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七章 三十年的承諾 文 / 風之鳴
碰夠釘子的明叔，本有些自閉，不再暢談理想了。但面對天真活潑的阿海，卻不由得敞開了心扉。把自己天馬行空的理論，全都灌輸到了阿海的腦中。於是，又誕生了一個不會魔法的魔法師。
明叔祖上是書香門第，自己又勤奮好學。尤其是在動亂最厲害的幾年裡，他躲去了偏遠山區的祖屋裡。當地民風淳樸，地理又偏，很少與外界有接觸，使得他沒受到什麼大的打擊。反到讓他讀到了不少藏起來的古書，著實豐富了自己，學識也算過得去了。對付阿海這樣八輩子貧農、知識匱乏的小子，有如牛刀殺雞。隨著相處日久，阿海眼中的明叔好有一比，由明夫子升為明聖人了（孔聖人當時變作孔老二被打倒了）。
在心裡，阿海還是把明叔當做自己唯一的朋友。因為他既從於明叔的接觸中，感受到了尊重，又在明叔嘴裡扔出一個接一個的『包袱』吸引下，尋到知識和趣味。不覺中就成了明叔『魔法門』的開山大弟子。
在明叔死去時，阿海給了他一個承諾。一定會代替他去向他的戀人及所有人，證明有『魔法』的存在。名叔聽後，安詳地去了。
也許明叔只是感到了欣慰，並不會要求或希望六歲的阿海去那樣做。他只是把阿海當作一位聽眾，臨死也沒把他升為知己。但在阿海幼小的心靈裡，卻不這樣想。他覺得失去了一位了不起的朋友，比他認識的所有人都了不起。這位朋友，帶給他一個嶄新的、真誠的世界，廣闊的、溫暖的人生。他感受到明叔的死是帶有遺憾的，那是因為他無法實現的理想。所以聰明的阿海，給了他一個承諾，一個很認真、發自肺腑的諾言：「我代你去證明。」
明叔的『魔法』理論很直白。他認為既然牛頓被蘋果砸了頭，而感受到『萬有引力』；卡特被水氣哧了手，而覺醒到蒸汽的威力。那麼每個人也都在每時每刻感受著大自然的能力，如雨、雪、風、雷、山崩、海嘯。那就一定也能用一種方式去控制自然中的這些能量，憑借人體的自身能力來把它體現出來，這個方式就是他所認可的魔法。只有人想不到的，沒有人做不到的。做不到，只能是方法不得當，而魔法就是那個萬能鑰匙。
他的魔法修煉方法也很簡單。就是首先要培養自己的感覺能力。只要感覺足夠敏銳，就能感知產生各種自然現象的能量本源。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能發現那只扇翅膀產生『蝴蝶效應』的蝴蝶，明叔的理論中這算是『法』的修煉。
而具體操作，要有適當的控制能力。如同催眠師那樣，用精神力和可以彼此溝通的道具，讓能量為己所用，明叔把這這稱為『術』的修煉。
法和術兩種能力的鍛煉，都要進行『冥想』。就像『坐禪』一樣的通過靜思、感悟來練『法』，以精神能力的外放，來鍛煉『術』的能力。練『術』時四肢也幫不上忙，還是用坐禪的方式比較好。
阿海是明叔忠實的朋友，虔誠的信徒，他把冥想一練就是三十年。效果不能說一點也沒有，就『法』來說，真有幾次是以一步之差讓他逢凶化吉。而『術』的方面只有一招，『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是阿海不想好好做點事，而是他怕分心後無法練好冥想。不用心練，就是對明叔不忠，就是對朋友不義。忠義是阿海人生的信條，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別人對他不忠不義，他沒辦法，心裡不想與人爭執，也就只好遠離人家。有人對他有情有義，他卻都記在心裡，當寶貝似的珍藏。其實阿海最羨慕的，是小人和偽君子。那樣多好，什麼好事都想著自己，對自己最好，真是舒服。習慣誤人吶！想改變自己真難。如果自己變成不中不義之人，只好用早想好那招－－自裁。自己給自己脖子上架把刀的人生，那真是太過可悲可歎了。
其實，阿海是個可憐人。他那讓正常人無法接受的理想，既無法對愛人說，又無法與朋友講。（人啊！如果沒有傾訴的對象該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呀。）
魔法修煉的成果裡，對生活有用的部分，他都給屏蔽了。因為他知道，明叔的理想是產生魔法，使用魔法造福人類。而不是用來算命，何況又是只能算自己的命。
如果讓阿海現在去炒股，基本上是有賺無賠。去抽獎，也得十抽九中。因為他對自己命運的感覺，真的很準。但他不肖用明叔教的本事為自己謀利。他唯一的目的，是會用魔法，然後找到明叔以前的戀人，在她面前施法一番。來告訴她，明叔是正確的，是真的愛她。這一幕，在他心中演過無數次。可愧對明叔的是，他做不到。於是在三十年後，阿海選擇了放棄，生活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他沒有房子，只好和父母住在一起。可相應地擠走了未嫁的妹妹遠行打工。雖然他是千呼萬喚，可那個畢竟是他妹妹，比他更執著，妹妹臨行前放言，『不出人頭地不回鄉』。
阿海已經有老婆、有孩子了，父母雖說有工資，可國家一變再變的政策，讓他越來越感到毛骨悚然。萬一哪天父母開不出工資，就有五口人要他來養，還是有老有少。他要放棄了，放棄明叔的理想，去賺錢養家餬口。
但阿海是有原則的人，無法實現諾言就夠痛心的了。他更不會借助明叔教的能力，為自己牟利，於是他決定散功。
據說練武的人，臨死前要散功，那是一個極其慘痛的過程。阿海覺得自己對不起朋友，應該受些苦難，就無比樂觀的接受了向自我挑戰。
他借了一套朋友鄉下的房產，那裡四周都沒有住戶。保證叫得再大聲，也無人覺察。帶上幾件更換的衣服，一箱方便麵，找個借口，他就離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