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九章 死了啊 文 / 夜與羔羊
花帝從高空中墜下,宛如世間最淒零的一朵花。在她即將重重摔落在地上,變得粉身碎骨前,地面上升起厚厚而軟軟的巨大花瓣,向軟床一樣承受了她的失落和痛苦。
彼丘也隨風降下,黑披風就像是他的翅膀,張揚著力量和詭異。他冷冷地看著花帝慘白的臉說:「你和她都一樣,怕死。」
「死?」花帝抽動著嘴角,想裝出輕蔑的嘲笑。可她流動的眼神卻出賣了她的想法,那眼神慌張而脆弱。
「死了啊!」彼丘張開雙臂在空曠的宮殿裡大聲說,「每個到死鄉的人都是死的了啊!這有什麼好掩飾?只是死鄉的人也會死,接著去另一個死鄉,不正是如此嗎?」
「你……」花帝看著他,眼睛裡流露出的除了恐懼,再也沒有其他。
「我都知道了……」彼丘突然降低了聲調說,「從那一天起……那一天,我們還站在死鄉門外猶豫……」一行淚突然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彼丘迅速地擦去淚大聲地說:「可是現在有什麼不好?我是這的強者,我逐個擊敗你們,你們這些妄自尊大的神們,我要變強,然後……」
花帝緊張地問:「然後怎樣?」
彼丘眼睛露出一絲憂鬱,他搖搖頭說:「現在我還不知道,如果那時我還不知道,我就親手毀滅了這。我討厭這裡!」
花帝忽然釋懷地笑了:「年輕人,你的仇恨使你盲目,你低估了神的力量。天眼告訴我,今天你殺不了我。你要來證明嗎?」
「求之不得!」彼丘冷酷地笑笑,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花帝掙扎著要起身,卻又不支倒下。她平躺著,像是在等待命運的審判。
當彼丘的匕首刺向她脖子時,她閉上了眼睛。審判來了!
然而她卻沒有死。她睜開眼睛,看到一片淡得讓人心碎的藍光包圍了她。彼丘按紅色的光被逼退。
彼丘正視著眼前這個滄桑卻沒有質感的劍客,表情誇張地演變,最終大怒地叫道:「遊星守!你攔著我幹嘛?你以為你擋著我就不會刺下了嗎?你以為活著時的交情能帶到死以後嗎?你知道你令多少人失去……」
遊星守用習慣的語調說,「對不起,我過去怎樣,我都忘記了。」
「哈哈哈哈!」彼丘大笑地說著,「是夢婆湯吧?那真是好東西!」
他忽然冷靜地一字一句地說:「讓開,否則殺了你!」
遊星守卻沒有讓開。將漆黑的長鞘橫於胸前。彼丘用力一跺地面,身子立即出現在遊星守懷裡。咫尺的距離,兩把匕首一正一反,一左一右劃向了遊星守的脖子。
遊星守蹲下身滑開了,然後順勢拔劍出鞘,在極近的距離劃向彼丘的胸膛。彼丘避無可避地被劍尖劃傷,他的血液卻如老鼠一樣在遊星守的劍身上遊走,最後滑入遊星守的虎口,遊星守勉強著不鬆開劍,但是虎口已經血流如注了。
彼丘露出邪惡的笑容說:「怎麼樣?我的血味道怎麼樣?你瞧瞧我都變成什麼樣的怪物啦!」他說完左右齊攻地對準自己,用匕首割破自己的血肉。鮮血立即如注地傾瀉在地上。
然而落地的血液卻如同有生命般不斷的翻滾。他冷冷地看著遊星守說:「這不是人的力量,我已經不是人了。」他說完地上的血液便如蛇一樣蜿蜿蜒蜒地游向遊星守。
遊星守皺著眉頭向著血蛇使出強力的一招「雪霧」。劍氣變得如同細雪一樣緩緩壓向血蛇。然而血蛇卻突然分裂成數個血蛇,完美地避開了劍氣,射入遊星守的身體。
遊星守被巨大的力量衝向了高空,然而血蛇卻不放過他,從地面竄向高空,勢要貫穿他的身體。
正當遊星守的心臟要被血蛇擊中時,血蛇突然出現了變化,變得有一絲晶瑩。很快就冒出了寒氣,再接著便在空中炸裂成紅色的粉末。
「是誰!」彼丘憤怒地回過頭。
當他回過頭便看到一雙委屈的眼睛。「不記得我了嗎?彼丘?」
彼丘身體顫抖了兩下,將頭扭過去不看她說:「哈!你是誰我怎麼知道?我把過去都忘了,我喝了夢婆湯,對那東西……」
「你還是連撒謊都不會!」小魚緩緩走近他,再還有五步的地方停下,抽泣著說,「你要忘記了,怎麼會記得那是夢婆湯呢?彼丘……你是不是來找我的……我真開心……」
彼丘垂下了頭,沉默著。遊星守的情況得以緩解,重重地從高空摔下,傷得絕對不輕。
「我只是不明白……」小魚的眼淚像是沒有盡頭地傾瀉出來,「我只是不明白,你連死都不會怕……為什麼會怕和我相認?彼丘,不管為了什麼,我喜歡你,我願意幫你。我那時就相信,世界上就算只有我們兩個,我們也可以活下去。」
「死了啊。」彼丘打斷了小魚的話說,「也許那時只有我們兩個也可以活下去,可是我死了啊,你殺了我,你忘了嗎?」
「別說了!」小魚痛苦地呼吸著,好像呼吸就是一種折磨。
彼丘幽幽地說:「我靠魔源,靠婆婆給我的魂魄和血活了下來。我仍想著要去找你。於是我決定到這裡,那一天……」
小魚問:「怎麼了?究竟後來發生了什麼?」
彼丘忽然搖搖頭微笑了一下說:「算了,沒什麼好說的。我要走了。」
他看看地上虛弱的花帝說:「你的天眼是對的,我今天不能殺你。你等著吧,會有那麼一天。」
遊星守看著他問:「你認識我嗎?你認識我的妻子望chun嗎?」
彼丘的眸子變得深藍,明明剛剛還是暗紅色的。他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小魚走近他身邊,他退後了兩步喝止了她:「別過來!」
小魚的淚早已為眼睛築造了最脆弱的城堡,彼丘的一舉一動就是讓城堡坍塌的契機,她抽泣地說:「可是……彼丘……我愛你。」
彼丘蹲在地上縮成一團,頭埋在腿上,輕微地顫抖。
「求求你……」那團被黑披風蓋伏的可憐軀體說著,「不要靠近我,都死了,還說什麼愛情……我已經是怪物了。」
話一完,他的人便消失了,只留下那件黑披風。小魚跑上去揪起披風,抱在胸前,眼淚徹底和哭聲脫離,毫無約束地流淌。
一句話在她的腦海裡反覆地迴響:「……要是我還在家鄉,早就討你做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