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六章 文 / 胭脂粥
兩人喝過早茶，在維多利亞港碼頭下了船，這碼頭上早有人守候，來人圓圓的臉，皮光肉滑，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一副富家公子哥模樣，雖然看起來娃娃氣甚重，但是頭頂卻有些禿了。那人見了權少，快步上前與權少擁抱，大聲叫道：「好哥哥！可想死弟弟啦！」權少笑罵著將他推開：「你奶奶的，咱們上個禮拜才見過一次，肉麻不肉麻啊你？」那人嘻嘻笑道：「一ri不見，如隔三秋嘛！」權少笑著呸了一聲，道：「你拿這話騙那李莫愁去！」
那人佯怒道：「哥哥你這麼說我就不樂意啦！人家不是李莫愁，叫李婉兒。唉……佳人如玉，奈何啊奈何，奈何不是弟弟我的貼身溫玉啊！」權少笑道：「我見她一張馬臉，腰長腿短，一副刻薄樣，不是鬼見愁是什麼？偏你們香港人審美情趣這般低，這樣的人在咱們zhongnanhǎi只能看個廁所，掃掃地什麼的，到了你們這裡卻成了香港小姐，真是笑話死人了！」那人豎起食指「噓」了一聲，故作神秘道：「你知道麼？曾有過一次全世界範圍內的調查，香港女人中有85％的人覺得香港女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呢，權哥你說這番話，在這裡要小心被香港美女們圍毆！」權少笑得腰都彎了，不住道：「唉，唉，這香港女人真他媽的叫做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權少把那人與鳳三介紹了，原來那人來頭非小，卻是近一段時間在香港股壇叱詫風雲的彼得潘，香港人稱「閻王潘」，指他手段毒辣，只要他染指的股票，定會有人傾家蕩產，跳樓自殺。鳳三聽得暗自咋舌，沒想到眼前這個娃娃臉竟是這麼狠的角色。彼得潘嘻嘻笑道：「小兄弟，別聽他瞎說，還有人叫我『上帝潘』呢！要干一點兒事，哪裡不是有人誇有人罵的？死在我彼得潘手裡，只能怪他們自己沒本事。」
碼頭緊連著一座大商場，三人嘻笑間，穿過商場，彼得潘取了車，帶權少鳳三二人到了半島酒店入住，安排妥當後，說自己先去股市盯著，待休市後再來找他們，匆匆告辭而去。鳳三見慣了權少去哪兒都前呼後擁的場面，見這彼得潘只交代了幾句就匆匆離去，不由得奇道：「這位哥哥怎地好像不怎麼熱情啊！」權少笑道：「香港人，永遠是賺錢第一，其他的都排在第二位。再說香港真正的生活不是在白天，而是在晚上，他白天陪著我們也沒什麼意思。彼得是我在英國讀書時候的同學，咱們之間也不用象外人那麼生分客套。」
正說話間，權少電話響了，正是容義名打來的，知道權少在香港後，直說權少不夠朋友，偷偷的跑去香港玩也不打聲招呼。容義名笑罵道：「這不成！哥哥我今天就趕來香港！」權少苦笑道：「容大哥，你這不是添亂呢麼？我這次來香港，就是想安安靜靜的玩幾天，要是你來了，不是把霍叔叔他們都驚動了麼？一想起要見那霍家大小姐我就頭痛！」容義名哈哈大笑道：「人家霍大小姐多標緻的一人兒，難道還配你不上？得了，權少，是福躲不過，是禍逃不脫，趕明兒我就來香港，你得等著我，還有件正事要跟你談呢！」權少無奈道：「啥事不能在電話裡談啊？好吧好吧，你來吧，不過千萬別通知霍叔叔，不然我就跟嫂子說你和那電影明星的醜事。」
權少苦笑著放了電話，見鳳三正津津有味的看著電視，不由笑罵道：「這電視裡滿嘴鳥語，有什麼好看的？」鳳三道：「裡面有個姐姐長得挺漂亮。」權少伸頭一看，道：「就是那個狐狸臉蛋兒，沒胸脯沒屁股的小妞？」鳳三白了權少一眼，道：「權哥你說話也忒刻薄了點，這麼天仙般的人物給你說得如此不堪！」權少呵呵笑道：「天仙般的人物？呵呵……」
到了下午四點，彼得潘打電話過來，說在大堂等他們。權少兩人下了樓，彼得潘帶二人上了車，眉飛色舞道：「今天小弟我又掙了一點兒小錢，走，咱們跳茶舞去！」鳳三奇道：「啥叫跳茶舞？大白天的咱們就跳舞去麼？」彼得潘和權少俱是哈哈大笑，彼得潘道：「咱們玩股票的，精神壓力太大，到了下午休市，又不想回家，就找個地方喝喝茶，跳跳舞，打發打發時光。」鳳三「哦」了一聲，心中依舊不解：「這不就是跳舞去麼？他們笑我幹嘛？」
