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92章 恭候多時 文 / 癡笑風雲

    賀寵的反應讓元軍武將意識到西河軍不會這麼輕易的退走，於是，半個小時後，另一支元軍精騎抵達望山鎮下。

    「果然是這樣……！」賀寵半是慶幸，有半是遺憾。

    慶幸的是，自己沒有出去，元軍在外圍果然佈置了一支軍隊，想要把自己誘惑出去。遺憾的是，兩支元軍加起來也不過千人左右。而僅僅這點人數，元軍精騎就敢來對抗起碼駐紮了兩千的望山鎮。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騎兵與步卒優劣的體現。

    哪怕西河軍已經與對方對抗的不知道多少次，可依然無法抹去這兵種上的先天劣勢。這一點，在野外正面硬憾之上尤為明顯。

    先到的元軍武將直徑騎著戰馬與後來者交談，兩人站在隊伍之前，小聲說著話，時不時的對望山鎮指指點點，這讓賀寵渾身不舒服，好似被幾個獵人指指點點的獵物，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冒出。

    事實上不止是他，許多西河士卒也有同樣的感覺，曾幾何時他們被敵人如此對待過，即便是他們的生死大敵，他們也敢硬碰硬的對撼一二，讓對方知道即便是步卒，想要吃下去，也非的吐出幾口血來。

    『難道我真的不適合主戰一方？』賀寵轉頭看著突然嘀嘀自語而有些小騷亂的手下，忍不住問自己，西河軍的打法彪悍，也因為如此才讓敵人忌憚，可他打心底裡不敢冒險。因為他怕失敗。

    到了萬夫長這個級別，基本上已經做到頭了，要麼選擇走猛將的路線。要麼擁有領兵一方的帥才，可兩者他都沒有，他的性格決定了他無法獨自面對困難，賀寵明白這些。可初嘗了領兵一方的滋味，人數雖然少，可這種生死大權在握，數千將士為之效命的感覺。與往日卻截然不同。

    哪怕賀寵已經不再年輕了，但生出想要再進一步的野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能胡思亂想。任務重要！」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賀寵便清醒了過來，就如之前所說的，他已經不再年輕。年輕時那股敢為天下先。封侯拜相的野心已經被生活磨平，能夠到如今他這個地位，他已經非常的珍惜。

    正是因為這些年經歷，讓他深深的明白，落魄是一種什麼滋味，那比死亡更可怕，如果不是張遠的突然崛起，大肆擴張軍隊。對於退役老兵更是升職賞賜，優待至極。他可能如許多的前輩一樣。落魄窮困的孤老終生。

    時間一晃，四天過去了，一些與西河佔據範圍較近的勢力已經進入汾州，川州，對於這些慕名而來的勢力，只要人數不超過一定界限，比如一支兩百人以上的精銳騎兵，西河軍一般都會直接派人帶領他們進入後方，嶺口關外等待下一步的安置。

    與此同時，兀良合台的主力也脫離西河軍的重重追殺，兵臨玄雀城附近。

    「報，緊急軍情…………！！」

    一騎絕塵而來，還未靠近，便大聲呼喊。

    「開門！」把手城門的千夫長瞳孔一縮，心中便是瞭然，應該是望山鎮的信使。

    因為，除了望山鎮，其餘的信使根本繞不過那散落在外的元軍精騎，他們一般都會繞一個大圈，從北門進入玄雀城。

    「請隨我見主公！」

    守門親衛只是簡單的檢查了一下令牌，詢問了幾句通用的口令，便領著信使去見張遠，而他匆匆跨過第三道門檻時，看著從旁邊抬出去的一具屍體，忍不住眼角一跳，他那原本便沉重的心更加沉重了。

    在前面領路的親衛似無意的解釋說道：

    「那是這個月第十起刺殺了，對方冒充信使前來，而戰爭時期，主公命令一切從簡，所以也就讓他們混了進來，可惜，他們來的人再多，也還是送死罷了！」

    「呼……！」信使這下舒了口氣，看之前死了的那人穿著，他還以為那人帶回了什麼不如意的消息，給張遠盛怒之下，發洩犧牲了。

    親衛斜著的目光也收了回去，他的話語在試探信使的反應，這些日子十幾次的刺殺，以及還有許多未能靠近張遠便被解決的刺客，無疑讓張遠親衛們感覺到臉上無光，哪怕張遠並沒有責怪他們，但他們每一個人都還是自覺的警惕任何一個人，不願在讓真正的刺客在有機會靠近張遠身邊。

    「稟告主公，望山鎮全員三千零一十一人將士損落！屬下領命前來匯報，請主公決斷！」見到張遠這一刻，信使那壓抑的悲意無法克制的流露，這個鐵血漢子忍不住落淚。

    張遠正在看著沙盤，聽著這話，忍不住一頓，許久，開口道：「你們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了！」

    戰爭，又哪裡有不死人的呢？唯一值得慶幸的可能是，這裡畢竟不是現實，戰爭不會讓親人，戰友永訣。

    信使沒有退下，他腦海中閃過戰場之上，戰友決死不後退的身影，想到被親衛抬走的屍體，又想到了親衛的話語，不知道為何，心中湧出一股衝動，勇氣，作出了這一生最為大膽的決定，道：「請主公恩准屬下站在最前線！」

    張遠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武將的崛起，道：「去讓門外的親衛領你到凌寧那裡報道！」

    「謝主公恩准！」信使無比激動，他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但他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同之處，同時他也有些後怕自己的決定，當時如果張遠沒有答應，那他又會怎麼樣呢？

    「這是你應得的，記住這一刻的勇氣，在前線多殺幾個敵人為你的戰友報仇，下一次，也讓我記住你的名字！」

    「喏！」

    雖然僅僅只是一句鼓勵的話語，可對於地位相差懸殊，還只是一個小兵的信使來說，無疑是人生當中最大的獎勵，他用一生中僅次於答應，完成賀寵的任務時的語氣，堅定的應道。

    張遠並沒有多麼的在意，這只是一棵意外發現的種子，而種子發芽需要經過狂風暴雨的洗禮，往往這些時候都很容易夭折。

    此時，張遠更加在意即將到來的兀良合台，他暗暗的想著：『兀良合台，甘平州一別，我已經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