怎麼就能為我做主去送死呢?……如果他不死,我真想問他,是不是愛上了我,愛一個人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
「可惜他,永遠都不知道我不是一個啞巴了。他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死根本沒有價值。不管他再怎麼的體貼我,我也只能給他這麼多。因為我從來沒想讓他這樣對我!」鳶的淚水終於再也無法抑制,像瀑布一樣流了下來。
飛鳥看著她的淚竟然無語了。
鳶止住淚說:「然而,我現在卻在這裡。為了保護我愛的人,我將仇恨放在了其次。接下來,我會阻止你……殺了我,你就能見到無益了。來吧,來啊。」
飛鳥突然轉過了身,緩緩走到倒在地上的鴆童、鶩和鱷身旁。輕而易舉的將他們扛在自己的肩膀,緩緩地走向來時就停泊再港口的小舟。
「等等!你不殺我了嗎?」鳶在後面大喊說。
飛鳥沒有扭過頭來,但聲音卻從他的背後傳了過來:「我忽然沒有心情殺你們了。連啞巴都說話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了?秦無益這個人……如果他阻在魔君的路上,遲早我們還是會見面的。那時再……」他欲言又止,再也不想說什麼。
「飛鳥!魔君他只是利用你!你這麼聰明,難道不明白嗎?」鳶在他身後大喊。
飛鳥已經行到小船旁,將身上的幾個累贅拋在船板上,自己也踏在船頭看了一眼鳶說:「我從來就不算是一個聰明的人……還有,我和魔君,也只是互相利用罷了。」說話之時,他人已乘舟遠去。
看著飛鳥遠去。鳶重重呼出了一口氣。她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紙人。然後用力拍在地面上,輕喝一聲:「紙破!」
紙人化做了一團蒸汽,然後淡淡浮現出一個人的身軀。正是秦無益。
「無益!醒醒!」鳶半抱著他在懷裡輕輕地搖動。
無益緩緩睜開眼睛,笑了笑說:「這是天國的聲音嗎?」
鳶莫名的臉紅。在滿天飛雪的世界裡,她毫不猶豫地將半身不能動的無益緊緊抱住再也不放鬆了。
「現在,你是我的所有所有。」鳶將頭埋在無益的衣襟裡說,「什麼的都沒有,除了你,別的,我都……」
無益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什麼也沒有回答。
這時卻有強烈的痛傳遍了無益全身。一把細長的劍,輕易地穿過了鳶和秦無益的身體。一個冷漠的聲音從後面傳說來:「這個機會太好了。我不得不親自出馬了……」
剛剛的激戰已經使鳶和無益無法反擊。席夙雲輕易地抽出了魚場劍,又猛地刺向他兩人。這兩個人如同砧板上的菜一樣被魚場劍刺中多處要害。鮮血流滿了雪地,在寒冷的雪地裡迅速地渴望回歸大地。
……
沈二娘忽然停下了腳步。站在雪地裡愣神。
「怎麼了?」亦沾說,「就要到凍夜港了啊。姐姐。你怎麼不走了?」
沈二娘微笑著回答說:「沒什麼,我剛才心臟有些疼。一下子疼得厲害,現在好了。」
亦沾說:「不要緊吧?」
沈二娘說:「嗯,我有預感,在這裡一定能遇到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