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 死神誕生 文 / 夜與羔羊
五月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儘管認識他的人都不信。
他此刻就倒在一個侷促的,不舒服的酒吧座位裡。耳旁儘是轟隆震天的,喧囂的電子樂和扮著音樂不停扭動的各種身體。他又飲下一杯酒,眼神不能聚焦在任意一個點,只是朦朧著。如同酒吧裡粉紅的燈光,無望的墮落。
一個妖艷性感的美女從那些扭動著的身體裡剝離出來,落在了他的身旁,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這時,似乎人潮擠得她向五月倒去,五月伸出一隻手,用力一把地將要倒下的她摟住。
「啊,謝謝。」美女水盈盈的大眼睛著看他,一眨不眨的。
「賞個光,坐下喝酒。」五月淡淡笑笑,稍一用力,讓穿著高跟鞋的她站立不穩跌落在他的大腿上。
「啊。」她驚呼,於是五月鬆開手,放她做到對面,將自己手中的杯子倒滿酒送到她的面前,自己拿著瓶子對著口喝起來。
「不乾杯嗎?」女人拿起杯子把玩著,媚笑地看著五月問。
「不乾杯。」五月看著窗外漆黑一片的世界說。
「你好沒趣!」女人責怪地慢慢喝起他杯子中的酒來,他喝得很慢,卻一口氣喝完了一整杯。
然後她驕傲地看著五月掂掂杯子說:「看好了,我可是都喝完了。」
五月這才緩過神來看了她一眼,她原來不止是美艷性感罷了。在她的眉宇間有一絲狡邪,一絲危險。然後一邊繼續給她杯子裡斟酒,一邊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魚。」她妖艷地笑笑,顯得稚氣未脫。
「小魚?」五月一下猛醒,仔細看著她的臉,她的臉確實很美,白皙的皮膚,乖巧的鼻子和嘴,以及大大的眼睛都像是小魚,可是她不是。五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憑什麼叫小魚?別搞笑了!你不過就是個雞罷了,你也配叫小魚?哈哈哈哈!」
美女憤怒地站起來將杯子裡斟滿的酒都灑在他臉上,轉身就要走。
五月站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自己的大嗓門高喊著:「這裡的雞都給我聽著!這個娘們說她叫小魚,我不准你們叫小魚!是不是雞都不准叫小魚這個名字!」
他的聲音很大,甚至穿透了dj的黃色笑話。沒有人滿意他,有些人私下議論,說他是瘋子。另外有四個彪形大漢不懷好意地湊過來,站到美女的旁邊問:「小姐,需要幫忙嗎?」
美女猶豫了會,搖搖頭,那夥人才悻悻地離開。
五月把美女押回座位上,自己也疲倦地重新坐在了沙發上,伸出兩隻腳攔住美女的大腿上,讓她不得不老老實實的一動不動。
「喂,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五月懶懶地說,「誰要你叫那個名字,我要懲罰你。」
對面的美女掙扎了一下,動彈不得,只得噘著嘴看著他,看著他繼續往自己的肚子裡灌酒。
「我要回家了。」不知到了什麼時候,在他的對面的美女抱怨了聲。
迷迷糊糊的五月放下架在她腿上的腳,她如獲重釋地站起身來,看到五月仍喝著酒,便說:「喂,酒鬼,你還沒有懲罰我呢。」
「送我回家。」五月癱軟地看著她說。
「好啊。」她轉動著眼珠子說。
五月便在她的攙扶下走出了酒吧。剛出酒吧,他便蹲在地上吐了個痛快。美女在他身後看著他,竟然沒有離開。
直到他吐完,她才上前攙扶起他。在他耳邊問:「你醉了嗎?」
五月笑笑說:「沒有。」
美女從口袋裡取出一個藥瓶,打開取出兩粒藥,放到五月面前說:「這是解酒藥,我備用的。你先吃吧,很管用。」
五月張開嘴嚥下,感激地問:「剛剛對不起,你真叫小魚嗎?」
「不對!」美女邪惡的笑笑說,「我叫小蠍子。」
「哼!」五月沒好氣地說,「那你怎麼還不蟄我呢?」
小蠍子說:「已經蟄了。」
「怎麼?」五月還沒說完,便看到小蠍子跳離他的身旁,他想抓住她卻無力地倒下,再也站不起來。
「怎麼?」五月又問了遍。
「嘻嘻。」小蠍子用手遮住嘴邪惡地笑笑說,「剛剛給你吃的是鬆弛劑,你當然站不起來了喲。」
五月冷笑了下說:「然後我會怎麼樣?」
