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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4章 昨昔今昔 文 / 淺聰kaka

    輕挽幔簾,手撫青絲,半斂垂眸,對鏡梳妝,美人如畫。

    情王爺曾笑意吟吟「我琉情府乃天下之最,憐兒顏兒卻是王府之最!」

    顏兒(雲兒)自幼體弱多病。伊人自遠方來,輕似羽毛,不染半點風塵,朦朧的透著一份病態之美,一顰一笑比西施更勝幾分,而她似雪存活的價值便是為了讓顏兒更好的存活。

    在琉情府的數年,似雪夜以繼ri的習武練劍,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才能牢牢站穩閃靈影字輩上者——雪上,情王爺賜名「似雪」,妹妹「流雲」。但她還是喜歡憐傾這個名字,它是名字而不是代號。記得憐傾,惜顏這名字原是十八年前老王爺還在世時所取,風字輩上者荊風說,當時老王爺捻著鬍鬚望著懷裡的一對嬰兒,歎道「傾國雙姝,惜我容顏,傾心憐之,天命亂世。」

    在收養她們姐妹的第五個年頭,一個深秋月下,老王爺暴斃於臨淵閣(王爺書房),王府內一片混亂。正是此時,一個弱小的身影站了出來——十五歲——還是嬉戲的年齡,小王爺琉情撤下頭上所披白麻布,承載著王府百年歷史,神色一凌,撩襟站直在泱泱殷國大殿之上。他略顯青澀的俊顏下,有著和年齡極不相符的心機謀略,除異己,扶皇弟,平天下,在攝政王位上理政六年上下肅然,一派祥和,寧王琉情亦威震朝野,聲名煊赫,堂堂殷國竟一時無人匹敵!

    她們的命運也就在琉情王爺當政第三年發生了變化,那年寧王18歲,她和顏兒只是琉情府一對年僅10歲長相可愛的雙胞丫頭,就在琉情府的蝶舞閣中,一個長髮飄揚,有著連豆寇少女也會嫉妒的俊逸美少年說了一句話,改變了她們一生。

    ——她跪在蝶舞閣的大殿中央,任身著綵衣的妙齡舞孃翩翩舞姿將她淹沒而目不斜視,雙手規矩地平放在雙膝上,正座的那個少年神色自若地踱到似雪面前,半蹲著傾身問她「相信命運嗎?」她沒有回答,然後他柔聲說道:「什麼是真理?我說的就是真理!什麼是命運?我主宰的就是命運!我要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這地永遠踩在我的腳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渾身散發的那種凜冽讓似雪心驚膽顫,那時候開始,她便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如眼前的儒雅公子——風度翩翩,柔情似水,可事實上呢?幾句話後他卻讓這舞姿飛揚的蝶舞閣染遍了鮮血……

    ——「以後搬進雪影閣吧。」

    ——似雪身體繃緊,雪影閣——閃靈影字輩上者的處所!

    琉情府自老王爺在世就已經存在的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閃靈」——又分風,影,雅字輩。

    風字輩為首,以一劍封喉聞名,被他們盯上的人都已經死於快劍之下,正應了他們的絕殺技「風去無痕」,所以江湖人士人云亦云,便稱風閃靈都是一些長相猙獰的牛頭馬面,如果不是知道情王爺偏愛美好的事物,她也許也會這麼認為。

    影字輩主要以搜集情報為主,所以便有了獨步天下的絕跡輕功「飛燕弄影」,起舞弄影,虛無縹緲。

    至於雅字輩,傳聞有天下四方難得一見的四大才子組成,因為他們並不像風影閃靈居於琉情王府內,而且行蹤神秘,即便同為閃靈,似雪卻從未見過他們,他們的身份和絕技恐怕也就情王爺一人知道了。

