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十四、依憐 文 / 謬雲
天賴般的聲音由她的口中傾流而出，那伴著的些點稚音更令那樂音帶了幾絲天真，但卻依舊掩蓋不去那包含於其中的孤寂，那是一個水晶般玲瓏剔透的女孩兒，望上去不過約十一、二歲，落寞的神情透在那無暇臉蛋兒上`，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她就坐在那水池旁，調皮的輕撥著那池子中的水波，引得無數魚兒抗議似的蹦上躍下，蕩起了池中無數的漣漪陣陣。
舞起的瓣親暱的拂落在她那及膝的發上，再不甘的被風吹去，被這恬然的一幕所吸引，林雨痕不自覺的走進了那女孩身旁，或許是唱的太過投入，林雨痕全然沒有放輕的腳步聲竟未驚動到她，林雨痕也不願刻意打破這寧靜，便逕自環膝坐到了女孩身旁的顆石上，靜靜凝聽至那最後的一絲餘音也拋落入那虛空之中……
「啊……！」回過神來的女孩發現到了林雨痕的存在，驚嚇的輕叫了一聲，玉琢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也不知是羞是腦，林雨痕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對方，歉意的傾身向前，卻望見女孩驚慌的向後挪移，一張小臉漲的滿是通紅。
怕生的小女孩……林雨痕頓了一下回到了坐著的石頭上，臉上掛起了溫暖的似要融化人心一般的笑，語氣輕柔的如自言自語般的說起：」歌聲……很棒呢。」
女孩依舊緊緊的盯著林雨痕，全身緊繃著的像是隨時都要逃跑一般，一陣強風刮過，吹落了大片的葉覆在了二人身上，」啪！」的一聲響起，女孩驚疑不定的望向林雨痕，卻發現她已是整個人躺在了滿是葉片的土地上。
「妳也試試吧！很舒服的。」聽見了林雨痕輕柔的話語，女孩遲疑了一陣後，再看了看林雨痕輕閉雙眸的面容，棲身緩緩的、試探的半躺在這無數葉上，終於又過一陣後整個身子放鬆的躺在了上頭，只是眼神還是不時的瞄向林雨痕。
兩人就這麼躺著，直到太陽完全下了山，淡淡的星光甫探出臉便給亮起的燈光給嚇著般的縮了回去，林雨痕不時會天馬行空般的說出莫名的一句話，只是那女孩卻從未應過一聲，所幸這段時間並未有林家的人經過，兩人也就一直這麼愣愣的躺著。
一道清流般的音從林雨痕口中吟出，女孩的身軀霎時微不可察的一震，林雨痕望在眼中卻是不動聲色的繼續唱著，一曲又一曲，清脆的女聲滑過了這漆黑的天空一遍又一遍，在過了幾首後林雨痕的聲音漸漸消了下去，注意到了女孩已完全沉浸在她所唱出的歌聲當中，林雨痕再度輕張了唇辦，歌聲甫唱出了一個小節女孩的身軀又是輕輕的一顫，林雨痕這時吟唱而出的卻是上古時期剛結束時最有名的曲子──撫靈曲。
上古時期剛結束時，社會一片混亂，混亂的政治、混亂的經濟、混亂的人們、混亂的一切……在這動盪不安、人心彷徨不定的時刻，無數安撫人心的藝術創作隨之產生，儘管當時社會上實是凌亂不堪，但在藝術的領域上卻是最為鼎盛的時候……
撫靈曲是當時音樂界最為傑出的一首作品，音律中自有一種得以讓人的心神趨於平靜的效能，但歌曲卻也是難度極高，主段中歌譜上所寫是二人合唱，但卻是沒一個旋律是主旋律，兩段分開來唱俱是不成調的怪音，但若是二人合唱，在兩段音色合而為一的同時便會在那音律的交錯之間產生出那第三的音律，也就是那在譜上所不存在的第三主旋律。
轉眼間林雨痕已將首段唱完，緩閉起了眼，主段的樂音緩緩吟出……依舊是不成調的音樂，林雨痕有些失落，卻還是直直得唱了下去，慢慢的，她聽到了一聲極細的稚音響起，緩緩的兩段音律合一，思念的樂伴著孤寂的音，演奏出了一首令人心碎的曲，飄蕩在這夜色下的樂不再是不成調的，漆美的音律拂去了黑雲，露出的月映出了淡柔的光灑落在二人身上，無形的音符在四周的空氣中隨風游移，敲響起了在那之中最深處的美麗……
最後的一道聲音慢慢的消失在這夜色中，林雨痕睜開了雙眼望向女孩，卻發現女孩亦是直直的望著她，只是眼中所藏的不在是警戒與害怕，起身移至了女孩身旁坐下，望著女孩滿是親暱的眼神，林雨痕的手輕輕的撫過了摻了葉的發，溜滑的觸感在指縫間徘徊，林雨痕細心的為女孩梳理著，看見女孩因為舒適而微俏起嘴角，林雨痕下意識的開了口：」妳該多笑的……」
女孩身子突的僵住，感覺到不對勁的林雨痕將女孩臉蛋上的發撥開，卻發現女孩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對著不知所措的林雨痕」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聽見那令人無比心碎的泣音，林雨痕伸手將女孩抱進了懷中，努力的安撫著，不知過了多久，哭音漸歇，林雨痕望了望臉蛋上猶帶著淚痕的女孩，卻發現她已然睡去，讓她放心的是，女孩的神色透出著安心。
