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阿海的第一次 文 / 風之鳴
八月二十日，朝氣蓬勃的阿海，第一次正式踏上了社會的舞台。他興高采烈又心懷忐忑地，來到這家『青天電訊』報到。三天前接到通知後，他的心就未曾安穩過。二十二歲的阿海，高中畢業一年了，才找到這份正經八百的工作。他曾憧憬過的美好未來，都將從此刻開始了。
放好自己那輛半新的自行車，他比規定的時間提前十五分種走進了『青天電訊』。雖然沒有工作經驗，可阿海相信勤能補拙。但他此時還算淺薄的感知修為，並沒發現馬路對面有一雙憂鬱的眼神，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更不知道那裡有個搖搖欲墜的身影。
門衛陳大媽工作盡職盡責，沒有把貌似善良純樸的阿海放進去，而是讓他在門衛室內等候經理的到來。這讓阿海對『青天公司』充滿了信心，門衛都有如此素質，其他部門更是錯不了。
在幾分鐘的閒談裡，陳大媽給他介紹了公司的概況。
『青天公司』在當時的江城市算是一家中型公司，辦公樓就是阿海來報到的地點。這是高五層的一個單元，當街的門臉是營業室，側門為公司的進出門戶，去年買樓時花費了一百萬。
一樓是業務經理室，坐鎮的是江力副總經理。二樓就是阿海要去報到的業務科，人員有一半是象阿海一樣新聘用的，陳大媽也不是很清楚。同樓層的還有一間維修室，負責人是賈師傅和郝師傅。三樓是總經理室、秘書室、打字室，四樓是財務室、辦公室，五樓是食堂。這些已經讓阿海震驚不已了，比起他先前曾去應聘過的那兩家兩室一廳的公司，簡直就是天地之別。更何況『青天公司』在馬路對面還有一個很大的庫房，在離此不遠的鬧市也有間更大的商店。阿海激動得手心出汗，眼現紅絲。
談話間門衛室前走過去一位中年男子，黑西服飄飄、紅領帶低搖，夾著個小巧長方的皮包，掃過來的一眼就使阿海手足無措了。陳大媽趕緊告訴阿海，那位就是主管他的江力副總經理。阿海連忙感謝大媽，手忙腳亂地追去經理室報到。
給他開門的是辦事員華姐，他們方纔已在門衛室見過面了。
「喝了。」江經理見面的頭一句話竟是這樣的。
眼神有些發花的阿海知道，自己帶紅絲的眼球被人誤解了。就急忙解釋自己的紅眼，是因要來公司上班而徹夜難眠熬出來的。他覺得這樣說總比說成是『見錢眼紅』強，父母叮囑過他見人要說好話，自己這麼說也算是現學現賣吧！
接下來江經理問了些阿海的簡歷，又教導他要向業務科的前輩們多看多學，就讓他上二樓業務科找齊科長報到了，顯然是對他這樣一個毫無經驗的高中畢業生不感興趣。阿海有種挫敗感，不過自己的情況擺在那呢！實在怨不得旁人。他相信憑自己聰明的頭腦，前途仍是一片光明。
沒想到齊科長是個熱心人，與阿海剛一見面就握手拍肩、問寒問暖，保證在他的指導下，阿海很快就能成為業務骨幹。到時獎勵嘩嘩的有，工資嘩嘩的有。阿海好感動啊！為其做牛做馬的心都有了。
當時業務科的組成包括了『老人』和新人。『老人』有光哥、旭哥、許姐、魏姐，還有一位年齡比阿海小的孫強。新人有齊科長、崔叔、許哥、阿海、陶澤，陶澤才十八歲，在科裡算是最小的了。
阿海在這裡開始了他一生中幾乎所有的第一次。
第一天的工作很快就安排下來了，江經理讓業務科的人去倉庫導貨。
公司的倉庫過道就是了，很大的一個院子。南側有三間大庫房，西側是辦公室和工作間，東北方堆積著幾十軸電纜，門朝北開，院裡停著輛『東風』，還有一輛『雙排』。聽說總經理還有轎車，只不過是外出了。
導電纜真是個力氣活。兩頭繃緊時，正在賣力幹活的阿海，居然被電纜拉得懸空而起。看著身高一米六、體重九十九斤的阿海，抱著電纜像是在玩猴子爬竿的滑稽表演，所有在場的人都笑成了一團。不過懸在空中的阿海卻另有想法，他怎麼都覺得業務科有力工班的嫌疑。只是自己的身板不屬於那個類型，不知道公司要把他作何用途。
總經理的風姿更非常人所及，他那『佛祖』的髮型阿海只在螢幕上見過。年青俊朗的臉龐因濃眉而盡顯威嚴，隨他而來的『古龍』香水味道，更是迷得人神魂顛倒。他的講話簡潔、明快，慷慨激昂。不一會，阿海和陶澤就被他的演講，鼓動得要去滿世界的發展業務。『老人』都正襟危坐，眼光專注得似乎地上鋪滿了鈔票，其他幾位新人，卻在欣賞總經理的風采。老總在講話的最後，宣佈下班後聚餐，眾人聞聽是一片歡呼。