    進入雪影閣,意味著她不再是一個花瓶,她可以實現她的價值,盡力保護顏兒的周全,即便代價是死亡……似雪的心一顫,——啪——一滴淚打在微顫的手背上。

    他溫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花,輕輕地摩挲著似雪的臉頰,在她耳畔旁低語:「有你這樣的姐姐,不知道是顏兒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他總是能很輕易的看穿她所想。隨即站起身,揮袖而上,天一般的藍色橫掃過盡興的舞孃,最後目光停留在一直站在身旁,好似空氣的灰衣少年身上,輕啟唇貝「風上,既然影上已經選定,所有的秘密到此為止吧!」

    似雪看到身旁的少年嘴角抽搐一下,卻什麼話也沒說,瞬間飛身而下,眨眼的工夫,按捺在腰側的長劍出鞘,一道完美的弧線還未消逝,空氣中死一般寧靜,大殿牆壁濺上了刺眼的紅色,似雪注視著前一刻還鮮活的舞孃們,猶如斷線的風鸞,紛紛飄落,凋零。而高高在上的那張俊美容顏卻綻放著似白蓮花般純真的微笑

    似雪每天幾乎筋疲力盡,只為了苟延殘喘,她要讓自己不斷變強,讓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雪影,讓惜顏不受威脅。

    對於每個合格的閃靈來說,破情王爺所設的挽情陣是考驗的必經之路。她在那片林中掙扎了十年,進進出出,一次次的滿目瘡痍,血肉橫飛,她無怨言,月影皓月向來順從上者的指示,星影星銳那傢伙雖然每次都反對她的命令,但是最終還是跟著她出生入死百餘回,但是只要能對上惜顏心疼得愁容,她就會有下一次強闖挽林陣。

    可是,五年前,元和420年,在情王爺執政殷朝的第六個年頭時,情王爺的心緒愈加不穩,直到有一ri,似雪記得也是一個深秋的月夜,情王爺理完所有政事,扔去最後一份恭維的奏折,便若有所思的步出了情王府,沒有人敢問王爺去哪,何時回來。

    一ri,兩日,第三日,南邊昭國有信使遞交了王爺的親筆書信——天下之大,任我逍遙。普天皇土,盡在腳下。風影眾閃靈聽令,擅離王府者死,yu出琉情府,先破挽林陣,五年為限,逾期者……——琉情

    愈近期限,她的心也揪得緊,如果五年期限屆滿,她沒有率領影字輩閃靈站在他面前,那世上還會不會有「惜我容顏,傾心憐之」?似雪慘笑——她們算什麼?棋子嗎?可是王爺那種威嚴凌然面對敵人時,少有的坦誠說她們是他的人,她們在他心裡究竟是什麼?

    似雪搖搖頭,罷了罷了,不去想了,他的心裡裝的東西太多,太沉,又豈是她能揣測到的。

    輕解羅裳,鏡中一道道疤痕,觸目驚心。——有人!她身子一凜,隨手掀起風屏上懸著的白紗覆上幾近裸露的背,彈指滅燈,微跳起身腳尖敏銳地勾住半空的屋樑,閉上雙眼,秉住呼吸,側過頭聽周圍的動靜。

    幾乎和推門聲同時發出的是那個溫柔熟悉的聲音——「憐兒的武功精進不少,難怪能影字輩能走出琉情王府啊!」藉著皎潔清朗的月光,那張俊逸的面龐上的妖冶絲毫未減,仍然和她五年來第一次見他時一樣令人窒息,每一道弧線,每一個稜角都恰到好處。她幾乎忘了時間。

    「怎麼?還不打算現身嗎?」他清朗的聲音迴響在寧靜的夜裡,沒有什麼是他怕的,只有他不想要的——糟糕——喜兒!

