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56章 一牆之隔 文 / 癡笑風雲

    第0656章抽絲剝繭

    「爾等呢？選擇如程不識那般，還是選擇降！」張遠收懾心神，目光再次投向在場了武將，雖然出了徐鄧的意外情況，但並不妨礙張遠繼續處理他們的心思，此時，張遠沒有時間在陪這些人耗下去了，元州不需要有動盪分子的存在。

    沉默，依然還是在沉默。

    有些時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流放三千里，漢軍武將心裡可能會不屑一顧，但是，他們同樣明白，即便沒有三千里，流放的地方也絕對不是什麼安逸舒適的地方，而他們的家人家族也休想過的安穩，窮山惡水怕是好的，就怕吃了上頓沒下頓，連吃都沒有，那才真的可怕。

    過慣了一方豪強，奢侈且指使人的生活，讓他們如普通百姓那樣就已經極為不適應了，更直接打落到比百姓還不如的苦逼刁民級別，一個生不如死怎能形容？

    沒有選擇的時候，不得不面對生活。

    必須選擇的時候，忠誠與孝義之間，讓人難以抉擇。

    「我去與程不識做伴！」孫赤這時也緩過來勁來，眼睛掃過諸武將，輕歎了一口氣，心裡無不愧疚的想著，希望家中老父老母妻兒能夠體諒他這份難處。

    翟盱洒然一笑，說道：「孫兄走了，我豈不是寂寞了，便讓我與你一道做伴如何？！」

    孫赤面色微變：「翟盱你？」

    「孫兄不必多言，便是家中老母亦不會允我從賊的！」翟盱阻止了孫赤的話。說著的時候目光掃過其餘的人，看的一些武將頗感慚愧的地下了頭，也讓一些性情火爆的武將難以忍受心中的煎熬，一閉眼就直接說道：「我願與將軍同行！」

    張遠看著有些怒極，翟盱話雖然沒兩句。可話裡話外明擺著的激將法。讓原本心裡動搖的武將也頃刻間便倒向了他們。張遠此時即便心裡頗為佩服翟盱能在家中老母病殘的時候，還依然選擇了忠誠。可這**裸的打臉確實讓張遠有些難以下台。

    「翟盱將軍家中只剩孤兒寡母，我便允你之家人不流放三千里，送她們給你照顧！」張遠也沒多想，直接丟了一個誘餌出去，雖然等他考慮全面的時候，覺得自己作法有些反派的味道了，卻也不甚了了。

    翟盱面色變了幾下，張遠的話，看似好心。實際則包藏禍心，自古便是不患窮而患不均。張遠這般做，一下子就把翟盱置於了極為被動尷尬的境地，可也著實打到了翟盱的七寸處，之前他無奈的選擇了忠誠。而放棄了家人。可若是再次讓他選擇忠誠，而放棄家庭。便顯得實在太過無情無義了。

    且不論他是否能過的了心裡那關。傳出去其他人該怎麼看，怎麼理解？為了忠誠，連自己的親人都能這般辣手無情的放任死活而不顧，那就不僅僅只是忠誠兩個字能夠開闊了。不說每個上位者的性格裡都有多疑這個存在，而劉邦性子更是多疑。若是繼續拒絕下去，即便是普通人都會覺得翟盱是包藏禍心。

    果然。張遠輕輕這麼一說，其他人看翟盱的表情都變了一點，或若有所思，或面色僵硬。

    翟盱豈能不知其他人的想法。咬牙切齒的看著張遠，說道：「你贏了，翟盱在這裡謝過你的『恩賜』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要成就你的忠誠可以，但是，不能擋了我的路，擋我路者，都要死！」張遠清淡的說著，言語中的殺氣卻顯露無遺。

    張遠可以成全程不識，孫赤，亦選擇了沒有如其他當權者那樣，在騰出手後便動手殺人，剷除所有異己。但是，不代表他沒有底線，而翟盱的行為真真實實的觸怒了張遠。

    在場的人沒有人是白癡，張遠也沒有隱藏自己的心思，聽到兩人的對話，那裡會不明白兩人暗自交鋒的過程，翟盱敗了，一敗塗地的敗了，漢軍武將本該感覺到悲哀，可是，他們許多人卻沒有這種為翟盱感到悲哀的感覺。

    是的，沒有。

    翟盱是敗了不錯，可是，他的聲譽沒有受損，因為誰都知道這是張遠故意所為。而好處卻拿了，他的老母和妻兒全都會送到身邊照顧，而他們呢？他們的家人卻要流放三千里，到蠻荒之地吃苦受累，誰可憐誰？他們有資格可憐嗎？

    不知不覺中，患寡而不患均的種子已然在他們心底種下。

    張遠卻沒有什麼成就感，他不喜歡陰謀詭計，更喜歡堂堂正正的打服敵人，所以，接下來的事情顯得有些寥寥草草的解決了，因為一連串的變故，讓整個受降便的有些風雲變幻，讓人目不暇接，而投降張遠的武將在最後只有那麼兩個，這兩人都是千夫長級別，家中情況與翟盱類似，人丁單薄，而他們位置也不是很高，在當地自然算不得什麼豪強。

    對於他們兩人的叛降，漢軍武將沒有意料中的過激反應，沒有爛罵，沒有仇恨，沉默的讓人感覺到索然無味。

    當奚涓從福伯那裡得到具體情況的時候，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沒有在言語，但是福伯聽得出她話語中的落寞和孤寂，張遠的事件對她的打擊太大了，極力挽回卻最終還是失敗了。

    她贏了與元人的勝利，卻輸了張遠。

    而張遠心中何嘗不是如此呢？他也曾與奚涓一樣極力挽回，可是最終奚涓選擇隱瞞，深深觸動了張遠，哪怕心裡明白奚涓是為他好，可就如徐鄧所的那番話一樣：「誰都在騙我，歹心也好，好心也罷！把我當成傻子，就不是我的朋友兄弟！」

    張遠能夠理解奚涓的苦心，卻無法接受奚涓的不信任，也無法在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手中，因為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他有一群兄弟，有一群忠心耿耿，把生命放在他手中的屬下，他難以辜負他們的信任，不能辜負他們的信任。

    於是，張遠得到了曾經想要的東西，卻失去了奚涓。

    感情這東西誰又說的清呢？處理完了所有的事情以後，張遠並沒有感覺到有絲毫的成就感或高興，只有濃濃的空虛，目光觸及一牆之隔的地方，只餘下歎息。

    希望未來的路，還能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