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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少年不知愁 文 / 風之鳴

    但樂極生悲的是,妻子竟拉著他先去廟上還願。這個願,他可不知道是何時許的。至少他們相識十年中並沒有過,更不知道許的到底是什麼,現在根本就問不出來。但他相信終究有一天,她一定會親口告訴自己。

    妻子接下來是給逝去的親人燒紙送錢,感謝祖宗保佑。此時阿海的感覺有如吃了蒼蠅,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這事跟祖宗可沒關係,都是我幹的。給大活人燒紙,這不是咒我嗎?」這話,阿海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可不敢真去爭執。最過份的是妻子居然要去醫院檢查,看看她自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阿海心裡說:「有毛病的人是我,沒事拿你做什麼試驗呢?你這些毛病可都是好毛病,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毛病。」既然有了扳磚砸了腳的覺悟,他也只能把大事化小,現在絕不能讓外人知道這事。

    於是他勸妻子道「別沒事找事,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要是去檢查,把你的發現一說。人家還不把你關起來。不是說你精神不好,就是把你當小白鼠來好好研究。你等著去科學院養老吧!到時候,後悔可來不及。」妻子經他這麼一嚇,馬上打消了上醫院的念頭。

    阿海從少年時起,身體就很單薄。還先後受過幾次硬傷,弄得他到現在氣力上都不如個健壯點的『半邊天』。

    第一次『掛綵』,是早在七歲那年的事了。

    一天,他與夥伴們在房後玩耍。那裡是生產隊的隊部,本來四周有圍牆,只能從大門進入。可那時剛好趕上土圍牆受潮倒塌了一段,給了他們得以溜進去的機會。那裡有馬廄、有倉庫,還有大馬車,一直是孩子們嚮往的大地方。

    平日裡,看房的老爹可凶得很,他們是誰也不敢著邊。這次,那老爹病了,由一個年輕的叔叔代工。這個叔叔根本就不注意他們,正在屋內與一個姑姑聊聊喔喔呢!

    傍著圍牆有個大坑,是閒置的糞坑。坑的周圍,長著鬱鬱蔥蔥的『黑天天』。當它的果實由綠轉黑後,吃起來那真是又香又甜,頰齒留芳啊!這恐怕是當時城市邊緣多數孩子,除了『紅姑娘』之外,唯一能採集到的水果了。

    吃得滿嘴紫黑的孩子們,開始作遊戲,那天是比拚膽量。當時有人出主意,如果誰敢先跳進大坑裡,就全體認可他的膽量最大。

    阿海站在坑邊猶豫著。直到今天他仍記得,那個大糞坑形如巨碗,口大而壁緩。坑壁上長滿了細草,坑底也很乾淨。他的體輕靈巧,同別的小朋友相比,還是具有優勢的。可小朋友們信賴的目光,竟無一瞄向他。聚光的焦點,還是最頑皮的幾個大孩子。下定決心的阿海縱身跳下,在空中他已經感覺到,身後是一片驚訝、欽佩的眼神。

    學過基礎物理後,他才明瞭當初自己的愚蠢。無論是自己還是大胖,跳到糞坑內的結局不會有什麼不同,當然,他的遭遇偶然性比較大。再一點,就是技術太次了,竟然用立定跳遠的動作,向有坡的坑裡跳。

    阿海首次享受了飛翔的感覺,可惜只是一剎那。當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以狗吃屎的姿勢,趴在坑底。仰望坑沿上,是更顯高傲的夥伴們憐憫的目光,他這才知道自己出大醜了。

    二十多年後,他仍餘恨那種眼神,更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所以他立誓不會去同情任何人,堅信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理念。總是認為貌似可憐的人,就是不自愛、不自強的結果。他雖然也沒少幫助過別人,可那是在行為上被他認可的人。對吃軟飯、白要錢的人,他是見到就反胃,有多遠跑多遠。

    從坑底掙扎著爬起的阿海,發覺有一隻胳膊失去了支撐的能力。左上臂變得形狀詭異,還有一絲鮮血滲出。聞訊趕來的父親把他抱起,直接送往醫院檢查。結果不言而喻,左手肱骨骨折了。現在他左臂的彎曲程度,比正常人更顯誇張。他人問起時,阿海總自嘲的以『練通臂拳的成果』作為回答。

    第二次受傷,是上中學時的事。

    當時,正是初夏,江城的游泳池剛剛開放。住在江邊而不會水性,一直是阿海和幾位好友的遺憾,但魏華卻會。魏華也是阿海在同學中的至交,此人家境殷實,生性頑劣,水性好是他自詡的長項。

    放學後,他們一夥同學直奔游泳池。那時候的中學,可沒有現在這麼變態,放學還是很早的,等他們蹬車到達目的地,才下午四點多鐘。

    看著魏華在水中象只青蛙一樣地游動,阿海他們著實羨慕,紛紛跳入水中開練。夏天的來臨,讓人們把衣服換到最薄。可在水中呆久了,阿海竟感覺到透心的寒意。趴在泳池邊滾燙的水泥地上,他不由得有睡在『熱炕頭』上的感歎。

    從游泳池出來,他們又繼續玩起追逐的遊戲。博物館前的廣場,正是遊戲的最佳地點。阿海的坐騎是輛綠色的『飛鴿』,前方被追的是騎黑色『永久』的魏華。阿海技不如人,只好拚命飛蹬,咬牙切齒地緊盯著魏華的背影。魏華一個漂亮的大迴旋,逃逸了。阿海猛然間發現,前方已是圍著一尺高護欄的花壇。『飛鴿』的『抱閘』,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自行車仍載著阿海以不變的速度衝向花壇,圍欄與車輪劇烈地碰撞,把阿海騰空拋進了花壇。

    又品嚐了一次痛苦地飛翔,阿海還是以不雅的姿勢,伏臥在花壇裡。同學們驚慌地跑過來攙扶起他,拍打身上的塵土時,阿海右手麻木得不聽指揮,身體也因此一時找不好平衡。細看時,右手的腕部腫脹得現出了個突起,膚色暗淡,還有零星的小紅斑點。

    幾人馬上分工,有人去打電話,通知阿海的爸爸,有人推車過來,載著阿海上醫院。令阿海到今天仍感動的是,與他關係最好,又是鄰居的黃弘落淚了,阿海反倒是要來寬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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