    思及此,似雪翻身而下,掩身跪在他面前「雪影拜見少主,少主,喜兒她——」

    「起來!」他低低的說。

    她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猙獰,他不喜歡回答問題,果然——絲絲冰涼的感覺,由臉頰延伸至頸部——是血刃!似雪沉著氣,不肯站起來,她知道不站起來喜兒可能還有生得機會,但是如果站起來喜兒死定了。

    「憐兒還是沒有學會收起自己的憐憫嗎?」他柔和的聲音自她頭上方飄入我的耳畔,突然,頸部的血刃撤了,隨即是溫熱的手感。

    她心中一陣忐忑,「王爺——」似雪踉蹌了一下,躲開他停留在她頸部的手。

    飄逸的身影漸漸俯下「喚我什麼?憐兒這麼不乖,是讓我殺了那個丫鬟嗎?」

    「少主——」加入閃靈第一天,他就說過,他是我們永遠的主人!聽他說完,似雪心裡竟然輕鬆許多,至少喜兒還沒死!

    「起來吧」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讓人無法抗拒。

    似雪起身,謹慎的站在一旁。

    他伸手過來,從背後輕挽起她的青絲,道:「傾心憐之——」

    在他的言語中她竟然聽到淡淡的憂愁,似雪抬起明眸問道:「少主,顏兒好嗎?」她只是想確定他並沒有犧牲顏兒來達到他的目的。

    「顏兒的好壞不是全在你的手上嗎?」他將她的青絲放在手心把玩。

    似雪的心一顫,原來他要犧牲的人是她!她忍著澎湃的心潮問他:「少主,要把憐兒趕出王府嗎?」不是早就想擺脫閃靈了,過平凡的生活嗎?為什麼等他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裡卻有些苦澀。

    「憐兒永遠是我琉情王府的人!」他說的異常的肯定。

    「那為什麼?憐兒不明白——」似雪急急地開口,連她也驚訝她的鎮定到哪去了。

    「噓——」他示意她稍安勿躁,放下她的青絲,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似雪錯覺他手中捧得是珍寶。

    「憐兒不想找個好夫婿嗎?慕遂衣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江湖人士,天下第一樓樓主——他代表的是全天下緊羅密佈的消息網。既然昭國太子能想到,我何不順手推舟,坐收漁翁之利呢?」

    哼——冠冕堂皇的理由。看來是她妄想了,他何曾被他人所羈絆——

    似乎看透她的失落,他輕搭上她的肩,歎笑道:「更何況,昶亦能保住顏兒的命,不是嗎?」

    「顏兒現在在何處?」似雪的神態略顯疲憊。

    「左相上官楚闕府邸。」他特別強調道。

    她懶得再去看他那張惑世的臉,只是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憐兒,怪我太狠心嗎?」

    似雪討厭他如死神般的溫柔,只是面無表情地回答他「似雪不怪任何人,似雪只記得是琉情王府收留了我們姐妹,是琉情王府將我們姐妹撫育長大。」

    他微皺著眉,他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是似雪,是他口中無情無yu的閃靈。

    不過是嫁為人婦而已,她就這副臭皮囊了,你都拿去好了——似雪無力的閉上了雙眼,卻還奮力地仰天笑去:「一段姻緣,還一份恩情,值得!」

    他打量她片刻,似乎想從她身上探出一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是沒有得逞,她本無所依,來去自如,那生滅又何干?

    「少主,似雪求您最後一件事」她停住笑聲,正色道:「求你好好照顧顏兒。」讓她唯一牽掛的人啊

    他猶豫片刻說道:「上官楚闕自會好好照顧她。」

    「不,我要的是少主好好照顧她,上官楚闕?哼——與我何干?」也許是她心已死,她竟然會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而他竟然也縱容她這樣。

    這次他沒有一絲憂鬱,收起雙手,置於身後,揚聲道:「我力保惜顏!這樣夠了嗎?」

    似雪露出了久違的真誠的笑意,她相信他的能力,就像是一個信仰一般。

    每次他走,總會留下點東西,例如這次,她記得望著他背影離她遠去,聽他仰天長歎:「我的憐兒太單純,不適合這場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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