酒席上阿海頭一次見到王秘書，是公司許總的女秘書。她聽說阿海比他小兩歲，就馬上以姐姐自居了。感受著這位忽然蹦出的王姐火辣辣的目光，還有那不知從何而來的一縷芳香，阿海心頭湧出一種抓心撓肝的感覺，似舒爽而又有不足。他想再接著尋覓這份感覺的源頭，可開宴的號令打消了他的萌動。雖然同屬於女性，但阿海覺得眼前的王姐，與在校時的女同學有著根本上的差異。就是那種說不出的風情，影響了自己的感官。
李經理是阿海早就見過的，他來應聘時負責接待的，就是這位女行政經理。雖說長得小巧玲瓏，但年齡上的差距，使阿海只見識到了她的成熟典雅，沒有活潑可愛的共同。李大姐那比王姐高上幾個檔次的素重套裝，更顯示了她的魅力和地位。
等許總的發言完畢，桌上的菜餚還算微溫。『老人』們都是悶頭吃喝，有人提議時才會舉杯附應。新人們要為今後在公司諸事能夠順當打算，起碼得給滿桌人敬上一杯。許總真是貴人事多，幾杯酒方過，就從小包裡取出『大哥大』接聽電話。阿海這才如夢初醒，認識到早上見到江經理所夾的小包裡，原來裝的是移動電話。
許總接完電話，就帶領李經理、王秘書『轉移陣地』了。等他一走，那些『老人』們立刻就精神煥發了，把聚會推向高潮。他們這樣巨大的轉變，讓阿海一時間迷茫了，他開始考慮那是否就是社會的複雜。
阿海問了一個聽說過的傳聞，引起『青天公司』原有的前輩們陣陣笑聲。那是在一年前，江城市的移動系統初步建成，當時舉辦了『特號』的拍賣會，一位財大氣粗的老闆，以十萬巨資買走了最好的那個號碼。
江經理笑過後給阿海做了解釋，說那人純屬有病。別人才出價兩萬多，他就報出十萬的價給買斷了。雖然後來此人也做過聲明，講自己是因宿酒未醒，把價錢報錯了。但是有很多『熱心人』，沒聽懂或沒聽到過他的解釋，不時的向他新辦的號碼裡撥打電話，對他進行『表揚』和『再教育』。好牆架不住眾人推，這位『妙人』最後『耍賴』停機了。不過此人也有收穫，他開的那家酒店天天爆滿，其中有多半人是為了要見識一下『名人』。阿海對公司剛剛有些動搖的信心，在江經理靈通的信息中又恢復了過來。
旭哥開始講公司的發家史，四年間許總從五千起家，發展到了如今幾百萬的規模。阿海心中有遺憾也有慶幸，遺憾自己生不逢時，沒有趕上公司創業的輝煌階段。幸運自己能夠踏上『這班車』，好日子不會遠了。
講到公司初建時，唯一的運輸工具是輛三輪車，現在被許總保存在倉庫裡，留作紀念和日後的展覽。江經理此時不由唏噓，他接過旭哥的話，講述那時好多業務都是靠喝酒才爭取到的。有一次，對方稱他倆喝幾杯酒，就定幾卷皮線。他和許總拚命的往肚子裡灌，七錢的酒杯他們也不知喝了多少，雖然最後幾乎倒在當場，可是即談成了生意，又交下了朋友。這樣悲壯豪邁的話題，引發了在座男女的酒興，新老之間展開了酒量大比拚。
阿海半瓶啤酒的量，硬是喝下了兩瓶。散局時，滿桌的人已經親如兄弟姐妹了。在酒店門前拉拉扯扯、相互告別，也不知折騰了多久，才依依惜別、各奔東西。
阿海的感覺就是發飄，在他看來醉拳的根本就是得喝到量，否則絕對邁不出如此自然的八仙步。只要喝到量，不光是八仙步不成問題，就是騎車都能行出八仙步來。即使是倒地的姿勢也顯得虛無縹緲，讓人無跡可循。翻身而起騰空上車，都能把身形瞬移到車子的右側，這絕對是平常人正常時做不到的。但是從右側上車這招阿海並沒練過，試驗再三也未成功。
今天是阿海的幸運ri，不止是找到個好工作，還遇到一批情投意合的同事。就是在這醉不可支的時候，仍能遇到好心的陌生朋友。這個幫助他的人同他一樣的年青，人家先為他仔細地檢查了身體，尤其是頭部更是查得詳細。折騰了半天，才確定他沒什麼大問題。不過卻把自己搞得頭痛欲裂，直到大聲慘叫時對方才住手。接著不光是把他扶好坐在後座上，還蹬車送他回了家。
到家時有點清醒的阿海沒忘人家的好處，非要拉他上樓坐會。可人家是做了好事不留名，叮囑他注意身體、盡量少喝酒後，就飄然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