「你會怎麼樣我可不知道哦。」小蠍子頑皮地笑笑說,「只是剛才那四個男的也不是什麼流氓,只是靠找『腎源』活著的人。他們可能等會就會碰巧到這,碰巧發現你,然後碰巧將你的腎借走。」
五月心想:這真是報應。他長長吁出一口氣問:「我會死嗎?」
「嘻,怕了嗎?」小蠍子蹲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說,「不會死,他們是很專業的,只要你一個腎。」
「嗯,那很遺憾。」五月暢快地閉上眼睛說,「如果我活過來,你們就都會死。特別是你,我會一刀一刀地……算了,如果我不死,你以後就知道了……」
「喂,老兄,你還在嚇唬人嗎?你還不知道我的恐怖啊?你不怕被挖走腎?」
「如果說怕,也只是怕在這個噁心的世界活著,怕遇見像你這麼醜陋的人,怕傷害像小魚那樣纖弱的……靈魂。」
「哼!我只佩服你嘴硬。你先熬過這關再說吧,我走嘍?」她可愛地向他揮手byebye,然後脫下高跟鞋向遠處跑去。
五月笑了笑,她畢竟還是怕了,她脫下高跟鞋只為了更快地逃離現場而已。她還知道怕,這足以讓五月為這個世界高興了。因為吐乾淨了,所以他的意識很清醒,那四個人果然獰笑著靠近他,向他伸出了手。
五月感到這個世界都在動盪著,那四個人也是動盪著的。他感到他們把他翻過來。之後就失去了觸覺。那些人似乎在說著些什麼。可是五月耳旁只是寂寞空洞的「嗡嗡」聲,彷彿來到了一個偌大的風穴。
在風穴處傳來了幽靈般的歌聲,五月居然聽清了那歌聲的每一個字:
「小魚小魚你要游到哪裡去?
去那只有真理和愛的許願池?
替我祈求神的寬恕和憐憫。
只因為早已習慣愛情的太多磨難,
為此不敢奢望得到愛情的避難石。
我只企盼,賜予我永不放棄的堅勇,
無論生死,
永遠地愛下去,永遠永遠地愛下去。」
「怎樣?」四人中的一個面目可憎的壯漢問,「情況怎樣?」
「已經取出來了。」另外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說道,「我們給他塞上冰,走吧。」
「別費事了,乾脆把另一個腎也取走得了!」壯漢說,「那個小妮子剛才跟這人說了我們的事,要是他醒了跟警察說,我們就懸了。」
「早就想幹死那小妮子了!」尖嘴猴腮的傢伙憤怒地啐了一口痰。
「現在還是辦正事要緊!」黑暗中一個佝僂著腰的單薄身影說,「你們決定吧,我棄權!」
「cāo,你個死煙鬼!」面目可憎的大漢罵了句,但他很聽話地舉起了手說,「我們四個本來也都是該死的人了,現在活著就得小心點,我說再弄走他一個腎,我們不但賺兩倍,還更安全。」
尖嘴猴腮的也舉起了手。於是四個人都忽略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死煙鬼說:「2比1,動手吧!」
尖嘴猴腮的男人剛持著手術刀準備動手時,遠處突然傳來了女子的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黑暗中四人都繃緊了神經,看到一個金髮的苗條女人穿著高馬靴,一步一步地踏過來。
「站住!」面目可憎跑了上去想一把扯住她。沒想到身體竟然奇怪地飛了出去,像斷了線的風箏般栽歪在地上。另外三人一股腦地衝上去,想按住這個女人,卻都連碰都沒碰到女人,便被奇異地摔了出去,全部骨折。
金髮女人走到五月面前,輕撫了撫五月的臉頰說:「五月,我來接你了,我是jules。」
五月沒有回答,女人就用力地將五月背了起來,緩緩地朝路燈裝點的街道走去。
尖嘴猴腮是四人裡面受傷最輕的人,他一大步躍到女人的身後,用水果刀刺向女人的腰。女人迅速地伸出了手,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令水果刀動彈不得。尖嘴猴腮怪叫道:「別走,要麼你死,要麼我亡。」
金髮女人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說:「你還不知道嗎?從你們遇到我背上這男人開始起,你們就已經死了。等著吧……死神是不會爽約的。」
她稍微一用力,尖嘴猴腮的手腕將完全被捏碎了,血肉模糊的,再也握不住水果刀,將刀落在地上,發出「噹啷」的寒冷聲音。
金髮女人不理會四人臉上的恐懼,只是一步一步地背著五月走向那整個黑夜的最後的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