彼得潘開車到了太平山半山腰的一棟兩層的小紅樓，帶二人進了樓，只見裡面鶯鶯燕燕，煞是熱鬧。群芳中三扭一擺的走出一個約莫四十歲的老娘們，眉眼帶笑，一臉風騷。那娘們上前勾住彼得潘的肩，頗為親熱，一嘴的廣東白話，也不知道她說些什麼。鳳三見那老娘們臉上塗著厚厚的白粉，一張大嘴巴塗得比猴屁股還紅，不由得暗自噁心道：「這彼得潘也真能忍，要是換了我，真得馬上吐將出來！」又見彼得潘談笑風生，絲毫不以為意，又暗歎道：「果然是成功人士！佩服佩服！」
那老娘們晃著肥大的屁股帶著三人上了二樓，進了一個豪華包間，鳳三在郵輪上見過了世面，並不覺得這裡有如何希奇，大刺刺的坐在沙發上。彼得潘笑著點起了一根雪茄，指著權少鳳三對那老娘們道：「小鳳姐，這是我兩個běijing的朋友，麻煩你費點心思，看看有什麼好介紹。」鳳三心中又是一陣惡：「奶奶的，她也配叫這個鳳字！幹嘛不叫小鴉？」遠在běijing的著名節目主持人小丫沒來由的打了兩個噴嚏，還道是感冒了。
那小鳳姐滿臉堆笑，臉上白粉簌簌下落，cāo起不甚流利的普通話道：「原來是běijing的達官貴人，好說好說！」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權少，道：「我看這位先生氣宇軒揚，眉目之間貴不可言，尋常庸脂俗粉想來是不入他的眼，大家閨秀呢恐怕又不對他的脾氣，嗯……我手上有幾個清純玉女，呆會兒讓先生挑上一挑。」鳳三聽了沒什麼，權少聽了卻是大吃一驚，暗道：「她只是打量我這麼幾眼，就能摸出我的癖好，當真是不簡單！」當下對這個又老又俗的小鳳姐刮目相看。
那小鳳姐又轉頭去看鳳三，鳳三心裡一陣噁心，掉頭望別處。小鳳姐呵呵笑道：「這位小先生想來是初涉風月，須得找個貼心的姐姐好好照顧照顧！」權少撫掌大笑道：「小鳳姐眼光毒辣，頗有識人的本事，窩在此處可惜了！」小鳳姐笑道：「先生過獎了！在這行呆得久了，熟能生巧，也沒什麼希奇的。」彼得潘在一旁笑道：「小鳳姐可是香港十大金牌媽咪哦！不單手下的小姐們一個賽一個的俊俏，小鳳姐在演藝圈的人脈也是非常之廣，權少爺有沒有什麼特別中意的明星？今晚可以叫小鳳姐介紹介紹。」
權少大笑道：「我可不喜歡什麼影視明星，又貴又不好，性價比太差，圖那號虛名幹什麼？不過我旁邊這位小兄弟呢今天倒是看中了一個小狐狸，只是不知道叫什麼。」鳳三羞羞答答的說道：「叫黎少芬。」權少「撲哧」的吐出一口紅酒，笑罵道：「你奶奶的，倒是偷偷摸摸的記住了人家的名字！」鳳三脹紅了小臉辯道：「後面的演員表不是有麼？」其實他大字也不認識一個，只是乘權少午覺的時候偷偷的溜了出去，咨詢了一下酒店服務員。
小鳳姐呵呵笑道：「這位小先生可真是有眼光！少芬在我們香港可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尋常人想見一面都很難呢！不過小先生有福氣了，少芬是我的乾女兒，請她出來吃頓飯，喝個酒，我還是有這點面子的！」彼得潘微笑道：「小鳳姐，黎少芬在香港只能算個半紅不黑的角色吧？想坐地起價也得先糊弄過我彼得啊！」小鳳姐乾笑道：「彼得，你說的是哪裡的話？咱們都這麼熟了，你帶來的朋友，我不會幹那種昧良心的事！」
權少不耐煩道：「你說吧，什麼價？別盡玩這些虛的。」小鳳姐眼珠子一轉，道：「吃飯呢，二十萬港幣，喝酒陪跳舞，另加五十萬，要是帶回酒店聊天呢，再加一百萬。不過呢，你們不能強迫少芬做她不願意做的事，這點我可得先跟你們說清楚了。」「一百萬？」彼得潘冷笑道：「小鳳姐，你當我們是剛出道的水魚（意即凱子）麼？」
權少擺擺手道：「無所謂，出來玩最要緊就是開心，錢算什麼？錢就是王八蛋！我出三百萬，讓那個小狐狸陪我們這位小兄弟過一夜。」小鳳姐犯難道：「這……」權少道：「這什麼這，你搞定她，我另封五十萬利市給你，你現在就叫她過來陪我們跳茶舞。」權少見小鳳姐依舊面有難色，不由冷哼道：「本少爺這五十萬，你不要，我想自然會有別人要，做不做隨你。」