正在細細的觀著女孩的林雨痕突然發覺到了一旁有人，轉目望去卻望見了一名與她顯然未曾見過面的婦人，那她眼中的關懷與著急自然便是為了……看了看懷裡睡去的女孩，林雨痕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女孩，放輕了步伐走向那婦人……
一個淡雅的房間前，婦人正自向林雨痕輕聲道著謝，」實在是謝謝妳了，依憐這孩子打小命就不好，又怕生，導致了她一直都沒有什麼朋友，今天妳能陪陪她，雲姨我也總算是能稍稍鬆了一口氣。」
「哪裡，依憐她也很可愛啊！就是太怕生了點，剛剛她都一直不肯跟我說話呢！」林雨痕客氣的響應著，然而聽見了她的話，雲姨卻是歎了一口氣。
「這位妹子……妳願意幫幫這孩子嗎？」雲姨神色一下子變得沉重，語氣嚴肅的問向林雨痕，對於雲姨的反應有些適應不過，林雨痕遲疑了一下後才認真的點了點頭。
跟著雲姨到了院子裡頭，婉拒了她遞來的杯茶後，雲姨輕聲說了起來：」其實說起來和故事書上的內容很是相似，依憐她的父親是林家的內支子弟，一身的武功、學識都十分的優異，那時老一輩的人幾乎都對他非常看好，在繼承人的人選當中亦視最優秀的一個，誰知道……」
說到了這裡雲姨歎了口氣，林雨痕隨之坐正了身子，」他愛上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原本長老們都以為只是年輕人在玩玩罷了，誰知到了後來他不但將女孩帶回了林家，甚至在那時候那女孩已有了身孕！」說到著時林雨痕轉面看了下依憐的房間，雲姨亦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得知他竟要娶一名普通人家的女孩，長老們一下子吵得幾乎是要翻了天，只因那時長老已替他安排了一樁與其它世家的聯姻，無數的勸告他總是不聽，終於最後林家的長老們下了yin手。」雲姨頓了頓，品了口茶潤了下唇後接著說道。
「女孩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選擇了離開，男子則無奈的與另一名世家的女子結了婚，只是這場婚姻實在是極為可笑，兩人結婚還不到半年女方就跑了，原來那名世家的女子在外頭亦是早有了心儀的人，最後在男子的暗中幫忙下順利逃出了林家，面對如此情景，長老們也只能聽了男子的要求，讓他娶了先前被逼離開的女子。」聽到這裡林雨痕不禁有些納悶，這樣聽起來還好啊？
林雨痕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兩人終於得以在一起，而那時女孩也早已將孩子給生了下來，正如你所想的，那孩子便是依憐了，他們一家三口卻只過了五年的快樂日子，女孩因為之前生孩子那段時間還要努力的工作而落下了病根，結婚五年後身子便越來越差，看多少的醫生都沒有用，可笑啊！先前因為缺錢而看不起病，導致了現在再多的錢也救不回她，女孩死後男子因為太過悲傷，隔年也跟著女孩去了，臨死之前他將孩子托給了他在林家交情最要好的人……也就是雲姨我了。」
「可歎的是那孩子天生便有非常嚴重的閱讀障礙症及一些缺陷，到了現在已經過了十六個年頭，她不但全然視不得字、話亦不太會說，甚至連身子也一直是十二歲左右的模樣，這也讓她跟其它人漸漸產生了隔閡，我也想多花點時間陪陪她，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實在是抽不出身，看妹子妳的氣質在林家裡頭身份該是不低，可以的話便請妳將她帶出林家吧！好好照顧她……」
「妳為什麼……會想把她交給對妳而言毫不熟悉的我，妳就不怕……」
「我相信。」
林雨痕疑惑的望向了雲姨，」我相信……能唱出那樣的靈魂之歌的人，決計不會是壞人，況且……依憐她看人可是很準的。」雲姨笑了笑答到，時間已過了八點，林雨痕起身告辭，雲姨則送她直至門口，。
「可以告訴我依憐那個時候……為什麼會哭嗎？」在離去前，林雨痕問了這麼一個問題，雲姨則是淡淡的答道：
「那是依憐那孩子的母親生前……最常對她說的話。」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林雨痕翻來覆去的腦子裡全是家人和那名叫依憐的女孩，過了一陣始終是睡不著，乾脆坐起了身子調息，同時亦在心下暗暗的發了誓，如果林家的那些長老敢對爸媽不利的話……想來他們也該是活得夠久了。
同是林家之中，雲姨輕輕的關上了依憐房間的門，轉身回往自己的住處，在她身後的房內，依憐縮了縮身子，呢喃出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