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二十四、尚武.兵權 一 文 / 閆靈
太后拉攏尤家顯然已成了她當前的必要之舉,不過半月的時間,兩處兵權皆為他人所有,急切是應該的,當然,趙太后並非泛泛之輩,泰山崩而不變色的膽量還是有的,若是擱在一般人頭上,早就急火攻心氣瘋了,她卻還能沉得住氣,可見仍然覺得自己並非完全沒有勝算,起碼兵部的生殺大權還握在她手裡。只要汪淵這張牌還壓在她的手上,不過三五日的時間,她就會讓尉遲尊知道薑還是老的辣,只需過了武科舉,這局勢便能扭轉過來。
武科三甲與文科三甲一樣,需要皇上親自頒授印證,再由皇后配發金箭,之後才能進兵部等候任命。
尉遲尊繼位三年來並未冊封皇后,這當然是他計謀裡的一項,借由後位及金雲溪的身份引起後宮騷亂,進而影響朝廷,從而推進事態發展到這一步。
如今沒有皇后,能配發金箭的自然就只能是太后趙氏了,其實這一天,她內心裡還是十分開心的,她期待著借由武科三甲大肆整頓兵部,清掉尉遲尊的人,這麼一來,軍餉、糧草全部受制於她,兵權還不自動回到她手上!
武科舉殿試過後三天,新科狀元就職,兵部也隨之大肆換人,這原本就是太后的計劃,也因此,初七的早上,她泰然地倚在榻子上看后妃們請安,話也多了起來,東拉西扯,看起來十分開心,金雲溪與尤妃自然只有陪笑的份,大家心下都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懷裡揣著明白裝傻子而已。
「去年給岳陽宮裡送得兩個丫頭還醒事麼?這些日子多得事累心,總想著要問問你,都給忘了,下面也沒幾個懂事的人,不知道要提醒一下哀家。」瞪了一眼身旁的丫頭、太監們,他們也趕忙低身附和。看得出來,都只是敷衍而已,並非是真關心,只是今早恰好碰到她心情好吧?
「謝太后掛念,臣妾宮裡一切都好……」本想多說幾句,恰好一個侍女從帳子裡走到太后身旁,俯身耳語,她只得打住。
「啪——」太后手裡的暖爐掉地,驚得眾人將目光調向主位,只見太后閉了閉眼後,伸手給打了旁邊的侍女一掌,「不懂事的東西,半點事也做不好。」
被打的侍女雖然冤枉,卻也只能跪地求饒。幾個小丫頭趕緊取了濕巾,想拂去太后手上的炭灰,可惜均被太后打回去,地上登時跪了一片。
金雲溪與尤妃身後的鍾離蓮對視一眼後,雙雙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印證,沒錯,兵部出事了!這張太后最後的王牌怕是已成了她心口上的一刀了。
「都給我滾出去!」指著地上的侍女們,自然未被指到人也知道現在應該馬上消失。
金雲溪與尤妃福身告退,太后略微點頭,此刻她是真得沒心情裝泰然了。
她們剛出了宮門,就有裡面的小太監出來傳話:今日太后身體不適,跪安。
等候在宮門外的后妃們不知道裡面出了什麼事,但礙於太后宮前不能喧嘩,並不敢出聲詢問,尤妃又向來不大愛講話,問了也只是點個頭而已,金雲溪則是眾人的公敵,都懶得理她,更不要說跟她講話了,徒有柳修容與金雲溪關係尚可,可惜她膽子小,心思也多,等她找到借口詢問時,怕不是都入夜了,因此,一行人拐出宮門後都四散回宮去了,就是鍾離蓮也始終未跟金雲溪說一句話。她們兩人皆是心裡明白,說不說都一樣,況且對金雲溪來說,如今的她毫無立場去關心朝政,就算是保護自己也是心有餘、力不足,何況魏宮這片天下已經盡在尉遲尊的掌握了,還需要她做什麼?
只需做個女人即可——這是他給她的定論!看來他已經十分有把握了。絲毫不畏懼太后起用汪淵,並且回朝後也不干涉張盡年遭參之事,這本就是個可疑之處,可惜太后匆忙之下難以細細思考,這次算是失算了。看來對付高深之人的謀略,越是漏洞百出,就越容易得勝,他最終對付太后的這幾招,既簡單,又精彩!也可算是煞費苦心!
「雪下了幾天了?」仰望向灰茫茫的天空,睫毛上沾滿了雪花。
「一直就沒停過,不過是大小而已。」拾了金雲溪腕子上掉落的狐狸皮護袖。
「南雪,你說咱們以後會怎樣?」轉過頭,也不去拂臉上的雪,由著它粘著皮膚。
「……」說真得,她還真沒想過以後會怎樣,從小就跟著她,她怎樣她也跟著怎樣,根本用不著她想,「娘娘怎麼樣,南雪也跟著怎麼樣,就算是……南雪也跟著。」她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四儀鎮前的那個場面,再加上子芙的無故消失,其實她心裡早就已經發涼了,即使皇上依然寵愛娘娘,可帝王的愛只能算是紅燭上的火,等到火盡蠟枯之後,燒沒的永遠只有自己。
「如果……我有什麼事——」
「娘娘!」南雪握緊金雲溪的手腕,「娘娘可記得您曾說過,就算是百年之後也……也會在墓旁給南雪留一方黃土……」眼角的濕潤不知道是淚,還是雪化成的水。
金雲溪淡笑,「我不會有事!遊方道士不是說過我能活到八十歲嗎?」
「娘娘……這世上,除了您,我什麼親人都沒有了!您只需記住南雪這句話即可。」
金雲溪沒想到那麼一句話居然惹出了這丫頭的恐懼,不過有恐懼也是應該的,太后被逼如此,難保不會做出什麼事來,若是鍾離蓮再挑撥成功,真猜不出她會怎麼報復,如果她真豁出去,用魏、金爭端來報復的話,那麼她絕對是首當其衝的犧牲品,即使他也許並不樂見。
雪越下越大,似乎想要埋葬某些東西一樣!被埋葬的將會是什麼呢?是太后趙氏的腐權,是鍾離蓮的薄弱挑撥,還是她這個和親的大金公主?算了,該來的總會來。
這些日子她到是學會了一件事——忍!除了忍,她什麼也做不成,但若是不忍,她很可能會做錯事,此刻她每走一步都有可能惹來爭端,因為她本身就是個爭端——一個不管哪一方都可以順手拾起的爭端。
接下來的事情幾乎眾所周知,汪淵是尉遲尊的嫡系,他大刀闊斧地整頓兵部,其態勢比起上屆的張盡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太后只能乾瞪眼,他是太后親手提拔起來的「親信」,沒想居然是尉遲尊的人,她真是有些迷糊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策劃這一切的?看來她只能寄希望於尤家了,只是如何說動尤穆圖,她到如今都想不到方法!
「守鷹!」尉遲尊這幾天忙得幾乎沒合過眼,到不是太后的事讓他著忙,而是兵部清換,他需要統籌手上能堪重用的大將,下一步便是對陣金國,這可要比奪兵權來得難,金帝比太后來說,那可是等級上的差別,何況以魏國目前的狀況還不敢正面與金國抗爭,至於後宮的事,他根本沒時間去想。
「在!」
「敦促守弒,這幾日一定要守好岳陽宮,若是……」從案卷中抬首,「若是太后派人帶走雲妃——不要攔,由著她帶,只記得不要讓她傷了。」
「是!」只管答應,他向來不去想皇上的話是對是錯,不過這次到是真得想不通了,皇上既然預感到雲妃會有事,為何只守不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