小鳳姐見權少生氣，連忙堆笑道：「先生你別急，我這就把少芬叫來，順便帶幾個頭牌給你們。」說罷擺著大屁股就急沖沖的走出了包間。彼得潘指著權少笑罵道：「你這傢伙！每次到香港都哄抬物價，以後還讓我們怎麼混？」權少也笑道：「你不是愛那李莫愁愛到發狂了麼？正好也不用混了！」鳳三什麼也沒聽見，只是癡癡的想：「那個天仙般的姐姐……唉，唉，她怎麼能這樣！」心裡又是難受又是喜歡，一時之間，竟有些神魂顛倒。
權少見鳳三這等模樣，不由得大笑著拍著他的肩道：「小兄弟，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可以用錢買得到，什麼影星歌星，什麼體育明星，只要你有錢，她們自然會乖乖的跟在你的屁股後面！」彼得潘正色道：「我的婉兒可不是這樣的人！」權少不屑道：「那她只不過是把自己吊起來賣，希望能賣個好價錢罷了！」彼得潘急道：「不許你這麼說婉兒，小心我跟你翻臉！」
權少笑著作舉手投降狀道：「好！好！你的婉兒是世間最美麗最純潔的女孩，行了吧？多大個人了！按說女人虧也吃了不少，怎地還是一副純情小男生的模樣！」彼得道：「那你還不是一樣？別他媽的擺出一副玩世不恭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高狀！當初為了媛媛，你還不是要死要活的？我還不清楚你？咱兩老大別笑老二，誰也不比誰聰明多少！」
權少臉一沉，拿起酒瓶往地上一摔，喝道：「別跟我提媛媛！小心我真的跟你翻臉！」彼得也霍然起身道：「翻臉就翻臉！我知道你權少爺本事大！你要捏死我彼得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你說你現在變成什麼樣了？你當初的偉大抱負呢？都到哪裡去了？成天就知道到處去賭錢，去找女人，我就不明白，不就是一個女人麼？至於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麼？」權少大怒，起身就扇了彼得一個耳光！
彼得愣了半晌，摀住臉連聲道：「好！好！你打我？你居然真的敢打我？！咱們從此不再是朋友！你以後來香港別再找我！」轉身摔門而去。鳳三大叫道：「彼得哥，別介啊！」趕忙追了出去。權少錯愕的看著自己的手，心裡萬分懊悔，暗道：「我這是怎麼啦！我暈了頭麼？」忽然眼前浮現出一個身著白色連衣裙的長髮少女，站在康橋邊，對著自己甜甜的笑，心中不由一痛，放聲大罵道：「你奶奶的彼得潘！他媽的你不賭你不piao？cāo！光說老子，你什麼玩意！」當下端起一瓶洋酒，咕咚咕咚的就往肚子裡狂灌。
鳳三追不到彼得潘，意興闌珊的回了包間，心中暗道：「這兩位哥哥也真是的，說翻臉就翻臉，跟小孩兒也沒什麼分別！」推門一看，只見權少半躺在沙發上，一身酒氣，旁邊圍了三四個清純學生模樣的小妞，權少半睜著眼，左擁右抱，嘻嘻笑道：「你叫什麼啊？寶寶？不好，這個名字不好，我給你取個名兒，你叫媛媛！好不好？」另一個學生妞嬌嗔的拉著權少的手，道：「你偏心，你也得給我取個名兒。」權少捏了一把她的臉，大笑道：「我權少爺最公平了！你也叫媛媛，你們都叫媛媛！哈哈哈……」
鳳三皺眉道：「權哥，你喝多了，走，咱們回酒店休息去。」上前便去拉權少的手，權少大笑著把鳳三往邊上一推，大聲道：「休息什麼休息！今天咱們得玩個痛快！你，你別管我，管好你身邊那個小狐狸就好啦！」「小狐狸？」鳳三這才發現身邊安安靜靜的坐著一個時髦俏麗的卷髮女郎，睜著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正秋波盈盈的看著自己，這不是那黎少芬卻又是誰？1945年投在廣島的原子彈彷彿穿越時空丟到了鳳三的腦袋裡，鳳三隻感到四肢百骸空蕩蕩的，一顆心早就被震出了九霄雲外，口中只是喃喃說道：「你你你你好！你能給我簽個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